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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真相 ...

  •   自棠秋怀孕起,秦昀来看望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开始是三日一次,后来便是五日一次,七日一次,甚至半月都不曾来一回。每次只说上两句话,匆匆便走。

      棠秋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也许是秦昀看自己不再是那么情意绵绵,也许是这府中的气氛不知从何时起愈发压抑,她每每见到他,都想问个究竟,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秦昀不来的日子,她便给自己找事做,跟着孙然学画、学琴。老王妃竟也会不时派人送些珍贵的药材来,她明了,不是为她,是为她腹中的孩子。

      她摸着自己渐渐鼓起来的肚子,有时也忍不住偷偷落泪,她告诉棠煜,也告诉自己,秦昀只是忙,太忙了。

      不知不觉,腹中的孩子已有五月大了。

      她不顾玉香的阻拦,亲自下厨做了糕点,想要给秦昀送去。

      他不来,她便去看看他。

      玉香好说歹说也没拦住她,只得跟在她身后,随她去了秦昀的书房。秦昀果真在那里,他正坐在案前,蹙眉同身边的侍从说着什么。

      见她进来,秦昀的脸上并未流露出欢喜,反而脸色一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棠秋从未见过秦昀这般厉色,心中微悸,将手中托盘往前一推道:“我亲手做了些糕点给你送来。”

      秦昀站起来,命侍从接过糕点,眼神却越过棠秋看向玉香,怒斥道:“为何不看好夫人,叫她闯到这里来。”

      玉香急忙告罪。

      棠秋护着她,解释道:“是我自己想来,玉香拦我,但拦不住。”

      秦昀道:“这种事以后不必你动手,今日我还有要事要忙,你回去吧。”

      说罢,向门口走去。

      棠秋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蓦地拉住秦昀的衣角,眼泪哗得流下:“你已经好久没来了。你知道吗?昨日,孩子踢我了......”

      秦昀身子一僵,他转身,眼睛落在了棠秋微微凸起的小腹上,语气柔和下来:“我今日是真的有事,过两日我便去看你,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不要随意乱走,以免伤了胎气。”

      他想要拭去她的眼泪,可手臂刚想抬起来又放了下去,隐忍地握成拳。

      “阿池,送夫人回去。”

      他向侍从吩咐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日后的夜里,秦昀是真的来了,他一身酒气,“哐”得一声撞开了门,踉踉跄跄地扑到了床边。

      棠秋已然就寝,她吓得坐起来,看清来人后,才舒了口气。

      秦昀烂醉如泥,他坐在床边,笑着一直盯着棠秋不放,眼眸里满是柔情,也不知看了多久,他一把将棠秋搂在怀里,越搂越紧,嘴里一直喃喃地唤着:“秋儿,秋儿......”

      那一股酒气熏得棠秋直犯恶心,她推了一把,无奈秦昀抱得紧,根本推不动,她只得道:“你喝多了,我给你倒杯水去。”

      秦昀摇头,还是抱着她。

      棠秋只得任由他抱着,虽说胃里难受,可心里却雀跃欢喜。他已经许久不曾主动与她这般亲近了,她干脆将头埋下去,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秋儿,你若不是......该有多好。”

      棠秋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不是什么?”

      秦昀终于放开她,嘲讽地一笑:“也对,如果你不是,我也遇不到你。如果我不是信王,也许我们还有可能。”

      棠秋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总觉得这大概不是什么好话,她突然憋下嘴,眼中泛泪:“昀哥哥,你可是后悔娶我了,你要是有一日不要我了,你同秋儿说一声,秋儿会走的,你不要不理我。”

      秦昀猛然抓住她的肩,吼道:“你敢,你肚子还有我的孩子,不管你去哪里,这辈子都会是我的人,天涯海角,我都会追你回来。”

      棠秋吓得一愣,鼻子一抽,却缓缓勾起了唇角,藕臂钩住秦昀的脖子,笑道:“我不走,这辈子我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直到老,直到死。”

      那一刻,她心中充溢着满足,可她还不知道的是,她一语成谶,她和秦昀这一世的纠缠的确是至死方休。

      那一夜后,秦昀突然消失了。

      她问遍了府中的下人,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他不在王府的第三日,她差走了玉香,一个人来到了秦昀的书房。

      书房里堆积着山的文书,她知道秦昀不在这里,可环顾了一圈,试图捕捉他的气息。

      她的手拂过他看过的书,写过的字。

      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

      棠秋突然恐惧地发现,其实她对秦昀一无所知。

      她把眼睛往角落里一瞥,成摞的纸张中露出红色的一角,她忍不住好奇,蹲下去将纸张抽出来看,却蓦地睁大了眼睛。

      那是海棠花,不,应该说是焰族的族徽。

      她鬼使神差地扒开那些纸张,却诧异捂住了嘴。

      一些凌乱潦草的山水画呈现在她眼前,乍一看,那并不起眼,可这一幅幅的景色,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幽郦山中的景色。

      更重要的事,她认得,那是她阿爹的手笔。

      幼时,阿爹常常带着她爬到高处,将这幽郦山中的景色画下来,阿爹的画工奇差,他的画作总被阿娘嘲笑一番。

      而且阿爹有一个奇怪的癖好,便是在这画中,藏自己的名字。

      棠秋颤抖着将手覆在画上,那右上角的树上,分明是一个隐约的“岩”字。

      这就是阿爹的画,那些总是莫名其妙消失的画。

      画的背后还有两个字:如常。

      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昀哥哥这里会有这么多阿爹的画,为什么他要骗她,说自己找不到阿爹的线索。

      她心乱如麻,站起身时一阵眩晕,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将她扶住。

      她转过身,那人一身黑衣,垂首喊了声“夫人”。棠秋知道,秦昀一直派了人保护她,这个男人就是。

      她冷眼盯着他,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那人不语。

      “这府中总该有人知道,如果你不说,我便去问别人,那些下人不知道,老王妃总该不会不知吧。”她有些踉跄地扶住肚子,准备往外走。

      那人眼中终于闪现出一丝动容。

      “棠岩,也就是夫人的父亲,一直都是王府的人......”

      她从此没有想过,原来阿爹真的是奸细。

      老信王尚在的时候,偶得遗卷,却始终不知进入焰村之法,便让阿爹以身犯险,闯入障林,幸得遇上了阿娘。

      阿爹在幽郦山中呆了十年,定时以信鸽与外界通信。可就在棠煜出生前后,通信突然断了。

      想必是阿爹想要放弃自己的身份,让山外人认为自己死了,自此与阿娘好好生活。

      可老王爷却不这么想,终于在几年的试探中失去了耐心,以阿爹唯一的妹妹的性命逼迫阿爹出山。

      “那我爹爹他...”

      “老王爷严刑拷打逼迫他说出进入焰村的方法,可他始终守口如瓶,终于在一日趁守卫放松警惕...自尽了。”

      棠秋突然笑了,嘴角一勾,眼泪却刷得落下来。

      阿娘,那个你爱了一生的男人,你至死都相信的男人,确实没有背叛你,背叛族人,你也该瞑目了。

      “所以,他盯上了从幽郦山出来,寻找爹爹的我,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包括我们的相遇?”
      那个男人不语。

      “进去之后,秦昀会做什么?”

      “属下,不知道......”

      “为我备马车,最快的那种。”

      棠秋还记得一年多前,她和棠煜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源渠,如今却要快马加鞭地回去。

      她早该明白,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秦昀接近她,娶她,分明有所图。

      可她却麻痹自己,沉浸在他给的温柔里,故意忽视他所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奇奇怪怪的问题。

      她忍受着怀孕的不适,一遍遍催促着马车夫再快点。

      待她赶到时,族人已被困了七日。

      她知道他狠,却不知道他这么狠毒。

      数不清的尸首横陈,那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如今只有血腥之气弥漫。

      族长看见她时,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了然:“是你出卖了我们。”

      是她吗?

      没错,不就是她吗?

      秦昀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脸上的惊诧已然消失,他面如冰霜,如地府的修罗,一句话,便能手起刀落,结束无数人性命。

      他淡然吩咐道:“送夫人出去。”

      可棠秋只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肚子里的小家伙突然踢了她一脚,似乎在抗议这些天她折腾自己的身子。

      她慢慢覆上那凸起的一角,下了决心。

      “我也是焰族的一员,你若想杀了他们,便先杀了我吧。”

      秦昀眯起双眼,那低沉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你若不走,我现在便杀了他们。”

      他话音刚落,手下人的刀便架在了族人的脖子上。

      棠秋冷笑一声,突然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抵在了自己隆起的小腹上。

      她看见秦昀惊慌失措地翻身下马,向她跑来。

      “别过来。”她喝止他。

      那匕首刺进去一分,鲜血浸湿了她的衣裳。

      “秋儿,别做傻事。”

      她不觉得以自己的性命相威胁,会有什么作用,可是她肚子还有他的孩子,还有一个也许还能让他在乎的筹码。

      “你放了他们,并承诺永远不再接近这里。”

      秦昀看着她,慌乱地似乎不像刚才那个毫无人性的侩子手,可他却犹豫着,不肯答应她:“你先把刀放下。”

      原来,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还是这锦绣江山和至高无上的地位。

      心中的最后一丝希冀如燃尽的烛火,终于化作一缕青烟散了。

      她勾起唇角,自嘲地一笑,将刀又刺进去几分。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片刻,她觉得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似乎已经不动了。

      “秋儿!”

      “退出去...都退出去。”她吐出一口血来,跪倒在地上,却还要强撑着精神,冲那人怒吼道。
      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她看见秦昀一挥手,手下人放开了她的族人,以最快的速度退出焰村。

      “你发誓...再不得...骚扰...我的族人”

      秦昀在两米开外看着她,眼底竟有些闪烁:“我发誓,我发誓再不会侵扰焰族。”

      她有些欣慰地笑了,抬头看见现在那里的族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有痛恨,有愁怨,却又夹杂着丝丝同情。

      这样,算是赎罪了吗?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她垂首凝视着自己的小腹,孩子,下一世,投一个幸福的好人家吧......

      棠秋只觉得喉头腥甜,是要去见阿爹阿娘了吗?可还有煜儿该怎么办?

      她来时将煜儿放在了城外的一个客栈,嘱咐他若她十日不回便离开这里,不要回王府,也不要回幽郦山。

      她要死了吗?死是这种感觉吗?

      煜儿会不会恨姐姐抛下他。

      她觉得身体越发沉重,意识模糊,容不得她再思考半分,只直直地向地面倒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临时赶出来的,不是很满意,怎么说呢,感觉棠秋还不够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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