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浔》匕禾

48、缘愁是个长（1）

　　我细细的盘算了一下要带出府的财物，本没有什么，这半年来除了些微的嫁妆，还有些水月楼的营业积攒的银子，还有就是布置屋子买的一些死物了，不值几个钱，却都是自己精心策划布置，越看越舍不得丢弃，本以为招隐园是个安乐窝，不想却是个温柔的假象，弋晴的背叛，兰姨的不知所踪，本来三个一起住进来的家人，如今却只剩我一个在这荒凉，在想想这大半年发生的事，却让自己更加悲哀，幽幽的叹了口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才让局势变成今天这幅模样，是我太天真了，还是低估了人心的善变，我错了吗？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和关心我的人一起好好的生活，就连这点微薄的愿望都要被现实无情的抹杀吗？看看我的身边都还剩些什么，都离我而去了，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剩我一人在这凭吊呢？再看看那些曾经承载自己美好愿望的物件，不带了，一样都不带走，就留在这里，都留给昨天吧！
　　门轻轻的被扣响，“夫人！”门外传来冰儿的声音。
　　“进来吧！”我答道，看看窗外的夜色，却不知夜深了，冰儿找我有什么事。
　　满脸疲色的冰儿走进屋内，从午后就一直没再见到她，不知去了哪里，然而从冰儿身后走出来的人到真真吓的我一跳，“之逸，你怎么来了！”
　　之逸并不言语，看着我的眼神沉沉的。
　　“我倒是阻止了来着，可是某人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待这相里府，这不我只好带他进来了！”我看着倚在门框上风情万种的纤凝，她怎么也来了。
　　事已至此，我倒是回过神来了，对着冰儿道：“谢谢你带他们进来，夜深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冰儿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夫人不必谢我，这事也不是我能作的了主的，夫人脚伤未好，还应多注意休息，冰儿在楼下候着！”她这话的意思？看着冰儿出门的背影，我有些恍惚，冰儿最近对我态度……似乎恭敬中带着点敌意啊！我哪里得罪她了？不明白了。
　　脚上突地一痛，低头一看却是纤凝拉起了我的脚，“怎么了？瘸了？”
　　我蹬开她的手，详怒道：“你才瘸了呢？”
　　“还能踢人，没事，你该放心了？”纤凝看着我揶揄道，最后一句倒是对之逸说的。
　　我也看向之逸，他还是不言不语，弄的我倒有些惴惴的。虽然是我让冰儿向他们隐瞒我受伤的事，但也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为何都甩我脸色呢？
　　心里虽然有些不忿，可是到底害怕之逸生气，语气略带讨好的叫道：“之逸，你站在那干嘛？过来坐啊！”
　　还是不语，气氛有些冷。就在我以为他今天就要这样跟我犟下去的时候，之逸走过来了，低头看着我那只伤腿道：“还疼吗？”
　　呃……“不……不疼！之逸，你……”
　　“你不是曾对我说面对危险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因为只有保全好自己才能不让关心你的人担心吗？”他说着，也不看我，从胸前掏出一瓶药膏，执起我的伤腿，我受惊的缩了缩脚，却被之逸坚决的拖了回去，拔开瓶塞，为我细细的上药，那个样子认真的像在呵护一件精致的瓷器，刹那间我的心变的异常柔软，恍惚的想起，说这话是什么的时候？是在之逸刚醒不久，那时候他的求生意识不高，那时候我也刚接受我再也回不到现代的事实，我还说了什么来着，对，我还说若是你真的失去了你关心的人，那么能不能为了关心你的人活的好一点，能不能为了我活的好一点……
　　之逸低沉声音继续的响起，似乎陷入了回忆：“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了关心我的人了，也就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情况了，生或死对我来说真的没有区别，可是你却说能不能为了你活的好一点，你知道那时我在想什么吗？我想也许我可以活下来的，虽然失去了关心我的人，但……也许我可以为我关心的人活下来。”
　　看着他嘴角含着的那抹淡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了一下，闷闷的疼，我不知道在之逸眼中我竟然是生存下去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由心底一阵惭愧，平心而论，我与之逸情感对等吗？不，一点都对等，他付出的感情原比我的多得多，我有兰姨，有弋晴，可是之逸只有我这个姐姐，我认了他做弟弟，却是常常忽略了之逸的情感，我一直都在以自我为中心，我都做了些什么？付出的关心更像是额外的施舍，我有主动去了解过之逸的想法吗？别骗自己说每个人都应该有独立的空间，那并不能让我的心情好过，我既然认了这个弟弟，就应该负起监护的责任，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施予者，想起之逸脸上时常一闪而过的受伤，我真想抽自己两耳刮子，他是个自尊心那么强的孩子，却还是一直将我视为最重要的亲人，我配得上他给的情意吗？心里一阵酸涩，涩涩的唤了一声：“之逸！”几欲落泪！
　　之逸充耳不闻，继续说道：“可是为什么我做到了，纵使活得很辛苦，我依然做到了，你呢？却不停的让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是因为我还成不了你关心的人吗？”
　　“不是，不是，之逸，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弟弟！”我急急的辩驳道。
　　他抬头定定的看我，眼神带着淡淡的伤感，我知道也许我又伤到他了，许久才听他轻叹一声，复又低头为我上药，“只希望你以后莫要冲动，若你当真有一星半点将我当回事，自当早日……远离相里府的是非！”
　　我点点头道：“我已决定离开相里府了，只待腿脚利索些便可离开，到时，还需你们接应！”
　　话音刚落，之逸与纤凝皆满脸惊讶的看着我，纤凝在惊讶过后，脸上呈现一种似喜非喜似笑非笑的表情，呃……姑且这么认为，“你真的决定了，该办的都办了？”纤凝嘴角微勾的看着我，不是嘲弄，倒又种无奈的感觉。
　　这……该办的都办了吗？我不语，真的责任就这么抛下了。
　　突地手上一暖，之逸笑看着我，“别想太多，你不是神仙，也会有撑不下去的时候，也有权利软弱，不要太逼迫自己，你还有水月楼！还有退路！”
　　我眼眶一热，这大半年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我不快乐，却还是留了下来，给自己找了许许多多的理由，逼着自己留在相里府，我还是将自己当成吟阁，无法说放就放，就这么一直拖着，竟是第一次有人关心我是不是快乐的，即使是带大我的兰姨也不曾担心我撑不撑的下去，因为在她心里肖府始终最重，不管了，我不要留在这里，就当是任性一回，莽撞一回，心里又喜又悲的分不出什么滋味，泪水终是止不住了，嘴角却拧出一抹笑意，“之逸，你真是我最好的弟弟！”也不管之逸听到这么肉麻的话会有什么反应，在他惊愕之际，我张开双臂拥抱了他，为关心，为理解，我都当给他一个最真诚的拥抱，越过他的肩膀，看到纤凝一付受不了的表情，我笑得更欢了。
　　终于纤凝受不住了，冲过来拉开我和之逸，“你们两姐弟不要太过分啊，我不说话真当我不存在，你既决定了，总得告诉我们个具体的时间，我们好让车来接你！”
　　他们不亲自来吗？虽心里腹诽，却不敢说出口，怕纤凝说我金贵，“那就明天酉时（17—19点）吧，那时人少些！”
　　“决定了便好，希望明天顺利些，别都最后一天还给我整出些什么事来！”说这话的肯定是纤凝那张毒嘴。我白了她一眼，突然觉得不对，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们如何知道我遇险的，还知道我腿受伤，我可让冰儿对你们保密的！”
　　“呃……这个……”纤凝开始顾左右而言它，“天色不早了，你腿没好，还是早点休息吧，公子，我们回去吧！”
　　“嗯？公子，我怎么不知道你对之逸这么尊重啊！平时可是之逸之逸的唤，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我眯起眼步步紧逼。
　　纤凝脸色一白，怒瞪了我一眼，侧过身不理我。
　　“你别逗纤凝姐姐了，她是个精明人，今日在你手里吃瘪，还不知道要郁闷几天！”之逸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纤凝的脸色更臭了！
　　“那就这样吧！我和纤凝姐姐先回去了！”之逸站起身来，我突然想起原先的那个计划，忙叫住之逸道：“等等，给你看个东西！”
　　我从书架上拿出一份我做的企划案，关于水月楼改组成逸轩旅行社的若干细则，“这只是大致想法，你拿回去研究一下，看可不可行，若是水月楼真的开不下去了，不妨考虑考虑我给的这个方法，具体的等我回水月楼再研究！”我说道。
　　杜琳琅那件事倒是给我些灵感，像我这种人要在经营管理上与人竞争怕是没什么指望，那些阳谋阴谋我可玩不过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可能的话我倒更愿意另辟蹊径，斗不过我走别的路总不与你相犯了吧！
　　新朝刚建立，国家当是有一段时间是安定的，且朝廷刚经历一场洗牌，这江南有头有脸的商人、小官员免不了要重新建立关系网，到时像杜实甫这样的商人定是很多，既然有这个市场，我倒不妨开家这样的店，租聘我店对江南风物有了解且有文化内涵的人才给他们伴游，提供精心策划的vip服务，在现代给这一行业命名为导游服务，当然若是只靠对这些达官贵人提供服务，迟早倒闭，所以那些来江南游玩的文人游者还有本地居民也当是我们该吸引的广泛客源，这时就可效仿现代的旅行社管理模式，在形成一定规模后，可组团赴外地游玩，或在别的地方建立个组团社什么的，组织外地游客到本地游玩，那时要谋划的东西就多了，比如要去与相关的店铺拟定合作协议，将水月楼改建为综合性酒店，总之烦心的事多着呢，现在我只是大致提供个想法，能不能行的通还得看具体能力，若要实行，资金又是个大问题啊！
　　先不想那么多了，我笑笑的起身送走了之逸和纤凝，招来满脸不豫的冰儿，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我小心翼翼的在她的伺候下，洗脸净口后上床睡觉，瞧瞧，我都这么听话了，她还跟我闹什么脾气，想想算了，反正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今天就给她留个好印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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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