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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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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齐衡起得很早，确切来说，他昨晚一夜未眠，甚至连偏殿的更漏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说来奇怪，他分明闭着眼睛，却不知为何老觉着不舒服，好像手也没放对，脚也没放对，辗转了好几回之后，他开始将手压在枕头底下，用一种半趴的极其不雅观的姿势拧着，希望能好受一些，却仍旧清醒如初。
他心里老是时不时发慌，总觉着有什么事要发生。
直到伺候起居的小太监问他，是不是惦记皇上了。
他才想起，往日跟朱厚照一同就寝，他总是粘枕就着，不论云雨与否。
而那个每晚都要抱着他入睡的人，已经消失四日了，等待会儿天一亮，就是第五日。
齐衡下意识抠弄着床沿外凸的红木，混着若有若无的更漏声，竟如一只清脆的曲子。
曲有玲珑意，所唱是相思。
相思？
这两个字眼钻入脑中，惹得他周身一阵恶寒。他居然把如此柔情蜜意的词安到了朱厚照头上，罪过罪过......
不过话说回来，朱厚照也确实偃旗息鼓好一阵了。虽然借着身子不适的由头没有上朝，但也未像之前那般乱跑，闹着要找他。
也不知......他的病情如何了......
他正思忖着，窗外忽的就飘起了细面子雪。今年的初雪来得早，分明还有好几日才入冬，竟就这样开始下了起来。
约莫，是民间有什么冤情吧......
想起那个喜欢伫立在黑夜中的君王，齐衡担心，这人的记性一日不如一日，该不会不撑伞，就直接这样出去了吧？
自从那晚在马球场找到朱厚照，齐衡对他的感情就变了些，恨不恨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现在最浓烈的，是可怜。
他可怜他。
于是他从偏殿挑了一把他最喜欢的海棠竹骨伞，打算去看看这人在做什么。
出乎他所料，朱厚照并未站在外头，反而一身明黄的君王正装，瞧上去威武又霸气。
他似乎准备出门，齐衡前去时，正与他在养心殿门口碰上。
“齐衡？”
朱厚照似乎意外他会主动过来，脚步停在原地未动。
齐衡盯着他的黄袍，愣愣跪下，“微臣拜见，拜见......”
是要拜见“陛下”，还是“殿下”？
他一时没了主意。
朱厚照对此并不在意，他从刘瑾手里拿了卷东西，便将宫人尽皆挥退，折身又返回养心殿了。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只在身子都跨进殿门之后，冷冷朝外头扔下一句话：
“朕刚好要找你，进来罢。”
齐衡一愣——朕？也就是说......这人的记忆恢复了？
但他分明记得之前钟太医说，朱厚照的病情只会一天比一天严重，不会出现好转。
他揣着这样不知所措的心情进了殿，乳白的雪地只有一方蜡黄的纸伞，和一串谨慎的脚印。
今日的朱厚照又恢复了刚登基时的样子，冷酷，阴鸷，那张俊朗的脸分明没有丝毫表情，却叫人看了害怕。
齐衡没敢出声，只又跪下去行礼，近日他养胖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有一点，这浅墨色的袍子穿在身上还是轻飘飘的，显阔。
“齐衡，朕日理万机，不想跟你绕圈子，有话便直说了。”
朱厚照分腿坐于龙椅之上，如是说到。
齐衡心中隐隐不安——这人消失了整整四日，适才又说说要找他，到底所为何事？
“陛下请尽管吩咐，臣洗耳恭听。”
“好。”朱厚照的声音很是浑厚，在空荡的大殿穿梭来去，竟有回音，“朕问你，你何时考取的功名？”
齐衡如实回答：“两年多前，一甲状元。”
“受封何官职？”
“回陛下，彼时陛下尚未登基。臣获先皇赏识，受封谏议大夫一职，官阶从四品。”
双方的谈话皆在朱厚照的计划之中，他依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步一步将对方诱入陷阱。
“那，两年来，你可立过什么功劳？或有什么建树？”
齐衡唰地抬头，企图从对方铁皮一样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却是无果。
好半晌他才动了动嘴唇，“未，未曾。”
朱厚照接着问：“也就是说，你仗着功名在身却不作为，玩忽职守？”
齐衡终于明白对方的用意——这是要对他兴师问罪了。
“臣惭愧，请陛下准许微臣上朝，臣必当倾尽毕生所学，报效国家，为陛下分忧。”
“你两年未立寸功，不闻时事。如果贸然入朝参议，还担任谏议大夫这么高的官职，朕怕你应付不过来。”
即便过了两年暗无天光的日子，齐衡胸中还是存有一些抱负的。他见朱厚照没有杜绝他上朝的意思，便急着道：“若陛下觉得微臣才不配位，微臣申请降职，只做一个侍郎，降至六品官阶，这样如何？”
朱厚照对上那双拳拳赤诚的眸子，指尖不由的白了白，道：“你有这样的心思，朕自然是欣慰的。”
“陛下英明！”
“这样吧，你好歹还是一甲状元，六品官阶也不合适。”朱厚照换了个坐姿，慵懒地依靠在扶手上，看似轻松极了，“朕就指派你迁至苍州，官封正五品，如何？”
齐衡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苍，苍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