《帕珈索斯》阿米巴

2、Petrelli

　　Peter从一个噩梦中醒来时看见一辆巴士正从身边驶过，上面涂画着他哥哥微笑的面孔还有名字。他笑了起来，想到自己马上可以看见自己的哥哥，好心情就又回来了——他真的是衷心地为自己的哥哥高兴，也衷心地希望他能够在大选中获胜。Peter摘下耳机走进办公室时，这微笑还留在他的面孔上，他看到Nathan刚刚挂掉一个电话，他想这个空隙刚好够他们说几句话。
　　然而他错了，Nathan依然匆匆忙忙，不耐烦地皱着眉，语速很快，脚步也很快。
　　“我要迟到了，我要和筹款机构谈谈。”这是他给Peter的第一句话，他永远好像《爱丽丝漫游奇景》中的那只白兔一样急急忙忙地，只差再拿上一只老式怀表了——好吧，Peter可以确定下一次送给哥哥的生日礼物了。
　　“还要参加一个酒会……”Nathan说这话时已经拿起外套往外走了，Peter这才意识到自己如果要说什么一定要赶快，他的哥哥看起来不像会等他好好说完话的样子。
　　“已经许多次了！”Peter拦在他面前，“有时候我在坠落，在飞……有时候你还在……”
　　“我们没时间说这个。”Nathan绕开他开始往外走，好像他只是一根挡路的电线杆之类的东西而不是他的弟弟，这叫Peter有点丧气，可是并不意外。
　　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不是么？
　　“这并不仅仅是个梦，Nathan！”他追着上Nathan，并且下意识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公文包，“我以为不会再做了，但是没有！”
　　他加重了语气，可惜没有任何效果，Nathan在和别人说话，下达任务，然后开始查看他的日程表，他总是很忙，总是很忙。他甚至不知道他们没有多少相处的时间了。他们没有……
　　Peter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Nathan，最可怕的是，”他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假思索地将这句话脱口而出，“我梦见你死了！连续几天，甚至就在刚才！”
　　他的哥哥终于停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笑了，接着好像是很理解他似的揽过他的肩膀，而笑容就在这一刻从他脸上消失了，他看上去非常非常地恼火：
　　“Pete，我马上要面临我的第一次大选！请你偶尔让我有一点好情绪来准备充分，可以吗？！”
　　然后Nathan大步走了出去，Peter急忙跟上他，就在跟着哥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他在害怕。
　　“等等我，Nathan，”他大叫，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对方，“你必须听我说完，那太真实了，而且一遍又一遍，好像是……好像是一个警告。”
　　被迫停下的Nathan把一只手插进口袋，叹气，然后冲他颇为无奈地眨了下眼睛：“好吧，Pete，如果你真的有预言能力，你就该告诉我这次大选的结果——或者你愿意的话可以去买彩票，赌马，你会在那里找到比开我的玩笑更大的乐趣……”
　　“不不不，不是那样的！”Peter焦急地打断他——他不明白他的哥哥为什么根本没法理解他的想法！Peter自认为自己并不是那种有一点事情就大呼小叫的蠢货，但是那个梦，那个梦，关于飞翔，关于一些看上去很荒谬却真实得可怕的事情，他该怎么样向自己的兄弟证明？
　　“Nathan，”他想到了，他记得有一件事是可以证明的，“妈妈马上会打来电话然后告诉你她因为偷了一双袜子被捕了。”他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时，他的哥哥眯起了眼睛，好像在看着一个什么外星人或者白痴一样地看着他，然而他的表情很快变了，他拿出了手机，这时候他的表情又变了一次，最后他望着Peter，挂断了电话。
　　Peter期待地微笑着，看着他的哥哥。
　　“你和妈妈串通一气吗？”然而Nathan摊开双手愤怒地说，“Pete，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我没有……”Peter无力地说，可是他无法解释，他的哥哥从他身边走开了而Peter还没有来得及抓住他，他的手只是往前伸着，接着他觉得恐惧好像乌云一样把他包围起来。
　　他不能在这里呆着，他必须在Nathan身边。
　　他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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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ter乘计程车到达那里时比Nathan晚了一点，他的哥哥正在妈妈身边踱着步子，就在Peter进来时他清晰地听见Nathan用指责口气说：
　　“爸爸给你留了一大笔财产，你到底想做什么？”
　　Peter一声不吭地在妈妈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而Nathan继续发泄他的愤怒，有那么一刹那，Peter觉得太说的话太过分了，他有种想要叫他赶快出去的冲动，不过他克制住了，最后他只是等着Nathan自己安静下来。然后Peter坐在那里看着Nathan开始动用他的关系掩盖这件事，做得很熟练，熟练得让Peter有点害怕。
　　“非常感谢你，妈妈！还有你，Pete！”
　　挂断电话后，Nathan恼怒地指了他们两个一下，转身要走，可是他慢了一步，Peter抓住了他，又一次。
　　“你还有什么事，Pete？！”
　　Nathan用力一扭身子挣开了弟弟，用满含怒意的眼神瞪视着他。Peter脑海中闪过了什么东西，但是他没抓住它。他只是感到自己很害怕哥哥的这种眼神，他不想面对这样的兄弟。
　　“不，对不起，我只是下意识地，我不知道……”Peter试图辩解，然而Nathan给他的回答依然冰冷生硬：
　　“你和妈妈的这个恶作剧并不好笑，你太让我伤心了！Pete！”
　　“不不不，”Peter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什么这一句话让他恐惧得全身颤抖，泪水突然间涌出眼眶，他喘不过气，他只是摆着手，“不不不”他说，他感到自己两眼间好像有道伤口在裂开，他往后退，“不不不……”
　　“Pete？你怎么了，Pete，回答我，Pete，Pete……”Nathan诧异地望着他，他眼睛里的愤怒已经变成了恐惧，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Peter，Peter也想回应他，可是Nathan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从某个不存在的地方传过来的，他也无法触碰到他，他只是渐渐远离这个世界，伴着一阵细碎马蹄般的声音，他远离了一切，他的视野里只有黑暗，没有他的兄弟。
　　只有黑暗,孤身一人。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