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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宗室相残 ...

  •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为了催稿的知音读者多更一章。往后可能多半还是在美国的周四晚间,亦即中国的周五更新。本章情节都有正史依据。本书是《末代公主》系列的第三部。第一部为描写东汉与曹魏末代公主母女俩的《绮丽难忘》。第二部为记述西晋末代公主生平历险的《历劫重生》。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宋皇室在刘骏取代了弑父篡位的大哥刘劭之后,骨肉相残的悲剧并未落幕。刘骏登基不久,尚未改掉刘劭建立的年号太初,就对他弟弟刘铄动了杀机。

      刘骏与兄弟之中排行第四的南平王刘铄素来不睦。不过,在刘骏黄袍加身之初,为了稳定政局,并未计较刘铄曾经依附刘劭,反而任命刘铄为侍中兼司空。刘铄为了避免刘骏疑心,力辞侍中一职,仅接受司空之位。然而,刘铄怎么努力,依然无法免祸。在太初元年七月己巳(西元453年九月十七日),刘骏派人在刘铄的食物之中下了毒,除掉了刘铄。

      所谓唇亡齿寒,刘铄一死,在藩王之中实力最雄厚的南郡王刘义宣不免引以为鉴,考虑是否要先下手为强。恰巧他的亲家翁江州刺史臧质在众藩王讨伐刘劭时,原本就想要拥立刘义宣,只是被刘骏抢了先机而已。臧质认为刘骏的皇位尚未坐稳,就秘密写信给刘义宣,强调“功高震主,鲜有全者”,唆使刘义宣叛变。臧质甚至派儿子臧敦前往荆州去游说刘义宣。

      刘义宣正在摇摆不定时,有一天得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刘骏居然玩弄了刘义宣留在京城的女儿们,不顾堂兄妹的人伦界线!刘义宣大为光火,没有追究传言的真伪,就下定决心起兵。

      这已是西元454年,刘骏已经改元孝建。刘义宣秘密整顿战船、兵甲,并写信给豫州刺史鲁爽、兖州刺史徐遗宝等人,约定于秋季一同起事。

      鲁爽在孝建元年阴历正月(西元454年阴历二月)收到了刘义宣的密信。他拆信阅读时,不巧喝得酩酊大醉,把其中内容看错了,以为要立即行动,当天就开始调兵遣将了。刘义宣闻讯甚为惊愕,但因密谋已然败露,不得不与臧质仓促起兵响应。徐遗宝也随之举兵,遣军南攻。

      在大军攻向京城途中,刘义宣发布了檄文,宣称皇帝受了小人蒙蔽,号召各州勤王。

      荆州、江州、豫州、兖州四州同叛,朝野震动。刘骏即位还不到一年,在朝廷的根基尚未稳固,难免惊慌失措。他怀疑自己是否干脆投降让位,比较容易保全性命?

      就在刘骏对弟弟竟陵王刘诞诉出心事的时候,刘诞勉励道:“皇兄是名正言顺的天下共主,怎能让位给叛徒?应当要提高士气,致力平乱才对啊!”

      刘骏听刘诞说得很有道理,遂赐予刘诞符节,让刘诞调度平叛军队,并特准他在戒严期间率领卫兵出入宫禁。

      接下来,刘骏调派将领,分兵抵御来自长江上游的荆州、江州与江北的兖州、豫州等地的叛军。
      适逢雍州刺史朱修之遣使入朝,表示支持朝廷,刘骏就改派他为荆州刺史。刘义宣得知朱修之加入了保皇的阵容,赶快命令手下的鲁秀分兵北攻雍州。朱修之则截断马鞍山道,以阻止荆州军北进。鲁秀只得退回江陵。不过,刘义宣本人率领的军队已经抵达浔阳,与臧质的军队合流,顺江而下,向京城建康前进。

      另外,在江北的战场上,徐遗宝兵败于徐州,也无力再守兖州,故而弃城南逃,到豫州投奔鲁爽。鲁爽准备到历阳(后世的安徽和县)与臧质会师,却在小岘(在今安徽含山)兵败身亡。徐遗宝改为逃奔东海郡,但被当地土人所杀。

      鲁爽、徐遗宝的溃败,大大打击了荆州、江州叛军的士气,也解除了朝廷两面受敌的威胁。刘骏得以集中兵力,全力对抗来自上游的荆州、江州联军。

      同时,效忠朝廷的江夏王刘义恭写信给刘义宣,警告刘义宣要提防臧质,造成了刘义宣猜忌臧质,拒绝了臧质两军合作先取梁山、再攻建康的建议。

      臧质与刘义宣的军队分为东、西两路。朝廷的军队先打败了臧质,又顺风放火,将臧质军中的船只全部烧毁。当时风势迅猛,大火复盖江面,逐渐蔓延到西岸。刘义宣的营寨也被烧毁殆尽。朝廷军乘着火势,纵兵出击。刘义宣只得乘船逃走,奔回荆州。

      刘义宣在荆州的江陵还有一万多名守军,但在大败之后,军心动摇,士卒纷纷出逃。刘义宣一度打算投奔北魏,带着五名爱妾同行,却迷路了,又折返江陵,结果被归附朝廷的部下所逮捕。
      朝廷委派的新任荆州刺史朱修之遵循圣旨,处死了刘义宣,也要追杀他所有的儿子。

      由于刘义宣生性好色,竟有一千多名姬妾,儿子数目自然众多,长大成人的就有十六个。朱修之抓到了十四个,另有两人潜逃,分别为刘义宣的长子刘恢与次子刘恺。

      兄弟俩想到了父亲生前说过皇亲国戚之中,以姑父褚湛之最善良又热心,就想要打个赌,去找姑父想办法。这时候,驸马褚湛之的官职是金紫光禄大夫兼丹阳尹,亦即京畿地区的最高地方长官。于是,刘恢、刘恺两人乔装为奴仆,长相比较秀气的刘恺甚至穿上了妇女服装,就这样带着刘恢的稚龄儿子刘善藏,昼伏夜出,逃往京城建康。

      当他们三人来到褚府的后门口徘徊时,褚府刚办完嫡子褚澄迎娶庐江公主刘英婵的喜事,有些张灯结彩的布置尚未拆除,显得一片喜气洋洋。

      褚府的仆人看到这一行三人,以为他们是一对乞丐夫妇带着小孩,就拿了一些剩饭剩菜,要打发他们走。可是他们不但不肯走,还吵着要见公主与驸马爷。就在这一刻,褚湛之的侍妾司马茂蓁刚好在后院中散步,闻声走了过来。茂蓁听那两个成年人谈吐颇为斯文,猜想他们可能真的认识刘若男和湛之,而湛之白天在官署办公,不在家,茂蓁就把他们带去求见刘若男。

      刘若男曾在家族宴会上见过刘恢、刘恺两人。她对这两个侄子的印象很好,也看侄孙善藏很可爱,就让他们三人暂留府中,等湛之回来再商量该怎么办。

      这一天傍晚,湛之回到家以后,惊见刘恢、刘恺,直觉不妙!然而,他知道刘恢、刘恺并未参予他们父亲刘义宣的叛变,却受到连累,很值得同情。刘恢的幼小儿子善藏更是无辜!

      湛之想来想去,终究决定请自己的属下建康令王兴之帮忙,把这三人送往驻军较少的江宁地区。江宁令沈道源又帮刘恢与他儿子善藏找到了一户陈姓民宅供他们栖身。刘恺则投奔了他在江宁的故旧临汝公盖诩。

      然后,几个月平平安安过去了。刘恢、刘恺以为没事了,渐渐放松了警觉。偏偏,悬赏搜捕他们两人的告示仍在各处张贴,上面有他们两人的头像,都画得颇为传神。他们两人稍微出门活动一下,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结果,不但刘恢、刘恺被捕杀,盖诩也赔上了性命。沈道源、王兴之则因此下狱。褚湛之也脱不了干系。他被免去了所有的官职,只因为身为皇亲国戚而未被打入大牢,而被押送到刑部软禁。

      刘若男、茂蓁两人唯恐湛之会被处死,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刘若男想来想去,终归认为只有凭着姑姑的身份,去向皇帝求情,或许还有一线希望。然而,她不打算单独前去。她事先派丫鬟去把茂蓁、褚洁找来,说要带洁儿同去,而茂蓁倘若要跟去也可以。

      “公主要带洁儿一道去?为什么?” 茂蓁不解,怔怔问道。

      “因为,我知道当今皇上好色,要给他一点甜头吃,才好说话。” 刘若男直言不讳,接着转脸望向褚洁,坦率问道:“洁儿,你愿不愿意做一点牺牲?”

      “我---” 褚洁一时之间难以回答,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儿子刘长道还在襁褓之中,就受到她前夫刘浚依附刘劭篡位一案的牵连,惨遭斩首!目前的皇帝刘骏等于是她的杀子仇人。

      刘若男看得出褚洁的难处何在,也能够体谅,就以温和的态度喟叹道:“大娘不是不晓得,要你去服侍杀了你儿子的皇帝,实在是强你所难。问题是,大娘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

      “大娘!” 褚洁连忙表明心迹,诚恳说道:“为了救爹,洁儿当然什么都愿意。只不过,洁儿嫁过人,又生过孩子,恐怕皇上看不上眼。”

      “那你可就太不了解当今皇上了!” 刘若男淡淡嘲讽道:“这位皇帝的喜好,跟一般皇帝,或者说跟一般男人,都不太一样。一般男人比较喜欢未经人事的闺女,或是至少没生过孩子的女人,可是他呢,却最喜欢生育过的少妇!”

      此言一出,茂蓁、褚洁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有些难以置信!

      “他这种特殊的嗜好,在我们家族之中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刘若男继续据实说道:“他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他小时候就被送到封地去,而他母亲自请离宫,跟去他的封地陪他,母子俩多年相依为命,造成了他对母亲特别依恋,对女人的审美呢,也就以他记忆中母亲年轻时候的形象为标准。据说,他小时候都跟他母亲睡,那是他最怀念的时光,因此,他最喜欢生育过的少妇身材。”

      刘若男稍作停顿,又压低了嗓音,接下去说道:“坊间有些流言,说他曾在少年时期一时冲动,对生母有所冒犯。那究竟是真是假,没有跟他们母子朝夕相处过的人,未免难以判断。不过千真万确的是,如今有些朝廷命官的夫人进宫拜见太后,他只要看到顺眼的,就硬把人家留在太后寝宫中,而他自己也留在那儿过夜。他就是最喜欢生过孩子、哺过乳的少妇。正因为他的偏好跟别人不一样,尽管有些人说,他六叔起兵叛变的因素之一,是他玷污了他六叔留在京城的女儿们,我听了都觉得是谣言。他不太可能对那几个黄毛丫头感兴趣。”

      说着,刘若男放缓了口气,意味深长看了褚洁一眼,才又郑重说道:“你的脸型、身材都有几分像他母亲年轻的时候。因此,大娘相信,你绝对可以博取他的欢心。”

      褚洁听到此处,不自觉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她感到义无反顾,就沉稳答道:“好!既然大娘估计洁儿有这个能力,洁儿就试试看。”

      “那就好!”刘若男含着欣慰说道:“那你待会去洗个澡,挑选一套最漂亮的衣裳。明天一早我就带你进宫去求见皇上。”

      “是!大娘!” 褚洁柔顺回应道。

      茂蓁在旁看着、听着,内心百感交集,不禁暗想:该是把洁儿的身世告诉她的时候了!洁儿有权利知道,她不顾一切要去营救的父亲并非生父...

      于是,茂蓁派遣丫鬟去为褚洁准备洗澡水,等到丫鬟来报小姐已经洗过了澡,茂蓁就去敲褚洁的房门。

      “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穿着浴袍的褚洁来开门,讶然问道。

      “有件事,我早就该对你说,偏偏一直开不了口!” 茂蓁神色凝重,喟叹着做了开场白。

      “是什么事情?” 褚洁好奇问道。

      “关于你的身世。” 茂蓁依然碍难启口,只简答了一句。

      “我的身世?” 褚洁大惑不解,狐疑问道。

      “没错!” 茂蓁点头答道:“在你嫁给刘浚的前夕,我差点说出来,却还是没说。我瞒了你太久,越久就越难开口。今晚,我是鼓足了勇气来告诉你,当年你爹纳我为妾的时候,我已经怀着你了。”

      “什么?” 褚洁震惊,声音微颤着问:“娘是说,我不是爹的亲生女儿?那,我的亲爹是谁?”

      “你的亲生父亲名叫檀演,是檀道济将军的小儿子。” 茂蓁据实答道:“先皇忌惮檀将军的兵权以及威望,下旨诛杀了檀将军一门所有的男丁。当时,我是檀演的正妻,刚刚怀上你。我的二表哥,也就是你现在喊的爹,为了要让我腹中的孩子有个家,很努力说服了吴郡公主,才把我纳入府中。”

      “这么说,爹,他虽然不是我的亲爹,却是我的恩人。” 褚洁总算理出了头绪,缓缓说道。

      “他的确是你的恩人。” 茂蓁附和道,又直言道:“因此,尽管他不是你亲爹,还是值得你尽你所能去救他。娘只是觉得,要在你去做那件事之前,让你得知真相,对你比较公平。”

      “是!” 褚洁点头应道:“谢谢娘!”

      “你---” 茂蓁略带讶异说道:“你的反应比我想像中平静!”

      “也许是因为,道儿被士兵抓走那天,我受了太大的惊吓,那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事情会震撼我了。” 褚洁故作淡定,自嘲道。

      “说起来,当今的皇室可谓你的仇家。” 茂蓁坦白说道:“皇上是你的杀子仇人,先皇又是你的杀父仇人。娘真担心,你会无法忍受对他屈意承欢---”

      “别担心,娘!” 褚洁立即以坚强的语气回道:“再怎么难受,我都熬得过去。我一定要把爹救回来!不管他是不是我的亲爹,他养育了我这么些年,我就该报他的恩。再说,我知道娘不能没有爹。”

      “什么?” 茂蓁刷一下脸红了,赧然回道:“你这丫头在胡说些什么呀?”

      “我没乱说,娘是不能没有爹。” 褚洁一本正经说道:“显然大娘不是很细心,没看出来,但是我看得出来,尽管爹娘在人前特别避嫌,几乎躲着对方,你们俩偷偷交换的每一个眼神,却都充满了关切。为了这一点,我很羡慕娘。我多么希望,能够有一个像爹对娘那样对我的夫君---”

      “娘希望你比娘命好!” 茂蓁由衷说道:“娘天天都在祷告上苍,但愿你将来再嫁,不但嫁得到疼爱你的夫君,还能再度嫁作正室!”

      “将来会如何,都是命!我真不敢想。” 褚洁黯然叹道:“我只想我现在能做的事情。明天,我会尽全力把爹救回来!”

      茂蓁望着女儿认命而坚忍的神情,实在心疼!然而,心疼又能如何呢?她不得不同意女儿的说法,将人生际遇归诸于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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