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平步青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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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暴君刘子业遇刺身亡后，湘东王刘彧总算熬出了头，但他登基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有些官员在浔阳拥立刘子业的三弟刘子勋。一场激战在所难免。所幸都乡侯褚渊站对了队，协助刘彧铲除了刘子勋另立的的政权。在整场动乱之中，褚都乡侯府皆未受波及。
褚渊获得加封骁骑将军。他唯一的遗憾是，刘子勋旗下的徐州刺史薛安都不肯投降，反而叛归北魏，致使刘宋丢失了淮北大片土地。
后来，褚渊受命到北方劳军。他回来向皇帝刘彧陈述北方军情，又建议增加盱眙以西诸镇的装备，明言历阳、瓜步、钟离、义阳四镇都必须派重兵驻守。刘彧向来很欣赏褚渊，对他言听计从，并且任命褚渊为侍中、领右卫将军。
褚渊在官场上步步高升，他的生母郭睐、庶母司马茂蓁，以及妻子刘英嫙都很为他高兴。更令英嫙心满意足的是，无论褚渊爬得多高，他都秉持着一贯简朴自律的作风，从不涉足声色场合，也从不沾染府中的婢女，更没有纳妾的念头。
甚至，当刘英嫙为了安慰丧夫的妹妹刘英媚，把英媚接来暂住了几个月，原本颇感担忧：特有女人味又最有男人缘的英媚，会不会打动褚渊的凡心呢？结果又被茂蓁料中了---褚渊在人前人后，对小姨子刘英媚皆以礼相待，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言行。这是英嫙买通了英媚的贴身婢女，所得到的确切答案。
不过，像刘英媚那样柔情似水的女人，总不会长久孤单。她在褚府客居期间，偶然在廻廊上遇见了来访的右军将军萧道成。
萧道成立刻被刘英媚粉润的桃子脸上一双幽怨的鹿眼吸引住了。惊鸿一瞥之后，萧道成就急着向褚渊打听：那位衣着考究但是神情落寞的少妇是谁？
当褚渊告诉萧道成，那位□□原本是何迈将军的遗孀，也就是当今皇帝刘彧的姐姐，萧道成听了，不禁大失所望！因为，他晓得公主即使再嫁，也不能委身作妾，而他自己虚岁已有四十，当然早有妻室，给不了别的女人正妻的名份。尽管如此，萧道成仍向褚渊表达了他对新蔡公主的爱慕，并且拜讬褚渊转交一块玉佩给新蔡公主，说是仅仅略表寸心，并不求任何回报。于是，褚渊把这块玉佩先交给了妻子英嫙，由英嫙拿去给英媚。
这块玉佩带给了刘英媚的心湖一阵又一阵涟漪--- 她回想萧道成粗犷的模样，固然有点太胖，年纪也嫌大，倒是威武雄壮，很有男子气概...
何况，以刘英媚目前的处境，要再婚实在太难！因为，当刘子业强封她为谢贵嫔时，谎称新蔡公主已死，而在宗室名单上要复活并不容易。为了避□□言，新皇帝刘彧想要英媚姐姐尽量低调，并未恢复她的公主封号，只是让她回到亡夫何迈的府邸与儿子团聚，并且追封何迈为建宁县侯，由独生子何曼倩继承。母子俩生活不成问题，只不过，刘英媚身为寡居公主，却没有寡居公主的头衔，得不到皇帝赐婚再嫁。
刘英媚这一年虚岁才二十八。她很不甘心：难道，从此就要跟着虚岁九岁的儿子过活，独守空闺到老？偏偏，这是她诉不出口的苦...
所幸褚渊的生母郭睐、庶母司马茂蓁都看出了刘英媚的难处。她们俩联手敲边鼓，敦促褚渊撮合萧道成与刘英媚。
于是，褚渊向萧道成全盘托出了刘英媚的困境。萧道成简直喜出望外！他回家与发妻刘智容商量，得到了许可，就到褚府来找英媚，正式求纳英媚为妾。
既然刘英媚不可能以公主身份作妾，她干脆改姓何，以纪念亡夫何迈。就这样，原属皇室的刘英媚变成了武将萧道成的爱妾何氏。
郭睐与茂蓁促成了英媚的良缘之后，这就成了她们俩津津乐道的话题。后来某一天，两人私下闲聊，又谈到新蔡公主时，郭睐却忽发感慨，提起了一件茂蓁起初毫不知情的往事...
原来，在将近十六年前，郭睐刚回京城时，由于改嫁的夫君在战乱之中遇害，心情非常低落，以至于积郁成疾，纵然大病不犯，却是小病不断。当时，茂蓁跟郭睐不住在一起，自然一无所知。
在那段时期，褚渊请来给母亲看病的章大夫是一位鳏夫。他一方面给郭睐扎针、开药，另一方面也耐心劝慰郭睐，帮助郭睐的心灵慢慢复原。两人日久生情。章大夫向郭睐求婚，郭睐也想答应，只碍于褚渊坚决反对！
“已经长大成人又成了家的渊儿，竟然跪在我面前哭，说我曾在他小时候离开过一次，千万不要再离开他第二次！” 郭睐略带惆怅叙述道：“他还说，如果我嫌寂寞，他会去求他父亲多来看我几次。我听了，赶快说那不用了，我有他这个好儿子，还有英嫙也是个好儿媳，我不会寂寞。”
“你所谓不寂寞，乃是违心之论吧？” 茂蓁直言问道。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呢？” 郭睐苦笑道：“我不想给侯爷添麻烦。那时候他瞒着吴郡公主，一个月来看我两次，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既然是下堂妾，根本没有资格要他常来。何况，侯爷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并不是我，来叙叙旧，并没有真正带给我多少乐趣。”
茂蓁听着，想到自己才是湛之最心爱的女人，不免窝心，却也为同情郭睐而感到有些酸楚，就温言软语问道：“那么，最近你看了新蔡公主的例子，回顾过往，是不是后悔了呢？”
“我不知道。” 郭睐坦白答道：“任何选择都有利有弊吧！只是新蔡公主的归宿，触动了我对那件往事的记忆，就想告诉你，好像不吐不快。”
“是呀！” 茂蓁由衷附和道：“我也是，心中要是有什么事，就想对你诉说。”
两个年过半百的女人相视而笑。她们俩共同经历过了太多沧桑，早已成为最要好的闺中密友，纵然曾为褚湛之而对彼此产生过一点妒意，那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们俩这样合得来，让褚渊很放心母亲有人陪伴。加上英嫙是个贤妻良母，孩子们也不用褚渊操心，他可以全力为朝廷效命。
问题是，刘彧的朝廷越来越令褚渊失望...
首先，宅心仁厚的褚渊看不惯刘彧嗜杀。固然刘子业恶贯满盈、万死莫赎，而刘子业的亲祖母路太皇太后为了想要另一个亲孙子刘子勋当皇帝，意图毒死刘彧却反被刘彧毒死，也算是罪有应得，但是，刘彧实在不需要把侄儿刘子业所有的弟弟，亦即三哥刘骏所有的儿子都一律杀光，甚至连刘骏的长女刘楚玉也不放过！
刘楚玉从未涉入政事，她只是放形浪骸而已，实在罪不致死！褚渊暗自想着，又记起了刘楚玉挑逗他的种种行为，其实根本不像个□□，倒是活泼得几乎像个小女孩... 他回忆着，眼前渐渐浮现出刘楚玉甩着乌亮的及腰长发、扭着小蛮腰的俏模样---蓦然间，他心底像冒泡一般涌出了一阵痛苦！
他深知自己并没有懊悔，反而又一次确定，即使时光倒流，洁身自爱的自己，还是会照样严辞拒绝那个小妖女！问题是，新皇帝为何要处死那个小妖女呢？那个需要三十名壮男才得以满足的小妖女，她似乎比谁都更具有生命力，怎能不让她活下去？
褚渊内心哀悼着刘楚玉。这是他对任何人都说不出口的感伤，却是越压抑、越沉重...
同时，褚渊忍不住猜想：新皇帝是否在受困于猪圈的时候受了太多罪，以至于一旦称帝，就拼命要杀人泄愤？
的确，“猪王”的耻辱留给了刘彧怎么也抹不去的阴影。他从猪圈被放出来以后，只要一吃到猪肉就想吐。更严重的后遗症是，他再也无法在女人面前做一个男人...
本来，刘彧与原配王贞凤婚姻和谐，育有两个女儿。然而，自从刘彧当上皇帝以来，尽管册立王贞凤为皇后，却再也没有碰过她。王贞凤以为刘彧纳多了妃嫔，喜新厌旧，殊不知，刘彧最怕在他最重视的发妻面前显示出自己的无能...
刘彧吃尽了各种补药，并试着每天临幸一个不同的妃嫔，希望新鲜感能够激起他的雄风，却屡屡失败。即使偶有成功的时候，也会太早遗漏，而无法让妃嫔们怀孕。幸亏妃嫔们都不敢把实情讲出去，个个都帮他维持着面子。
不过这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皇帝需要子嗣，而在刘彧失去生殖能力之前，早在他还是亲王时，只有王府的姬妾陈妙登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偏偏，这个儿子却恐怕并非刘彧的亲生骨肉，因为刘彧曾经为了奖赏近臣李道儿，就把陈妙登送给了他，但过些日子又想念陈妙登，而把她接了回来，结果陈妙登回来不久就怀孕了。刘彧怀疑：那可能是李道儿的孩子...
由于顾虑陈妙登生的刘昱或许不是龙种，也念及独苗万一夭折，刘彧派人到处打听弟弟们谁的姬妾有孕，然后把那些怀孕的姬妾接入皇宫中待产，等到孩子生下来，就杀掉生母，当作是后宫妃嫔所生。这种残酷的做法为刘彧连续带来了不少子女，也帮他瞒住了他的隐痛。
时光匆匆，到了泰始六年（公元470年）夏天，在一场宫廷宴会上，刘彧热得想把龙袍脱下来，于是突发奇想，命令在场的女子通通把外衣脱掉！他暗自揣测：这么强烈的感官刺激，总可以令朕兴奋起来了吧？
这一道匪夷所思的旨令使得众人尴尬无比，却又无人敢不遵命。唯有皇后王贞凤仗着皇帝一向敬她三分，不但不宽衣解带，反而拿起扇子遮脸，不看其余皇室妇女们半裸的身体。
刘彧正要被眼前的奇景激发出雄性本能，一看王贞凤不合作，快要振作起来的生理反应立即消退了下去，使得他倍感烦躁，忍不住叫道：“皇后，你娘家贫穷，今日有这么盛大的宴会让你同乐，你为何偏偏不看？”
“要做享乐的事，方法有很多。”端庄的王贞凤平静答道：“哪有在姑姊妹集聚的时候，露出妇女的形体，以此为乐呢？臣妾娘家欢宴的方式，实在与此不同。”
王贞凤说得越合情合理，刘彧越恼羞成怒！他愤然大喊：“胡说！你这个毫无情趣的木头女人！朕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苦脸，你给朕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滚！”
当众受责之下，王贞凤满心羞愤，断然离席。她完全想像不到，她那凶狠吼叫的皇帝夫君内心有多么脆弱...
从此以后，刘彧逐渐放弃了生理恢复正常的指望，心理也变得更加自卑又多疑。最惹他疑心的，竟然是曾在刘子业迫害下共过患难、救过他一命，又为他平定了天下的弟弟刘休仁！
刘休仁生性开朗，当初被刘子业囚禁时能够苦中作乐，后来也能够抛开曾经受虐的阴影。刘彧弄进宫的诸王怀孕姬妾之中，就有人来自刘休仁的王府，另外也有人来自另一个弟弟刘休佑的王府。因此，刘彧很清楚，他们俩都没有同样的隐疾。
那时候，三兄弟同时忍受刘子业的羞辱，为何只有朕带下毛病来？刘彧恨恨想道。这使得他看刘休仁、刘休佑越来越不顺眼。
泰始七年（西元471年）阴历二月，刘彧趁着皇室的一场打猎活动，派爱将寿寂之等人去追杀骑马入林间的刘休佑，并假装那是一场意外。所谓唇亡齿寒，刘休仁猜疑休佑的真正死因，难免有些害怕，却又认为自己救过皇兄一命，只要小心谨慎，皇兄还不至于恩将仇报...
刘彧确实记得刘休仁的恩情，为此犹豫良久。当他与他最信赖的两名大臣商议时，忠臣褚渊不断为刘休仁说好话，但奸臣杨运长却力主除掉刘休仁。刘彧尚未决断，就在这一年夏天病倒了。他在病中越发缺乏自信、疑神疑鬼，就接纳了杨运长的谗言...
在刘休仁被赐死时，他对着刘彧派来的使者痛骂：“皇上能有天下，是谁的功劳？孝武帝就是诛杀先帝子孙而至于灭亡，当今皇上重蹈复彻，枉杀兄弟，奈何忠臣怀抱如此的冤屈！我大宋的基业，还能长久吗？”
当刘休仁的死讯传到了褚渊耳中，褚渊不由得感到一阵又一阵心寒！这不知已是第几次，刘宋皇室的残酷暴虐引起了褚渊质疑。这一次，最刺心的是，刘休仁有功无过，却盛年枉死！天道宁论？
褚渊对于刘宋皇室的忠心产生了根本的动摇，就是从这一天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平步青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