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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缘愁是个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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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个好天气,最适宜落跑。
早上哄好了一心要和我一起表演法术的廷璧,中午又暗中清点了要带走的财物,不多就是几件衣裳和钱财,心里暗暗盘算下午找个什么借口将冰儿打发走,结果不用我想办法,午后冰儿又自动消失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这样惴惴不安的待到傍晚,随着时间的临近,不安感却是越来越强烈,在门外连连张望,只希望马车快点到才好,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就这么走了,结果证明我的不安不是没有道理,酉时过了,预想中的马车没有出现,我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墙角下,心却比夜色更凉,是了,我有种可怕的预感,这次若是走不了,那么我这辈子都将被困在这冰冷了无希望的城墙内,再也逃离不开,这种想法让我感到绝望,我不要……内心嘶喊着,怔了怔决定自己逃离,没有马车算什么,我还有脚,腿脚不便又怎样,只要还可以走就不该放弃希望不是,可是没走两步,冰儿从天而降了,没错,是从天而降落在我面前,单膝跪地,恭敬的道:“夫人!”
身后沉沉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异常的清晰,一声声沉稳的步履却如一个个碾盘,辗碎我的希望。脚步声歇,“吟阁这是打算不辞而别?”
我回身,定了定神,看着相里云柘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笑道:“没有啊!我给柘四爷留了辞行书了,就在小轩阁大厅的桌子上,还得多谢四爷这半年来的照顾,但吟阁实在无颜再白吃白喝的住在相里府了,所以是时候离开了!”
“你说的可是这封信!”相里云柘从衣褶中取出一封信来。
我看了看,忙点头道:“对,对,就是那一封!看来柘四爷已经去过小轩阁了。”
相里云柘斜眼看我,嘴角亦含着笑:“那看来吟阁是白忙活了!”说着动手将信撕了。看着那撕碎的信纸顺着相里云柘修长的手指间滑落,我的心亦沉入谷底。
“对了,还有这个!”相里云柘从衣褶中又取出几张纸,看着那大小不一的纸张,我真真的绝望了,满目苦涩看着相里云柘动手将‘和离’协议书也撕了个粉碎,“现如今你我已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怕是不能让吟阁就这么走了!”
听着相里云柘的话语,我已知此事再无转圜的可能了,然而却下意识的把手中的包裹拽的更紧,不死心的冷脸说道:“柘四爷,这么做是要扣下我了?”
相里云柘抚额轻笑:“我以为吟阁已经足够了解我,这件事当是前两个月就该有所觉悟了!”什么叫我该有觉悟,我拂袖愤愤的看着他。
相里云柘还是轻笑:“你不必担忧,我是不会拘你的,只是现在的局势……我说过我定会护你周全,若你离开招隐园我亦不确定能否保你平安!”
危言耸听……当我是吓大的!相里云柘对我阴郁的脸色不置可否,云淡风清的样子倒让我开始心生动摇了,他微笑的将视线移向我身后的冰儿:“冰儿,扶夫人回府吧!”
还能怎样,只有回去了,我又打不过相里云柘,于是只好灰溜溜的挎上包裹,按原路返回。
回到招隐园抬眼一瞧,顿时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回身怒视相里云柘道:“你这是做什么?”
相里云柘淡淡的瞧了眼眼前站立的一排侍女,对我说道:“自是让你我夫妻团聚!”
什么?“你是说,你要住我这里?”这一惊可不小。
“正是,你我既是夫妻,理应生活在一起!”我看了看相里云柘再认真不过的脸,信他的话才有鬼!我撇下他,朝屋内走去,果然里面已经被改造了,全换成了相里云柘极尽奢华的风格,该不会连我的房间也……我急冲冲的冲上二楼,推门一看,顿时被眼前富丽堂皇的情景所震撼,动作真够快的,才两个小时而已,扭头看去相里云柘已经站在附近了,“你不会要我晚上就睡这样的地方!”
“不,这是我休息的地方!”相里云柘的声音特别柔和,柔和到我根本发不出火来。
好吧,我是文明人!我们应该讲理!“可是,没人告诉你这是我的卧房吗?”
“我知道,这里景致不错,夫人的眼光很好,我很喜欢这个屋子!”相里云柘理所应当的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是霸占了别人的地方,我已经百分百确定相里云柘在跟我装傻。
我亦笑,走进房间,找了椅子坐下,说道:“可是它是我的屋子!”
相里云柘也跟着走了进来,淡定的坐下,眉眼含笑的看着我:“没错,这是夫人的屋子,自然是我和夫人住在这里!”
“相里云柘你不要太过分啊!”我终于拍案而起了,丫的,一口一个应当住在一起,相里云柘不愧是玩政治的,装傻充愣、厚颜无耻的本事真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简直就是登峰造极,泼皮无赖见了他都要汗颜三分呐!
尽管腹诽,这些话我还是不敢直接说出口的,只能冷冷的看着他,相里云柘却是不言不语,回眸淡淡的看着我,云淡风清的倒让我上不了火,这发火生气就好比一场战争,若是对手迟迟不迎战,拖着拖着也就一而衰,再而竭,最后只能偃旗息鼓了,就像此刻尽管心里憋屈,我也只能冷哼了一声,率先踏出屋内。
晚上躺在楼下兰姨的房间内,却是越想越委屈,凭什么啊,在我自己的地盘,最后却被赶出了自己的房间,真够窝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啪”的坐了起来,愤愤的发了一会儿呆,抱起床上的被子就往楼上走去。
蹑手蹑脚的走上了楼梯,从卧房里透出的光亮揭示着房里的人仍未就寝,我在门前徘徊了许久,仍是不敢上前推门,心里一个声音鄙夷道:怕什么,这是你的房间,你进自己房间不是很正常的吗?是啊,我怕什么。我定在门口,伸手准备推门,却在碰到门把时又缩了回来,另一个声音叫道:里面待着的可是相里云柘,他向来是阴晴不定的,你真要为争一时意气,冒着惹怒他的危险?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寄人篱下嘛!低下头,我是没那个胆,还是下楼睡吧,刚转身,门却“唰”地开了,老天,你真要这样玩我?
“怎么,夫人改变主意,愿意与为夫共处一室了?”略微低沉的声音在妖娆的夜色下显得异常的暧昧。
我脸红了红,奈何夜晚应该看不出来,转身面向倚在门框上的相里云柘,平心气和的说道:“我认床不行吗?”
相里云柘不置可否,我侧着身从他身边掠进门内,书桌上一盏雪白的纸制宫灯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里面放着的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吧,相里云柘竟然还在办公,看着桌上摊放着的一些卷宗,他倒是个工作狂。
我把自己带来的被子放到了内屋的床上,再把床上的绣有金丝银线的锦缎被子,搬到了外屋弋晴常用来为我守夜的床榻上,对着已经坐回书桌前批阅卷宗的相里云柘说道:“柘四爷公务如此繁忙,当真是废寝忘食啊,但是铁人也有撑不住的时候,如果把床设在书房呢,柘四爷累了,立马可以倒头就睡,醒了又可以继续工作了,不仅节省了时间,又节约了精力,对柘四爷这种廉政为公的人再合适不过,柘四爷你说呢?”
相里云柘抬眸看着我自说自话,眸中开始带着的一丝疑问到后来变成了笑意,最后算是默许了我的这种行为,复又低头处理公务去了,我见他没反驳,也乐得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折腾了一天倒真是累了,将身子埋进熟悉的床榻,软软的,浑身舒坦,开玩笑,当初制作这张软床可是花了我不少时间,怎么可以白白便宜了相里云柘这小子。
带着一丝心满意足的恬淡,没想太多,我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夜半,无尽的黑暗中,我清醒了过来,尽管四周仍旧黑暗,我却能感受到外屋的白芒仍旧温暖,相里云柘还在工作,刚想起身,却惊讶的发现,四肢百骸竟如灌了铅的沉重,动也动不了,外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踱进屋来,直直地透过外屋的墙步入内屋,一步步缓缓的向我走近,他的身形隐入夜色中不辨五官,我惊骇的想要惊叫,然而喉咙发不出一丁点声响,意识却是异常的清醒,然而身子却是动也动不了,看着那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惊恐充斥着周身,我努力的想要向床内缩起身子,可是沉重的四肢连曲一下趾头都做不到,他近了,坐在我的床沿上,黑色的阴影笼罩着我,他伸出手,那精致的五指缓缓向我的脸靠近,我甚至能感到那一缕缕的寒气正通过他的手浸透我的肌肤,激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冷汗淙淙的从额头上冒出来,叫出来吧,我想尖叫,然而什么声音没有,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缕破碎沙哑的嘶吼终于从喉底溢出,幻象蓦地消散,我惊叫的坐起身来,冷汗浸湿了一身,我喘着粗气,惊恐的看着黑漆漆的四周,梦……梦靥了。
脚步声又起,我惊恐的看向外屋,一片白芒照亮了屋内,相里云柘随即走进内屋,我愣怔的看着笼罩在白芒中长身玉立的相里云柘,一时有些失神。
“你……梦靥了。”相里云柘淡淡的说道,仅仅是陈述一个事实。
我不语,仍是失神的看着他,他将白色的宫灯放在桌子上,倒了杯水向我走来,将杯子递于我道:“在想什么?”
我接过茶水,囫囵的吞了两口,望着桌上的宫灯有些发呆,然后,跑下床去,鞋子也没穿,放下水杯,拿起宫灯就往外跑,拉开外屋的门,冷风一下的灌入,生生让人打了个抖,我在走廊上里里外外的搜寻了一遍,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刚想去阳台上也看看,相里云柘堵在了门口,“你在干什么?”
“我……我看见一个大概这么高的人,他走进我的房间,一直看着我,还想摸我来着,他好像要对我说什么,可是快碰到我的时候又消失了!”相里云柘一直淡笑着看完了我的手舞足蹈胡言胡语的表演,我见他沉默不语也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渐渐地也就平静了下来。
“说完了!”
“嗯!”我点点头。
“你梦靥了!”他淡淡的陈述道,“这是凝香玉露膏,你将它搽在额际,有安神的功效,利于睡眠!”我仍是傻傻的点点头,接过相里云柘递来的瓷瓶,也许真是最近太疲劳了,才产生的幻觉吧。
相里云柘伸出手,略微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坚定的握住了我的左手,“很晚了,回去睡吧!”他轻语道。
相里云柘拉着我的那只手暖暖的,透出些薄汗,有些潮湿但很温暖,两手交接的瞬间,似乎再自然不过的就握紧了,以至于还处于混沌中的我就这么被他拉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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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