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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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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夏末的夜,显然这里要比汴京暖些,江南的月色似乎也没有汴京清寒,柔柔地,一如大姐潺潺地琴音,可偏叫人又隐隐生出些许的惆怅。沈清将玉箫贴在嘴边又放下,心想还是莫要打搅这安静的夜和夜的安静吧,却不由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夏夜,往事如烟不可追啊。如今父亲已经入了祖坟,就让前尘往事留下的悲哀沉在心底吧,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难免又想起京城的那些关心自己的那些人们,儒弱善良的冰宇兄、得理不让的罗知春和他认真实在的弟弟、潇洒不羁的六王爷、还有忠叔、小武、月香…还有在记忆角落里却铭心刻骨的林霜,他们都还好吗?
有些想回去了。
很不放心六王爷和冰宇兄,前者虽是睿智无比,究竟太痴于情,而后者虽是谨慎小心,心底却太过善良,眼看他们为自己陷于危险之中依旧无能为力,就像当初知道林霜会受苦却依旧看着花轿远去,就像知道父亲会被人陷害却依旧只能带着灵柩回乡,无力,真地无力去改变命运安排的悲剧,你们都是为了我啊,我却能回报你们什么?一副毫无用处的皮囊还是一具苟延残喘的身躯。我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地生活,就像他们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一样。我不能留在这里了,该回去了!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
“哥哥,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沈心月好像不怎么高兴:“大夫不是说你要多休息吗?”
妹妹的一句话拉回了沈清遥遥的思绪。
沈清微笑道:“很晚了吗?我没觉得累。”
“不累也不许你站在这里,回屋去。”小心月恨恨地说
沈清笑了一声,道:“你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哥哥,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口气又加重了几分,双手叉腰。
沈清无奈,叹了口气道:“和你贤哥哥生生学坏了。”
“哥哥,你怎么不说是心月自己天资聪颖,自学成才?”远处传来清亮的声音,底气十足。
沈清有些头大了,这安静的夜要被这两个人搅了,心月和这个人碰在一起,可有的闹了。沈清咳了两声,对心月说:“月儿,我想回京城了。”
沈心月愣住了,两只眼睛瞪得蛮大,嘟囔道:“我还想和贤哥哥学些功夫呢。”眼睛一转就说道:“哥哥,这里不是挺好的,你的病不也好多了,京城气候又不好,对你身体也不好啊。”
“你不想回我又没强迫你,干什么又在我身上找借口。你留在这,我也乐得省心。”沈清笑道。
沈贤开口了:“哥,你要留下她,我就和你去京城,免得在这被她烦死。”
“沈贤,你说什么?我怎么就烦人了?”心月很生气,就对沈清说道:“哥哥我和你回去,才不要和他在一起呢。”
“我累了,你们自己商量谁和我回去,我先回屋了。”沈清决定避开这对冤家。
……
沈清已经走远了,听不见他们的话但心里想那两个又不知道吵到什么时候。
这个叫沈贤的表弟,有十八岁了吧,按说家道中落,一个人赡养婶娘,操持家事,处事更应沉稳老练,却仍是一派孩童心性但又精明地紧;沈家原是书香门第,如今沈贤开在旧宅旁的酒楼中的酒气生生盖过了原有的墨香,放着书不读却去做生意,是被人们鄙弃的,但养家糊口要紧,更何况沈贤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的,这酒楼的生意在他精明的头脑下反而越来越红火。这样的堂弟倒也让人放心。
不觉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房间,看见文砚在打理床铺,不由心里闪过一丝可惜和惆怅,便开口叹道:“文砚,你不小了啊!”
“少爷,我十六岁了。”少年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沈清看着这个越发挺拔俊秀的少年,说道:“你总不能一辈子当书童,回了京城还是去一叶斋做事吧。”
文砚显然有些慌乱:“少爷又要赶我走么?我不去。”
“男孩子,应该有些理想和抱负,我希望你以后能过得有价值。”与其说是在说文砚不如说是怨恨自己一事无成,最后又加了一句:“陪着我这个行将就木的人终是可惜了你这些年来读的书。”
听到沈清最后一句话,文砚脸色大变,道:“少爷你不该说这样的话,文砚愿意一辈子陪着少爷读书。”
沈清自觉说话不妥,便笑了一下,道:“是我说错话了,其实我只是想说我们回京城吧。”
“少爷这里住着不惯那就回去吧!在京城少爷还有很多朋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寂寞了。”
“你去收拾收拾,我们尽快出发。”沈清立即吩咐道。
“小姐也回吗?”
“不,我会托婶娘照顾她的,她现在乐不思蜀呢。”
沈贤和心月商量了一夜的结果就是两个人继续留在扬州吵闹,让哥哥自己带着文砚回京城。
临走前,沈清对沈贤说:“心月交给你照顾,就当她是你亲妹妹,替她找个好人家。”沈贤一改往日的孩子气,应道:“我会的,我们可都姓沈,哥哥的心思我明白,你放心,自己保重身体。”沈清笑了,果然还是知书识礼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