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神从攻略开始[快穿]》乌之可依

31、阴影降临4

　　“你感觉怎么样，卡修斯？”
　　拉斐尔进来的时候，一手握着圣徽，一手端着碗麦粥，但在离床边还有几步的距离就停下了。他的视线下垂，看表情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我感觉很好。”莫名说，“但就是因为感觉太好了，我有些困惑。”
　　拉斐尔僵硬地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至少你还活着……慈悲的神啊，感谢你还活着！那天夜里的大雾笼罩了整座城市，雾气会将生物异化，首先是动物，再到人类。传播，污染，屠杀……没想到预言中的末日情景真的会现于世间，还好破晓之后雾就散了。目前教会已经介入调查，国王对此事件也非常重视，相信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希望如此。”
　　话虽这么说，但莫名很清楚真正的破晓还远着呢，这只不过是开始。
　　“既然你没事的话，那药剂之类的就不管用了，先吃点东西吧，我想你应该饿了。”
　　莫名注意到，拉斐尔在说出“吃东西”和“饿”的词组后，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仿佛一个饥饿的人在经受美食的考验。他这样有前途的牧师怎么会饿成这样？莫名猛然想起了世界剧情里只有短短几行的描述——
　　在大雾散去后，卡修斯找到了拉斐尔残缺的尸骨，几个平民装束的人类围在尸骨旁边，像饿了几个世纪的饕餮那样贪婪地啃食着。不用卡修斯动手，那些人很快就被什么东西毒杀了，从他们腐烂的血肉中，卡修斯得到了一枚完整的邪神之卵。
　　这可真有意思！
　　“拉斐尔，我亲爱的朋友，你为什么不靠近一点？站这样远我够不到那只碗。”
　　拉斐尔别过头，将碗放在桌子上。
　　“我、我马上就走了，你想吃的话就等它凉了自己起来吧。”
　　“你不该是这样冷淡的，拉斐尔，你是不是还有些事没告诉我？”
　　“怎么会？只是有很多受伤的人被送到教堂，还有一场又一场葬礼需要办，我为此有些烦心罢了。”
　　“这里是教堂？那正好，等会我填饱肚子就出去帮忙，你当然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
　　“不行！”拉斐尔急切地说。
　　莫名掀开被子坐起来，用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他。
　　“为什么？”
　　拉斐尔皱着眉，哀伤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头叹息:“你总是这么敏锐，我的一举一动好像都瞒不过你，总是这样。可是我该怎么开口？圣典上说无知的人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快乐，我终于能深刻体会。”
　　莫名轻声笑了笑，说:“你怕我知道我在别人眼中，变得美味的事实？”
　　“不只是这样。”拉斐尔严肃地说，“我之前试图带你离开这座城市，结果发现根本办不到。那个邪恶的东西扎根在你体内，想要离开必须先将它去除，这需要至少主教那个级别的力量才行，而如果清除了它，失去了心脏的人如何能继续活着？”
　　“所以你又把我带了回来。”
　　“是的，瞒着所有人。你在这里很安全，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
　　莫名听着有些无语，这位牧师也是心大，竟然丝毫不怀疑被邪恶附身后，醒来的还是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不过既然有使魔做“担保”，这个问题倒不必太放在心上。
　　“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他说。
　　“我必须不断给自己放平静术才能站在这里与你对话，想想看要是有人发现了你会发生什么，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别擅自将你自己牵连进来，拉斐尔，这是我的麻烦，你已经帮到我很多了。”说着，莫名站起身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斗篷穿上。
　　“等等，你要做什么？”
　　“唔，回家。”
　　拉斐尔拦在他前面。
　　“不！我不允许。”拉斐尔不安而焦躁地来回走动，坚持道，“要是有人看到你怎么办？要是让教会，或是别的什么势力发现你怎么办？要是又遇上那场大雾怎么办？要是，要是你再受伤……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太过分了！我不知道如果再发生那样的事，我会变成什么模样……”
　　莫名伸手扶住他的脸颊，用拇指抹去那一滴眼泪。拉斐尔仿佛受到诱惑，偏头咬住了那根手指，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慌忙松口退后。
　　“抱歉，我没有控制好自己。”
　　“不用道歉，说不定我会喜欢你这么做呢？”莫名说。
　　拉斐尔有些脸红，“这个时候，请别开这样的玩笑。”
　　“哈哈，我只是想稍微缓和一下气氛，顺便思考该怎么说服你，总不能在教堂里面跟你打一架吧？说实话，我并不很喜欢教堂的气味。”
　　拉斐尔忽然非常沮丧地意识到他是不可能拦住莫名的了，这个人一旦认定某件事，那就绝不会轻易更改。最后，他妥协道:“现在还是中午，等到夜晚再走吧，有黑夜的辅助，你的阴影魔术能得到不小的增幅。”
　　他说得对，于是莫名也不急于立刻离开了。夜幕降临后，他便化身阴影，悄无声息地回到家族的府邸。
　　莫名要好好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有些困难呐。你的任务是让邪神成功降临，结果你让你自己成了需要被牺牲的孵化场所，弄得进退维谷。顺便提醒一下，按目前这个进度，你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无法达成新结局哦！]
　　“你是不是在偷笑啊系统？”
　　[哪有！我受不了这污蔑，我要抗议！]
　　“抗吧，你随便抗。”
　　莫名一边和系统闲聊，一边将自己的组织切片放到显微镜下观察。
　　不一样了，这些细胞的形态变得十分诡异，离体之后像癌细胞那样不受限制地增值，即便不提供营养也只是生长速度稍微缓慢一些。任何对生物学有点了解，具备常识的人目睹它们混乱、邪异的状态，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头皮发麻，心中的真理之塔有了崩塌的迹象。
　　观察完毕后，莫名用魔力将这些细胞全部杀死。
　　“咳，咳，把书拿过来。”
　　莫名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有一层青黑。就像对那个巨大化的厨师做的那样，不完全的邪神之卵将它的力量散播到了他的全身，这些天他无时不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一点点侵蚀。得益于修习的是阴影流派，他的体质与这邪物的力量接近，现在还勉强能承受得住。若换做他人，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但这也只能拖延一些时日罢了，估计什么时候侵蚀完成，他就会被当做温床，让这东西吞食殆尽吧。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找到方法……
　　“主人。”
　　由于已经将仆人尽数遣散，是使魔将他要的书恭谨地呈上来。他低着头不敢看他，这是因为随着邪恶力量的增强，现在就连魔物也会受到那种食欲的影响了。
　　莫名将书拿到手里，忽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使魔这家伙笨拙地拍抚着他的背，不注意力度，拍得他直接咳出了一口血。
　　“行了行了。”
　　莫名不耐烦地摆手，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吐出来的血竟被家里的黑猫舔掉了。
　　这也算得上一个样本，莫名想着，注意观察起这只黑猫来。
　　黑猫仿佛喝醉了一般，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走到莫名脚边，接着开始“喵喵”叫着用身子蹭他的腿。自娱自乐到忘我的地步，它还躺倒在地，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然后它就死了，死时还是一副享受至极的样子。
　　隐隐地，莫名敏锐的灵感感知到一股极其微弱的能量体从猫尸逸散出来，钻进了自己的体内。他将这只黑猫解剖，确认它的死因是无法接纳邪神之卵的力量。
　　那，若能找到什么东西能容纳邪神之力呢？莫名的视线落到一直充当摆设的使魔身上，又有了灵感。
　　“你过来。”
　　对于莫名的指令，使魔一向是无条件遵从的，因此即便对那种邪神的气息感到畏惧与渴望，使魔还是十分驯服地靠近，而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但接下来莫名的举动，却让他不禁产生了强烈的逃避的愿望。
　　莫名伸出手指，在使魔的脸上描画着。刚开始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后认出这是解除契约关系的咒术，便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不要……求您……”
　　莫名没理他，描绘的动作也没停。
　　在恐惧的驱使下，使魔一反沉默的常态，不断地央求起来，甚至像真正的人类那样流了眼泪。这样一个阴郁形象的人哭起来，还真够违和的。但莫名在涉及自己目标的事情上，可不是会随便心软的人，某种程度上，说他自私冷漠都没错，连平时的善行，只不过是在执行准则之余的顺手为之。
　　随着咒文的补完，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淡。
　　恍惚中，使魔有了回到深渊之中的错觉。那时他还只是一团混乱的意识，属于最弱小、最不起眼的存在，灵魂都残缺不全。那片虚空没有时空的概念，他所做的不过是躲开强者，杀戮弱者，再有就是混沌地飘荡，飘荡……
　　忽然某个节点，有一个人将光带到深渊，并且在众多魔物中选择了他。
　　从此他的灵魂完整了，存在也有了意义。
　　尽管这份幸福与喜悦，在多年来一次次的失败与忽视下，已经变成一根稍微触及就疼痛难忍的毒刺，但这也仍是他存在的意义。
　　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想，自己会因无用而被抛弃。插在心口的刺拔/出来了，带来的不是自由，而是坠落深渊，割裂灵魂与存在的灭亡。
　　“……恳求您，主人。”
　　他嘶哑的嗓子发出一声又一声哀求，指尖在皮肤上游走的触感，就像刀在切割灵魂一般痛苦。
　　自己与主人间的联系，就要彻底消失了吗？
　　不，不，
　　“不要！”
　　在最后一笔将要画下来的时候，使魔终于做出了违抗指令的举动。

---

作者有话要说：　　回过头看自己写的东西，这都是些什么狗血对话呀(捂脸)
发现自己很爱欺负主角的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