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吞爱》Breyan

12、第 12 章

　　周日早上，林亦瑭睡了个懒觉，边起床边琢磨着补习的事情。
　　“这两天动静有点大啊林少爷。”上铺的郭兄爬下来拍拍床。
　　隔壁靠墙看书的允子“嗤”的一笑。
　　林亦瑭停止起床的动作，情形有点尴尬。
　　这几天晚上的确劳驾了几次右手和纸巾，但林少爷都是半夜进行的，还尽量压着动静，没想到还是扰民了。

　　郭兄穿上外套笑着继续道:“看来这不找女朋友了，还真是没法泄火。”
　　说完郭兄就背包出门上课了，宿舍里剩下林和允子二人。

　　林亦瑭起身坐到床边，允子斜着坐在自己床上，他们俩睡觉脚对脚，现在允子靠着墙，扭头就能看到坐在那里的林亦瑭。
　　林亦瑭僵硬的坐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干嘛，打算不提刚才的事情了。
　　“你的私人外教给你放毛片儿了？”允子可不依不饶，他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林亦瑭心里骂了一声，然后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一身运动装溜达到允子床边，忽然慢慢跪上床去双手撑住墙，给了允子一个全方位壁咚，吓得允子整个人抱书回缩。
　　“我，是要用手解决的人吗？”林亦瑭挑挑眉，努力做出炫酷狂拽的样子。

　　允子像看神经病一样的，两下把他推开:
　　“得了，就知道搁我这儿牛逼，你这两天的动静都赶上二级地震了，当谁不知道啊。”
　　“……有，有那么夸张吗！”林亦瑭被推的脑袋差点撞到床顶，只得站回身来，眼睛不自然的往窗外飘。
　　允子也探出头来，饶有兴味的看看他:“嘿我说，你以前跟你女朋友……们，滚过不少回床单了吧？”
　　林亦瑭受了惊吓似的闪了闪身子:“那当然……”
　　“滚过？”
　　“说什么呢！大家都是未成年人！”也许是屋里暖气太足，林亦瑭的脸有点发红。
　　“哦，没有啊。”允子恍然大悟一样。
　　随后允子缩缩头，穿上他霹雳哐啷响的衣服蹦下床，换鞋准备出门。

　　“干嘛去啊穿这十几斤的东西。”林亦瑭斜靠着窗台叫住他。
　　其实林亦瑭很想问允子点事情，从夏令营那天在河边聊完天就一直很想。
　　“练舞去，我们元旦有表演呢。”允子对着镜子整整头发，考虑着要不要编辫子。
　　C中虽然学习紧张，但每年雷打不动的新年晚会绝不含糊，毕竟这个学校才艺大神和各种社团层出不穷，每年也就这个时候能崭露头角了。
　　“得了去吧去吧。”林亦瑭有点不耐烦的摆摆手。
　　允子蹦跶两下就到门口了，走的时候扭头说:“对了今天晚上是平安夜，记得吃苹果哦！”
　　“吃个狗屁苹果，老子还得补数学！”

　　林亦瑭冲允子背影喊完，宿舍就空荡荡的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颓然坐回床上，看着角落有些狼狈的纸巾。
　　脑仁有点儿疼。

　　顾子寒是个男的，我他妈怎么对男的有反应？还能想着人家泄火？想起夏令营那天晚上，那时候还琢磨着顾子寒要是个姑娘就好了，我现在是真把他当姑娘了？还有拳击馆那阴阳怪气的张老板……
　　想到这里，林亦瑭像在车上看到允子给顾子寒宽衣解带一样，不由得又打个哆嗦。

　　从小学六年级开始，林亦瑭就通过各种途径宣泄自己的荷尔蒙，日本的欧美的各种片来者不拒，但是对于女生他其实没有动过真格，一来是真的对方都是小姑娘，他觉得心里过不去，二来因为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他对这种事情多少有些排斥。
　　但是再怎么排斥，好像对方换成顾子寒，就有点水到渠成了。

　　仔细想想最近的梦和前几天半夜的情况，林亦瑭坐在那里咬着指甲缕了半天，终于觉得想清楚了。结论是，第一，梦里那个身影就是顾子寒，第二，他对这个男生有非分之想。
　　但是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同性恋？
　　不不，他摇摇头确定了一下，gv什么的他看过，也太恶心了，现在的事实就是他把这个男生不小心当姑娘了。
　　这是错误的想法，得改。
　　这是不尊重人家的性别，人家是男的，这是既定事实，林壮壮是信奉科学的，不能男女都搞不清。
　　他定定神，更何况，人家要是知道了自己把他当女的yy，估计那拳击手套直接把我这大少爷打的满地找牙了吧，再者说，也高三了，为了自己的伦敦大学学院梦，至少在高考前先学习。
　　把顾子寒当姑娘这个想法，能滚多远滚多远吧。
　　林亦瑭站起身，把那些纸巾使劲团弄在一起，扔到垃圾桶。

　　想清楚这些后，林亦瑭装好辅导书，就出宿舍往教学楼走了。
　　C中的自习制度比较宽松，周末的自习课大家可以串教室，按约定他和顾子寒今天有两个章节的数学补习，去高二楼晃了一圈，没见到人。
　　林亦瑭只得回到自己的高三五班。

　　刚刚站到门口，就在后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子寒也抬眼看到了他。
　　还是那样的表情，那样白皙的脸，丝毫不知道刚才林壮壮在宿舍澎湃万千的思想活动。
　　林亦瑭深呼一口气走过去，每一步都有点不自然。
　　“教室里没法说话，我课外补习一般都是去图书馆。”林亦瑭找出几本书，弯腰压低声音对顾子寒说道。
　　说完就起身要走，不能离他太近。
　　顾子寒收拾好东西，就站起身。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看着两个大男生从安静的自习课堂走出去，奇怪的发现平时晃晃荡荡的林亦瑭同学，今天的动作僵硬的像提线木偶。

　　“哦对了，”图书馆内，林亦瑭想起什么似的拿出自己的一本大厚书，全是英文。
　　“这是Pre–U课程的辅导资料，SAT和雅思我都已经考过了，现在这个阶段我除了准备高考数学，还想再考个英国本科的微积分，对申请有帮助，就算申请不上目标学校，对以后读大学也有帮助。”林亦瑭一口气说完这些，咕咚咚灌几口水。
　　林亦瑭读的是国际班，这些东西普通班的顾子寒平时并没有接触过，他眨了下眼睛，手翻了翻那本书，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林亦瑭现在才发觉那天半夜答应顾子寒给他补数学还是太冲动了。
　　第一，这样整天坐在一起，要靠意志力驱赶潜意识里最爱刷存在感的小人，太煎熬了。
　　第二，其实林亦瑭是个特别有目标的人，无论是大学还是未来工作，他都有自己的计划，学习也好打架也好，都必须自己当主导者，不能受外力干扰。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林亦瑭就像身经百战的大将军，沉着而冷静，谁能帮他打胜仗，他就用谁。补课这件事，他隐隐担心顾子寒这个高二的优等生根本胜任不了。
　　他不够聪明，所谓天赋全靠拼命的努力和步步为营。

　　但是顾子寒不是。
　　林远回忆着，夜深了，他点了根烟，然后吞云吐雾的带着疲倦说:
　　“顾子寒，他就是个聪明人。”

　　图书馆里的顾子寒拿起书继续翻看，说:“好的，今天先按计划补几何那两章。”
　　接下来就开始梳理框架，布置习题。
　　俨然一个老教师。
　　林亦瑭听着老教师低沉的声音，也慢慢沉浸到数学中去了。
　　顾子寒讲题目会用一种巧妙的角度让人捋顺思路，并且条理非常清晰，无论是哪一步不懂他似乎都有所准备。
　　回到宿舍，从那个平安夜开始，顾子寒就啃起了那本全英文的微积分，一周过去，图书馆老地方，林亦瑭看着他满本子的笔记，开始用英文给他讲解第一个章节。
　　林亦瑭这个将军，眯眼摸着下巴，发现自己差点错过了一名好兵。

　　补完微积分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图书馆门口二人并排回宿舍。
　　跨年夜的前一天，下雪了。
　　学习了一整天，林亦瑭脑子晕沉沉的，无心欣赏雪景，他还在思考一个恶心人的公式。
　　“那个，”顾子寒在雪地里走着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道。
　　顾子寒很少用这样的语气缓冲词，林亦瑭好奇的斜眼看他。
　　“那个工资，可以预支吗？”
　　冷冷的冬天，顾子寒呼出氤氲的哈气，夜色里，低垂的眼帘在雪花中微颤着。

　　林亦瑭叹气，不知是累还是怎么的，最近林壮壮觉得自己特别喜欢叹气，像个七八十岁还不得志的老人似的。
　　“预支，可以啊，给你大伯吗？”
　　林亦瑭疲惫的停下脚步:“他那样的傻逼，你怎么不干脆断绝了关系？这样下去不是无底洞吗？你他妈数学这么好，这个账都算不清啊！”
　　他不想来情绪的，可是说着说着就来气。
　　可是刚说完就转念，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呢，自己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行吧，我今晚就转给你三个月的工资，然后，你转给他。”他面对面，很随意的拍拍顾子寒的肩膀。

　　雪花落在肩上头上，落在眼前，被顾子寒的睫毛接住。
　　林亦瑭抬起迷蒙蒙的眼睛，停留在那片睫毛上的雪花上三四秒钟，目光向下游走，看到顾子寒空荡的脖子，然后想也没想，抬起手把自己的围巾摘下给他围上，就转身不愿再多看一眼似的，裹紧羽绒服咯吱咯吱踩着雪快步走了。

　　顾子寒站在雪里，看着林亦瑭的背影，只觉颈上一片温热，低头用嘴唇不经意的触了一下裹紧的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