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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无意吸引,更显特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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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2,37叫。”
“37再会。”
对讲机传出其余瞭望塔的呼叫。项斟拿出望远镜,日复一日,但并不厌其烦的巡视。
“乌云压顶,但今天下不来雨,各塔要坚守岗位,不要掉以轻心。”
做了简报抄送,项斟看着小屋外的乌色。日光还成的天气,他基本呆外面,很少躲进屋里,画画什么的,在外面更能感触。
“乌云压顶,怎窥天,雄风待扫,见(xian)光明。”随口哼唱,“这黑地,一口风吹不去啊。要用眼的做不了,做点什么候一候呢。”他看了一圈外面,地气袅袅慢舞,从墙角摸出磨具,掏出捡的各式鹅卵石,手与眼睛“各司其职”。韦从策办公桌有一盆花,土上连点鹅卵石的装饰都没有,花挺好看的。办公室他没去过,但磨点鹅卵石点缀想来也破坏不了整体的室内设计。
捡的这些鹅卵石大小差异不大,看也不看,相当于盲眼磨。没注意,天就已经慢慢放亮。他还在看着树尖,余光却印入了半边太阳。还没意识到,手却已经摸到门把,当机立断拉开将手里的鹅卵石掷了出去。“咻”地破空响,鹅卵石朝着太阳射击。铃铛也响得很默契。
“ok,后羿成功射日!”
天恰暗下,“完了,策哥哥少了个太阳。”
早上五、六点上了塔,一天就得在塔上呆,到晚上七、八点才能下塔。中午兴民叔给他送了趟饭,爬这十层楼高,又开始唠叨他,说他每回拿那些画板那么大件,一点要小心再小心,这个高度容不得半点马虎。
“知道了兴民叔,明儿去巡林子吗?”
“嗯,去。看一看才放心。”兴民叔拿的是两人的饭,一直都是跟他一起在塔上吃。不过他不爱喝汤,捡到的那点菌子,熬了汤都推到了项斟面前。
“您吃慢点,细嚼慢咽,太阳被吓跑了,不抢你的。”
“吃慢点就冷了。”
饭后兴民叔总会陪他多呆一会儿。他一边闲聊着,一边做了几下拉伸运动。他其实不会无聊,磨东西有想的人,画东西有入心的景,雕版,练字,手工,他习惯了几分钟的沉入,按时抽身。心有所想、所沉、所感、所悟,无所事,不恍惚,岂会无聊。太阳已被射下,今日怕是都不会现身了。他接着磨鹅卵石,一天就这么消遣过去了。
“我干嘛要送你,那是我老婆的财产,你男人喜欢你不会买了送他啊?上我这打秋风。”
“我老婆,我才是他男人。”
“那就买了送他啊。”
“你送我一幅,我再买一幅。”
“哦,看上的不止一幅。”韦从策漫不经心。
齐綦在花盆里瞎规划,看他这反应眼睛圆瞪,“你这个,你这个铁公鸡。它虽然销量挺好吧,但你们又不指着这个挣钱。”
“我说了,这是我老婆的财产。他并没有和这个社会脱节,有自己的钱,他以后依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立在自己踩下的地方,他立得住。”“我每天盯着这些盘,除了要给他我想给的生活,更多是预防突发状况。我不想看到他无助,更不希望我无能为力。”项斟会依赖他,却也精准独立。他说自己不是天生就能游移在这两岸,而是韦从策的出现,让他获得了两岸。又想起他前天拆的快递。卡片写了项斟无意踢翻了一窝白蚁,抓回去想油炸了与自己分享。
真可惜啊,油炸了就不适合上路。分享不出去的东西,吃起来都寡味。策哥哥,你帮帮我,我好想你啊,你帮我多想想你自己,你离自己近一点,这样我的想念就能更快传递给你。而且,通过你这个介质,我想你,就不会再让你有生理性的脸红耳朵红,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你,让你难为情啦。
花“重金”买来送老婆的画作,当然是朋友送的更令他欣喜。一个是我欣赏,一个是我认同你的欣赏。算了,兄弟是良苦用心,用情至深。
“话说你老婆那里欢迎去玩吗?”
“不欢迎。但欢迎你去工作,接我老婆的班。”
“我放着那么大个老婆跑那里去,你是对我老婆的美貌一无所知啊!”齐綦反应其大。
别人问你关于他老婆的时候,千万别做回忆的模样。韦从策不加思索:“一个鼻子两窟窿眼,生气训你的时候估计有点脊柱侧弯。”
“……”
“这说明我把我老婆藏得很严实,你一个异地的人,当然不该看别人老婆。”
韦从策透过钱财,予项斟两个方便。一是无线电,虽然经常被大风刮没了。一是一辆比护林队里的还要耐造实用的改装悍马。每次放假,他可以开着再去县里搭车,拉物资进林子也方便。项斟生活不怎么制造垃圾,生活用品也尽是些可降解的,即使不能降解,也极尽重复利用。两人生活唯一的浪费,估计也就是套了。算起来也不算浪费,毕竟也不知道是几个子孙住一屋。
几千公里的异地,信号偶尔放放水。
“等下,你抽屉边是什么玩意儿?”在房间打电话视频的时候,项斟通常都压着点声音,每晚联系,既打扰人,也让人误会他黏糊。
“没有啊,哪有什么东西。”韦从策故意拉开了抽屉,才把摄像头对准里面拍。
“关上,我要看抽屉外面。”项斟命令式指令他。
韦从策盯了一天电脑,只想养养眼,哪记得这茬,登时就羞上了。他慢吞吞合上抽屉,对着抽屉四边的鹅卵石来了个大合照。
项斟看着眼熟但布局却完全不眼熟的鹅卵石,又说:“照下那盆花。”
花盆里铺上了一层鹅卵石,不,是洒上了一层鹅卵石,躺着立着,侧躺还斜立,感觉眼睛悉数被这些鹅卵石击中。
“韦从策,你是要把我弄瞎吗?它们一起躺着是挤着你了?”
“这不是我干的,今天下午我把你送我的鹅卵石镶抽屉的时候,齐綦这个狗逼玩意儿拿笔在那戳的,那是他的‘舞会’。我给忘了。”韦从策用指间一一把它们按了回去。
项斟眉头一皱,被“舞会”刺了眼,没等它们全躺下,“那你镶抽屉是什么鬼?我磨的形状不好看?见不得人?嘿你这审美是触电吗?一抽一抽的。”
“你放屁,我镶这齐綦才没法偷,还能时时看。咳,我是说,你磨得很漂亮,我舍不得给别人看。”他情急爆了个粗,也泄了心思。
项斟不错眼地看着他,过了一会,轻笑出声。“那我把我自己藏这,你该放心才对啊。”
“我藏起来,跟你藏起来,观赏者是不一样的。我藏起来,法律意义上,都绕了个圈。”
“不怕,被找到的时候,我会说,我在跟你玩捉迷藏。法律,也不管人夫妻间的情趣啊。”
“你这么爱撩我,你受得住吗?你知道我随时都可以出现在你面前。”
项斟没出声,好像陷入了沉思。
韦从策并未打扰,他有自己的想象。
“02,02,37叫。”
“02,02,42叫。”
“42再会。”
“02,02,37叫。”
“37再会。”
……
“项斟。”“项斟。”
“啊?”项斟大声应着,朝塔下看。“您要去巡林子了是吧?”
“是的。你在上面别忘了时间,菜给你备好了码在灶台了,别忘了做饭。”兴民叔只背了两个馒头,一把镰刀,山里到处有水喝,就没什么需要带的。
“知道了,您注意点安全,巡不完就留明天,天黑前要回来。”
“知道。”
项斟不爱巡护,但也不都是兴民叔巡。非森林防火期一月得巡四次,他俩有时项斟一次,有时两次。春季和秋季防火期时基本都是项斟在跑,一月十五、十六、十七次,兴民叔跑四次就差不多了,上了年纪也不能运动过量。他不爱巡护主要是有些村民或者驴友爱胡搅蛮缠,有时看似把对方说动了,趁你不注意他照样偷偷爬。一个烟头,一次野炊,搞得他心惊肉跳。不注意就点着了。救护的人力财力,树木重新成长的时间,打断的改善环境的期间,护林员费力巡护的心思,与一个人的挑战或兴趣相比,孰轻孰重?如今正处防火期,他过一两天还得跑。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项家有子初长成,奔在书院众人识。容颜如玉难自弃,一朝伴在丛林侧。回眸一笑百媚生,撩得策郎遽变色。春寒共浴,咳,浴缸时,温泉水滑洗厚颜。”
“咳,所行之禽皆讽讥,适才方食豆几粒?”
“望远一镜无响异,方圆四野过眼底。莫问吾食豆几粒,容颜如玉难自弃。嘿!难自弃!”贫了一腔,放下握久了的望远镜,又摸了纸笔出来。写写看看,腹饿难挨。摸出手机一看,已经十二点了。他进小屋里,拿起对讲机。
“02,02,37叫。周边无异常,请示下塔做饭。”
没回应,他又叫:“02,02,37叫。”
“37可以下塔,37辛苦了。”
项斟胆子大,这么高的塔,他经常毫无负担地往下看。拿画板的时候,下楼梯两手甚至不扶扶手。这事他从不敢在韦从策面前炫,再买个画板的事,他搬来搬去那么危险。甚至在每次韦从策来之前都把画板放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