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金粉》韶芊

19、驸马升官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是《末代公主》系列的第三部（第一部是描写东汉、曹魏末代公主母女俩的《绮丽难忘》；第二部是描写西晋末代公主的《历劫重生》），每周定于美国时间周四，中国时间周五更新。欢迎读者们按时来追踪情节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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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朝宋元嘉十五年（西元438年）阴历年刚过，皇帝刘义隆就下了一到圣旨，擢升驸马都尉兼扬武将军褚湛之为侍中。所谓侍中是一个随侍皇帝左右、出入宫廷、与闻朝政的官职，湛之必须从吴郡迁回京城就任。

　　刘义隆忽然这样提拔妹夫，起因是他妹妹吴郡公主刘若男生下了褚澄以后，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希望儿子在京城长大，就写信央求皇兄给湛之在京城安排一个官位。反正公主不一定要住在封地，很多公主都住在京城，把封地交给地方官代管。虽然，刘若男曾经为了湛之表示喜爱吴郡的小桥流水风光而迁来，但随时可以搬回京城。驸马升官更是回京的最佳理由。

　　对于刘若男的请求，刘义隆如此慷慨答应，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知道湛之文武双全、能力非凡，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他需要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到他身边来，帮他对付在朝中势力强大的弟弟刘义康。

　　彭城王刘义康是刘裕的第四子，只比排行第三的刘义隆小两岁，早年在各地担任刺史。元嘉九年（西元432年），刘义康出任扬州刺史之职，而刘义隆当时经常生病，就把刺史以下官员都交由刘义康决定任免，甚至连生杀大权都给刘义康做主。许多内廷、外朝各事也都让刘义康裁决。到了元嘉十二年（西元435年），刘义康加封太子太傅，从此越发步步高升。

　　元嘉十三年（西元436年）刘义隆病重时下旨处决名将檀道济父子，背后的原因最主要就是受了刘义康的影响。刘义康唯恐皇兄一旦病逝，檀道济会举兵造反，才力主先下手为强。

　　每当刘义隆需要养病而无法上朝时，朝政皆由刘义康独掌。次数多了，刘义隆不禁开始忌惮这个实力雄厚的弟弟。

　　湛之看得出皇帝的心事，但又不敢得罪位高权重的刘义康。他夹在皇室这兄弟俩之间，如履薄冰，凡事谨小慎微。只有每隔十天左右在小妾司马茂蓁房内渡过的夜晚，他得以暂时抛开职务上的烦恼，尽情放松身心。

　　茂蓁体谅湛之伴君如伴虎的难处，不想给他增加压力，因此再也不提要生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了。她任由湛之在自认该撤的时分撤退。

　　对于湛之的顾忌，茂蓁原本认为是多虑，但在迁入京城新建的褚侍中府之后不久，刘若男的一席话就改变了茂蓁的看法。

　　那是在一个春日上午，刘若男趁湛之不在家，竟把茂蓁找去，询问她产后将近一年半以来月事的状况。

　　当茂蓁坦言，自己的经期早已恢复了正常，刘若男立刻说道：“这么说，你又能够怀孕了。那你最好每个月喝一两天催经汤。”

　　“为什么？” 茂蓁忍不住问：“公主不愿意让茂蓁为驸马爷生孩子？”

　　“驸马爷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刘若男干脆俐落答道：“只要他们兄弟俩都顺利长大成人，驸马爷就不必担心无后，再生不生孩子都无所谓了。你不如专心抚养你带来的女儿。当初，驸马爷就是为了要给你女儿一个家，才提议纳你为妾的。那时候，他只是要求给你一个侍妾的名份，说是可以有名无实。本公主却让你跟他名实相符，已经是多给了你了。”

　　刘若男高傲的态度使得茂蓁很难受，但只能忍受。茂蓁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你的月信通常多久来一次？下次该什么时候来？” 刘若男追问。

　　“这---” 茂蓁犹豫了一下，才期期艾艾答道：“其实，公主不用麻烦大夫开催经汤了，因为，驸马爷他---”

　　“驸马爷他怎么样？” 刘若男急着问。

　　“他，” 茂蓁难以启齿，略有迟疑，才终究低低垂下了头，小声答道：“他每一次都会，及时撤出来。”

　　“哦？” 刘若男的一双小眼睛立即发亮，声音也焕发出惊喜：“他也不想跟你生孩子？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此言如针，刺得茂蓁心口一阵疼痛！但她硬是忍住了，没让表情露出不悦之色。

　　“看来，驸马爷说他一向把你这个表妹当作亲妹妹，说的倒是真心话。” 刘若男心满意足笑道：“这大概就是他不想跟你生孩子的原因。”

　　此时此刻，茂蓁表面上自然必须点头，内心却顿感荒谬--- 湛之这样欺骗刘若男，居然把刘若男骗得深信不疑！

　　显然，湛之非常了解若男，明白他自己对茂蓁越冷淡，若男对茂蓁就会越大方。若男本来打算威逼茂蓁每月定时催经，但得知了湛之主动在避免跟茂蓁生出孩子，反而对茂蓁有点过意不去，就好言好语邀请茂蓁陪她一起吃午餐，还特地叫厨子做了一鸭三吃--- 卤鸭肫肝冷盘、酒酿清蒸鸭子，以及春笋鸭架汤。

　　茂蓁趁着刘若男心情愉快，敦请公主派人送一只鸭腿、一碗鸭汤去给过了年虚岁已有四岁的褚渊。

　　刘若男含笑答应了，又随口问道：“怎么，有好吃的就想到渊儿，这么关心渊儿？”

　　“也许是想补偿他吧！” 茂蓁由衷轻声答道：“他小小年纪，就没有亲娘在身边。”

　　“你别是认为本公主雅量不够，不许驸马爷同时拥有你跟郭睐吧？” 刘若男略带挑衅意味笑道。

　　“没有！” 茂蓁连忙辩解道：“茂蓁不敢。”

　　“那就好。” 刘若男气定神闲说道：“不过，即使你私底下那样想，本公主也不在乎。本公主生平最恨做假，才不要像有些女人，为了讨个贤德的名声，暗自吞苦水！刚好本公主还有这个地位，可以压得住夫君。对了，听驸马爷说，你跟茂英姐都是前朝公主。那么，你不妨设身处地想一想，假如你是本公主，你容不容得下郭睐？你看那郭睐出身低微，却摆出一付比公主还要娇滴滴的模样，恐怕也会不痛快的吧？”

　　刘若男的直率感染了茂蓁，使得茂蓁坦然承认：“是！像睐儿那样出众的美女，任何女人看了，都难免会有点妒意。”

　　“你这话可说对了！” 刘若男开朗笑道：“难怪我讨厌郭睐，却没办法讨厌你。我就喜欢诚实、爽快的人，最受不了郭睐那付装可怜的小媳妇样子！”

　　茂蓁暗想：郭睐那么怕你，在你面前，她哪敢诚实、爽快呢？

　　每次念及郭睐，茂蓁总是对郭睐、褚渊母子生离怀有挥之不去的歉疚感。为了弥补，茂蓁时常写信给郭睐，告知渊儿的种种，并把渊儿的涂鸦作品附在信封中。她也会把郭睐写来的信拿到褚渊面前，说是渊儿的亲娘来信，并且念给渊儿听。褚渊都特别专心听，然后还会请姨娘帮他写他也很想念娘。他又常说他想赶快长大，才好学会写字来亲自写信给娘。茂蓁尽管听多了，却还是会在听到的时刻心酸...

　　快要换季的时候，郭睐总会写信请茂蓁帮忙量渊儿的尺寸，然后亲手为渊儿缝制一套新衣裤，寄给茂蓁代转。茂蓁由此发现，郭睐缝的针脚很粗。原来刘若男过去常骂郭睐针线做不好，并不是无事生非，只是不该为此滥施处罚而已。

　　郭睐的手指纤长秀美，想不到竟然并不灵巧。刘若男就抓住了郭睐这个弱点，故意常常叫她做针线细活，再百般挑剔... 茂蓁想像得出刘若男怎样整过郭睐，为郭睐叹息之余，自己心中反倒稍微好过了一些，因为这表示，郭睐真是离开比较好，自己取代了她的位置，就不算太对不起她。

　　手巧的茂蓁看到郭睐缝不整齐的袖口、裤脚，难免忍不住拆开来重新缝过。然而，当她把新衣裤拿给褚渊，总说这是你娘为你做的，绝口不提她自己的贡献。

　　刘若男晓得茂蓁擅长女红，反而不常指派针线活儿给茂蓁做。茂蓁每天手不得闲，往往是勤快的她自己找事来做。她最常做的是女儿的小衣服，因为洁儿长得很快，也因为刘若男对洁儿很投缘，送了很多漂亮的衣料给洁儿。

　　洁儿正在牙牙学语的阶段，已会喊娘，也会喊刘若男大娘，颇讨刘若男的欢心，却偏偏还不曾喊过湛之爹。或许，那是由于洁儿比较少见到湛之。不过，茂蓁难免胡思乱想：会不会，血缘是天性，洁儿感觉得出湛之不是她亲爹？

　　有时候，茂蓁望着洁儿活蹦乱跳，会幻想檀演也在旁欣赏着女儿灵巧的动作。假如檀演没有遭到他父亲牵连而遇害，茂蓁相信自己能够把湛之埋藏在心底，一辈子做檀演的好妻子。她回忆过去的婚姻，格外庆幸那次在跟湛之被大雨困住的一夜守住了界线，没有对不起檀演。

　　茂蓁把这种感想写在信上，寄给她最知心的大姐茂英。自从迁回京城，茂蓁每隔两三天就派人送一封信去吴郡给茂英，希望能藉此为独居的茂英驱散一些孤寂感。起初，茂英时常回信，详述心语。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茂英的信却越来越短，也越来越少了。为什么呢？茂蓁在信上问，茂英却不回答。茂蓁不由得越发担忧挂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