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吞爱》Breyan

14、第 14 章

　　不知不觉到寒假了，C中再怎么严格，过年期间的假期还是有那么十来天的，放假当天大家在宿舍里收拾着往家里带的东西，说着寒假的安排，允子一直叽叽喳喳的吐槽着家里的亲戚。
　　这样的氛围下，林顾二人都显得有点安静。
　　林亦瑭的司机就在校门口等着，可他不想回家，他抬头看看惯常沉默的顾子寒，心里涌起一种微妙的情绪。
　　反正过几天就开学了。
　　这么想着，他拿起东西，就准备往外走。

　　走到门口，不甘心似的又折回来，三两步来到顾子寒床下:
　　“假期还是老时间吧，一三五晚上给我补数学。”
　　“好，”顾子寒微探出眼睛:“市图书馆见。”
　　林亦瑭蹙眉:“去什么图书馆啊，来我家书房就行。”
　　允子往这边凑热闹的探探头:“我也想去你家玩啊林少爷，你家是不是还养马呢！”
　　“马你个头！还养骡子呢！”林亦瑭理都不想理他，转过头接着看顾子寒:“怎么样，那就说定了啊，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然后林亦瑭就当他默认了，晃晃身子准备撤。
　　不料上铺传来顾同学冷冷的声音:“我去市图书馆。”

　　林亦瑭被泼一头冷水，甚是尴尬，感觉这明显是自己发出邀请被拒绝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抓着床栏:
　　“顾子寒你他妈给我下来！”
　　这一声吼，让503宿舍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心中顾子寒是个闷王，每天能听他说句话就不错了，但这人虽然不说话，平时的气场就跟个幕后boss似的拒人千里又自带杀气，谁跟他说话都有点小心。
　　实话说，要真让宿舍的人做选择题，大家都宁可惹林亦瑭也不想惹顾子寒。
　　这林亦瑭突然这么嚣张，舍友们面面相觑，毕竟这两个人打过一架，别大放假的又搞什么乱子吧。

　　良久，大家不敢相信似的看着顾子寒乖乖爬下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宿舍。
　　允子撇嘴扬扬眉毛，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出了宿舍走到楼梯口，顾子寒停住，抬眼看着他，林亦瑭现在倒有些不自在了。
　　这是干嘛呢？该说什么呢？说你为什么拒绝我？
　　算了，反正肯定得是我先开口。
　　他清清嗓子:
　　“……那什么，你，来我家补习会死啊？我去图书馆那么远不方便，而且一堆书运来运去的多沉啊！你现在是我的补课老师，不应该顺应学生的需求吗？”
　　有理有据，说完林亦瑭都忍不住心里为自己鼓掌，等着看顾子寒能如何反驳。

　　“你们家那里没有通公交车。”
　　顾子寒一句话，就让林亦瑭心揪了一下。
　　他捏了下鼻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报销打车费？太奇怪了。
　　去图书馆？太妥协了。
　　林亦瑭低低头:“那……电话再说吧。”
　　说完就转身快速走远了。

　　因为是放假，校门口很堵。
　　歪在车上看窗外来来往往的同学，林亦瑭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但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王叔，你家孩子多大了呀？”林亦瑭向前，礼貌的拍拍司机王叔的肩头。
　　“哦，我家一姑娘一儿子，大的上初中小的也快小学毕业了。”
　　林亦瑭不说话了，王叔疑惑的眼神从后视镜看看他。
　　他还是不说话，咬着指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林亦瑭抬头说:
　　“我现在先不回家，您往x桥地铁站那边开一下吧，谢谢王叔。”

　　林亦瑭不知道顾子寒住哪里，只听允子说他回家要坐地铁到x桥。
　　今天路上堵车，到了地铁站没几分钟，林亦瑭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另一侧的出口出来了。
　　背着个大包，没有什么行李。
　　林亦瑭忙跑下车，悄声跟上去。

　　走过了好几个居民小区，都还没到，林亦瑭不由得又想起上次跟着他去拳击馆的情形了。
　　“别是住在垃圾场吧……”林亦瑭心里嘀咕着。
　　越走越偏，郊区冬天的风刺骨的吹，林亦瑭只穿了个大衣，冻得够呛。
　　到了个破败的居民区前，顾子寒终于转弯进去了。
　　这里不能算是个小区，连门都没有，墙上到处是小广告，偶尔可见新刷的油漆像要遮掩破旧，晾衣杆横在楼里楼外。
　　又拐了两个弯，顾子寒钻进一个单元。
　　林亦瑭躲在一个墙角看他进去，昂贵的大衣被蹭脏了好几块。

　　天色暗了下来，温度也越来越低，林亦瑭摸摸冻红的的鼻子，抬头等着哪层的灯亮起。
　　却始终没等到，林亦瑭不禁走到楼下，发现自己脚边地下室的细长窗户，亮了。
　　林亦瑭蹲下身来，发现顾子寒已经脱掉了外套，穿着毛衣打开包，收拾着东西。
　　窄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简单的书桌和一个灶台。
　　林亦瑭穿着几千块钱的鞋子，忘了外面温度越来越低，蹲在那里看了很久，可能是天气太冷，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正当他觉得腿麻耳朵冷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地下室里的人抬起了头。
　　二人隔着发灰的脏玻璃，再次四目相对。

　　没一会儿，林亦瑭就用力展开一个阳光的笑容挥挥手。
　　“顾子寒！不邀请哥们儿进屋坐坐吗！外面太冷了！”他隔着玻璃喊。
　　说完他就下楼跑到地下室房间门口敲门，这鬼天冻得他直打哆嗦。

　　门打开了，顾子寒似乎沉着脸。
　　“……你怎么来这儿了？”
　　“先让我进去行吗？”林亦瑭在门口抽着鼻涕，快被冻哭了。
　　走进房间，好歹是有暖气的，林壮壮死而复生一般，抱起顾子寒的杯子坐床上就开始暖手。
　　顾子寒站在那里，看着他。
　　林少爷抱着暖水杯打着哆嗦，他知道顾子寒现在一定非常非常非常尴尬，其实他也很尴尬，只好用取暖来缓解一下。
　　真不知什么情况，鬼使神差的就跟着人家过来了，谁喜欢被跟踪啊。
　　林亦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抬头:“你有纸巾吗？我好像感冒了。”
　　继续缓解一下气氛。
　　顾子寒把纸巾递给他。
　　擦完鼻涕，林亦瑭彻底没招了。

　　老天帮忙，林少爷手机这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那时候苹果手机刚刚开始流行，能用得起苹果的人还不多，林亦瑭拿出最新的果3，一般情况这种能显摆一下的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这是现在……
　　他把手机挡住背过身去:
　　“喂王叔，我马上回去……啊？可以啊，没事没事您先去接你女儿吧！”

　　挂掉电话，林亦瑭讪讪的笑笑:
　　“王叔先去接他女儿，再来接我。”
　　“你让他开到y河路口。”顾子寒淡淡的说。
　　“哦哦。”林亦瑭转头又去打电话了。
　　挂掉电话，窄小的房间再次陷入异常的安静。

　　“你，住这儿习惯吗？”还是林亦瑭打破沉默。
　　顾子寒看看他，走到灶台:
　　“你饿不饿，我煮碗面。”
　　灶台咕噜噜闹着热气，林亦瑭走过去搓搓手，觉得好暖和。
　　“地下室不方便炒菜，我就学会了面条的一百八时种做法。”顾子寒看着锅里的面拿筷子慢慢翻搅，慢慢的说。
　　面条好了，他们一前一后端到书桌，林亦瑭坐在桌前，看着那些属于顾子寒的熟悉的书本和物件，忽然觉得这里住起来也挺好的。

　　林亦瑭眼前的茄丝面冒着热气，里面窝着两个溏心鸡蛋，也许是真的有点饿了，他夹起一大口就开吃。
　　“我c，这他妈是什么神仙美味啊！”林亦瑭忍不住爆粗。
　　顾子寒抬头看看他，似乎笑了下:“你把外套脱掉再吃。”
　　林亦瑭大衣里面是件奢侈品的毛衣，花里胡哨的，无奈家里花了那么多钱买了，他不在学校穿，就偶尔回家的时候穿穿。
　　林亦瑭把大衣脱掉，低头看到了自己居然穿的这件衣服，只好假装看看房顶，觉得好他妈丢人。
　　“毛衣不错，这屋子亮堂了不少。”顾子寒发表评论。
　　“行啊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能损人啊！”林亦瑭三两下扒拉着剩下的面条，拿筷子指指顾子寒说。
　　吃完面条林亦瑭鼻涕更是呼啦啦的流，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的offer什么时候下来？”顾子寒收拾好碗筷，边给他冲感冒药边若无其事的问道。
　　“三月多吧。”林亦瑭接过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顾子寒的手，忙躲开了。
　　“非要去英国？”顾子寒坐到他的面前，看着他。
　　顾子寒那一刻看着林亦瑭的时候，眼神一点也不绕弯，就那么直勾勾的。
　　林亦瑭回看他一眼，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发虚。
　　“哥们儿你知道的，我是一心要去ucl。”
　　“ucl如果拒了呢？”
　　这问题有点犀利啊。
　　林亦瑭心里有点不爽，垂下眼不说话，手里的感冒药冒着热气。
　　“有没有申请其他学校？”此时的顾子寒，好像在警察审讯一样，让林亦瑭充满压迫感。
　　林亦瑭抬起眼来看着他，心里更不爽了，带着气说:
　　“没有，如果去不了ucl，我就不出去了。”
　　顾子寒身子松了松。
　　“不过你什么意思啊？我不会被拒的！”

　　顾子寒没理他，到书桌拿起一本辅导书与他贴着腿坐下:“如果参加高考，这个定理你一定要再用的灵活一点。”

　　林亦瑭心里正不爽着呢，又突然被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身边全是熟悉的“子寒味道”，带着点清冽的那种纯白清香气息。
　　一种难以名状的烦躁搞得他怒火中烧，忽的站起来差点把凳子踢翻:“你干嘛呀！不用这么着急给我补课吧！还有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英国远什么被拒什么高考的，我告诉你老子就是不会被拒，你以后最好也离我远点，天天就高考那堆东西，我要真去不了ucl我看就是你咒的！”

　　说完他看看手机时间，指了指门外:“我得去y河路口了。”
　　然后拿起大衣，走之前林亦瑭头顶着低矮的天花板又回过头说:“还有，高考我肯定会参加，但就是用来提高平均分的，你不用太操心。”

　　说完门关上，身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