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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鬼船 ...

  •   门倒在外头,仔细一看,舱壁上也发霉腐朽得厉害,像在海里泡烂了似的。越想越觉得这破船玄乎,就在这时候,门外边突然响起“嘎啦嘎啦”的声音,我一听,像是有人在后甲板上拉绳索。心定下但是脾气顿时就来了,以为是乌鸦在装神弄鬼,收个数让老子一顿好找,就几个大步朝甲板走去。
      风还挺大,吹得人精神不少,这船没靠岸,估计锚也没下,走道晃荡荡的。好不容易走到甲板上,抬眼一看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面黑乎乎的,只有海浪声此起彼伏,非常吓人,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找了一圈才看见后桅处站着一个人。
      照这情形也不好发火了,就想赶紧收钱赶紧走人,我朝那人走去,才发现他背对着我。可他的背影相当奇怪,瘦得像杆子,耸拉着脑袋,没见过人的脖子可以那么长的,四肢也十分僵硬地垂着,细得不行。
      我心想怎么一个月不见,乌鸦都瘦成麻雀了?
      他一动不动站着,我特意加重步子走过去,他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这时涌来一个不小的浪,船身晃得厉害,抖得我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一看那人,立马忍不住“我靠”了一声。
      这是什么环境,那人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像一个坚硬的雕塑似的随着左右晃动的船直挺挺地移来移去。我心想你他妈要走太空步也挑个时候啊,于是一把上前就拍上了他的肩膀,还不等我招呼,忽然发现自己手一扎,居然摸了一手的沙子。
      怎么那么多沙子?我正纳闷,再仔细一瞧,瞬间傻眼了,连带倒抽了一口凉气。幸好他妈的没被我一掌拍得回头,因为正对我面前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瘦,居然是一具干瘪的干尸!
      我甩手两下把沙子抖掉,脚也跟着抖了起来。他干不拉几地杵在那里,后背贴着桅杆,把我吓得刷刷退后两步,那张脸已经收缩得几乎成骷髅了,眼眶凹陷,身上也是皮包骨,模样依稀分辨得出来,看着相当眼熟。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暗示,不辨别还好,一想到这干尸长得怎么那么像乌鸦啊,我就几乎大叫出来。
      趁着月色,我哆哆嗦嗦地瞄着那张脸,正赶上哗哗的一声大浪打来,我脑袋也轰了,这他妈的明显就是是约我上船的乌鸦啊,只不过跟一个月前差多了。我心想老兄你怎么成这副德行了,同时手伸到那空洞洞的鼻下,毫无气息,他的身上都是细沙,干得嘎嘣脆,就像是被埋在沙漠里蒸干了水分再被人掏出来。照这身体脆化的程度看,估计也是死绝了。
      我脑海飞快转起来,该怎么办,报警吗?现场只有我一个人,我要如何解释,半夜游船路过吗?况且这些伢子猎人都干了些什么勾当我不清楚,要是把自己也拖累进去,可躺不起这趟雷。
      思来想去,尽管心里纳闷好端端的人怎么出了事,不过当时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头皮发麻双脚抖得像筛糠,头脑一空正准备撒腿跑,结果一回身余光瞥见干尸手里正拽着个幽幽发亮的东西。
      好歹第一次直面这么匪夷所思的尸体,还是在这黑漆漆的破船上。说不好奇是假的,血都冲上大脑了,我一琢磨,难道就是因为这东西出的事?一般临死还不肯撒手的不是宝贝就是凶手的线索。
      我一想有道理就硬着头皮抽起他的手看过去,那是一颗圆滚滚的珠子,李子大小,被他的手实实攥着,露出的半圈正发出青绿色的光泽,在黑夜里还颇有亮度。这是什么珠子?难道是夜明珠?可是我记得照书上说的夜明珠可光鲜多了,没有这颜色那么虚。要说是珍珠的话也没有那么大颗的,而且比珍珠透明多了。
      干尸拿在手上我看不实在,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掏出来看看清楚。以为还得卯点劲儿,谁知干尸的手轻轻一掰就开了。上手后,才发觉珠子里的光线貌似还有点能流动的感觉,不知道里面是液体还是什么,总之奇怪得很,从来没见过。
      如果真是值钱的东西,我要不要拿回去抵抵债?找人估价要是多了大不了给他烧回去点?我下意识的就这么想了,心一嘀咕,自己也吓了一跳,又有一点莫名的兴奋。
      就在这个当口,面前一直硬邦邦的干尸忽然间动了一下,我以为是自己眼花,继续满心研究,没过片刻又有什么动了一下,我不耐烦地抬起头,没想到却对上了一对空荡荡的眼睛。
      那一下差点把我吓背过气去,顿时魂飞魄散,几乎瘫倒在地。原来一直闭着眼睛的干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了,那个空旷的眼眶里什么都没有,黑洞洞的此刻正直勾勾地盯住我。
      我大叫了一声,只见那张挂着皮屑的脸转了转,嘴巴缓缓地张开,肚子也跟着一鼓一鼓的好像正在喘息,把那破衫子都撑起来了。
      我心道大事不妙,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没死,怪我没礼貌拿了他的东西正准备找我算账。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呀,这张脸都他妈成啥样了还不死也忒顽强了,难道是诈尸?忽然就想起木乃伊的电影里摸摸干尸的小手都能拍好几个回合的。
      随即腿也吓软了,被他呆呆看着,那气氛诡异到我连话都说不利索:“大、大哥,我无心的。”并且托着珠子双手奉上,准备再次塞回他手里。
      可是等了半天干尸也没有接过去,我偷瞄他一眼,他又保持原样一动不动了。他虽然毫无动作,但是那张脸还在来回膨胀收缩,就像有人拿着个塑料袋在吸气吹气,看得我心惊肉跳,头皮都麻炸了。
      我正打算不如趁他不备,干脆加速跑了得了,谁知刚稍移动,干尸暴突的几颗牙齿忽然“咯咯咯咯”地响了起来。我的脚顿时被钉住了,不敢再有动作,这时只见他正不断发出一连串磨牙的声音,接着还加了些音调,像是和尚在念经,不知道在说什么。
      就这么僵持着,敌不动我不动,可那声音毫不停歇,随着忽急忽慢的海浪声如同魔音穿耳。我心想我的姥姥,再听下去说不定就得尿裤子了,能不能给个痛快了。壮起胆子和他对视,可他只管哼他的,也不看我了,我就趁着这机会离开他三步远,不顾一切撒腿就跑。
      脚底下的甲板发出嘎啦啦的声响,快要散架的样子。我一愣神,他妈的珠子还在我手里呢,赶紧回头看一眼,幸亏那干尸没追来,自己在那唧唧歪歪几句忽然就扑棱一声趴下了。我当时气都不敢急喘,生怕迟一秒他都得扑上来,屁滚尿流地爬下楼梯,一把跳上小木船。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划桨,感觉浪都比原来高了,好不容易爬上岸以后,港口一个人都没有,这时候背后忽然传来鸣笛的声音,我愣是没敢回头看一眼。

      当天晚上,浑身都是海水黏糊糊的味道,爬回家里第一件事就是锁紧卷闸门。那袋从船上拿下来的眼珠子被我扔在洗手池里,冲了些水也没见动静,确定是死物。惊魂未定地洗了个热水澡后,才把干尸那里拿到的那颗珠子掏出来。不过任凭我琢磨来琢磨去,又上网查了些资料找了找对比,仍然没看出什么眉头。
      一个晚上辗转反侧,一来是怕船上出了命案自己会无辜遭牵连,二来那颗奇怪的珠子放我这里总有几分不详的预感。珠子里不知道是什么物质,在灯光下好像那里面的液体变稀了,正一阵阵翻涌。然后晃着晃着,人也迷迷糊糊起来,困意袭来,于是倒头便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觉得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十分难受。并且耳边还不断响起忽近忽远的海浪声,好像我站在甲板上,身边正有人发出咯咯咯的怪声。朦朦胧胧里,唯一能意识到的是我并不在乌鸦的那条船上,而是一个雕金顶的古船,船身很大,扬着巨帆,船舷放着战鼓,随行的还有几只小船,不远不近地跟着,全部挂满旗帜。
      此刻古船正不断发出轰鸣声,遇到波峰时好像直接被卷进了黑色的浪层里,不停地剧烈摇晃。这时候有水手来报,说前方有巨浪,非出天然,能化异形,请方士回船舱躲避。
      我正狐疑,接着就被几个人簇拥着踉踉跄跄往船舱走。一路过去,连接舱门的通道雕有壁画,门前的金台一左一右放着个半身人的铜尊。不过更让我感到诧异的是,船舱内居然也有眼珠子,只是被盛放在一个个葫芦形的容器上。那些容器的背后有一面船壁,画着一幅巨大的地图,面积最大的位置应该是某个海域,上面有几只黄色的小旗子。不知道是不是我被摇得眼花的缘故,随着船舱来回晃动的幅度,那些小旗帜似乎也在走,步履蹒跚地先前行进,而所指向的钟点位置镶嵌着一颗忽明忽亮的珠子。
      断断续续的海浪声一直充斥着耳朵,船行至夜晚后,海浪又高出几丈。船摇得更厉害了,船头的甲板开始劈啪作响,海水不断打上来,冲毁围栏后把好些人卷走。场面混乱不堪,这时候我又回到甲板上,海风怒吼,迎着海水起伏的船身每次破浪都几乎要折碎。
      有几个穿着铠甲的船员忽然对我点点头,我不明所以,只见他们攀着绳索放下了两艘小船,身后拖着几个大箱子,就往风浪中心划去。很快他们有的被打沉有的被海浪卷翻,接着又有一批铠甲船员前赴后继,拖着箱子往中间划去。我不知道那些箱子里装着什么,但是那些铠甲人好像是某种死士,正成群结队执行着任务般往海浪里跳。
      很快,铠甲人都被惊涛骇浪淹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个木箱漂浮在海面上。箱子越飘越远,一个浪头打来,瞬间把箱子劈开,黑暗的夜色中看不见箱子里流出了什么东西,只见箱子飘过的海面骤然掀起急促的漩涡,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浮了起来,速度之快足足翻起几道大浪。
      我双手抓紧船舷避免掉下去,仔细往海涡里一看,原来那道潜伏在水里的影子居然是成群的鱼类。
      那些鱼群循着箱子的轨迹围在古船四周,数量多得不断翻涌,逆着风浪的位置,渐渐的居然把海浪压制下了下去。这时候连风也小了不少,船身回正开始保持稳定。鱼群好像能操控海水一般,围着古船的范围慢慢扩散出去,放眼望去仿佛绵延了几个海里。我不禁咂舌,这他妈得多少数量的鱼才能有这场面?
      之后海水起伏越见和缓,很快风浪就彻底过去了,海面回归平静。紧接着古船率众,破损的船头也很快修补好,后面没出事的几艘船整装待发,跟着一路破浪而行。
      我仍然站在甲板上,东方渐露光芒,猩红色的日出照耀整个海面,风也有了温度。我正享受劫后余生的惬意,风帆呼呼地飘在身后,我驾起手挡住刺眼的光线远眺,忽然看见前面的海面又游过去一个庞然大物,并且明显和之前的鱼群并不一样……
      我在梦里尖叫一声,挣扎着醒来。
      一身冷汗坐在床上,失神了足足了十来分钟。不过我拼死都想不起我临醒前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而且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难道是被那艘有干尸的船吓出毛病了?我用手一抹,一头的汗水,衣服也湿了,心恼这□□一闹铁定给死了不少细胞,得赶紧起床补补。
      伸了个懒腰发现头晕得厉害,转头看见那颗珠子掉在了枕头旁边。不过我没心思理会它,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冲个澡清醒后又胡乱吃了点东西,一看闹钟居然都快下午了,转而想到昨晚的事要是东窗事发的话现在后海应该挤满人了。
      我在家坐到傍晚,门脸肯定不敢再开。回忆了一下那个怪梦,研究了一会儿珠子,又求爷爷告奶奶了半天,人也没闲住。等到晚上八九点,依然风平浪静屁点事都没有,连电话都没响过一个,然后就彻底坐不住了,壮起胆子打算跑去后海看看。
      后海的市集里开始有夜市出来摆摊,人声鼎沸,但是码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我寻思着出了事应该会有海警巡逻,但是海面上压根儿没有船,平得像镜子,浪都不给一个。更别提昨晚上那鬼船了,拿着望远镜瞄了半天,哪里还见一点的影子。我心一盘算,该不会昨夜风大,那船又没下锚,半夜的时候被浪给甩走了?
      等了半个小时还是空无一船,回到夜市找到昨晚的那个烧烤摊。我豪爽地把最贵的都点上两打,那老板一看碰到一个不要命的,赶紧眉开眼笑坐下来跟我喝酒。几杯下肚,我借着酒劲假装问他生意如何,今天没什么事吧。那老板乐呵得不行,说能有什么事,然后就一个劲的劝酒。
      喝到了几乎凌晨,我也快扛不住了,不过还是从老板口里捞到不少信息。果然那艘鬼船没有被人发现,要不然这破港口就这么点人早就传开了。我把心一定,搞不好那船真被风浪吹远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回到家几乎三点,我晃晃悠悠地往楼梯里走。忽然一股怪味飘了下来,我皱起眉头,怎么家里那么臭?第一反应是我那些宝贝海尖儿都给挂了,但是一想最近也没收什么东西,门脸里那些也好好养着。难道是死老鼠?可是我这两天也没放鼠药啊。越往上走越觉得不对劲,那股味道也越来越浓,这是死了多久的老鼠才能发出那么腐烂的气味?
      我用手掌捂住口鼻,走到我卧室的门口,显然那味道是从里面飘出来的。我没敢直接开门,忽然就站定着动不了,隔着门心里一咯噔,原本头重脚轻的身体也打直了。因为这个味道,不会他妈的是腐尸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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