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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不博爱的感情 ...

  •   “小真心。”

      “嗯?”音翘起,是一个我在,而且会认真倾听的表态。

      “两年之后,你就呆在我身边,不要再走了,好吗?”
      三十多岁的男人,经过思考后,还是拦不住嘴巴说出了这样意气的话。

      项斟只半抬眼,不愿他想多,知道他长年孤衾,怕自己在这里变得长情。“我当初来这里,是凭着一腔热忱。在这里,我积淀,沉静了自己。可我爱你,是满腔热忱。仅作量词比较,你就知道它们不是一个量级。我当时想和你有个家,是一瞬间的承诺,可之后的每分每秒,我都期望着实现这个承诺。我有多想要和你在一起,你该从我的眼睛,和行为里,看出来的。你要实在害怕我离开,我给你提个建议,等十年之期一到,你就把我带回去,就扔那大床上,绑就不用绑了,反正我见了你就腿软。你就天天狠命做,做狠了做松了,让我只能像现在这样躺着,哪里都不会再想去了。”

      韦从策说出口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听到最后……
      “你原来就重欲到这个程度了?”“做松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项斟哈哈笑!“我现在这样,像不像被你做狠了?”

      “不像。眼里没有情潮。”他还非添后一句。

      他们彼此都没什么吃醋机会。项斟自不必说。韦从策被谁表白,被谁追求,从来没在他面前露过口风。项斟从不怀疑,从未问过。七八年过去,项斟从来没觉得对方有任何改变。每次一休假,他们都是做得昏天黑地,唯一漏出的闲暇,就是看望自己爸妈。韦从策的工作,这些年交的朋友,他都没参与过一丝。没特殊情况,他们每晚都会视频。他眼里的韦从策,一样幼稚,一样成熟,一样体贴,一样霸道。可自己身上的变化,自己是有感触的。多年未见的人当然诧异他的迥然,可韦从策,是看着他改变的。自己上班的时候,有没有做消遣,做任何消遣,他都同时刻陪伴过。甚至早几年,他会陪着项斟巡林子。
      要说再异地一次,他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至于工作、家具设计,试试水也无妨。

      “你要看着我睡觉吗?我已经,要睡着了,没力气再讲话了,你等会儿,自己挂吧。”项斟说着说着,眼睛就已经合上了。每次防火期的戏码,他经常累摊在床上,呈大字形趴着。韦从策等他累得控制不住闭眼了,才会将书本翻到新页,看累了,合上书本,自顾完成晚安亲吻的模式,方挂视频。

      每天,都是很平常的一天。韦从策不像项斟,不会给自己找很多新鲜的事尝试,他只专注两件事。天气预报显示,项斟那边,温度升地比这边慢些。他一切如常盯着自己的电脑,特地关注过的项斟那边的新闻资讯,从来没出现过让他眼皮一跳的字眼。
      近些年,先发现,并挑起新闻的,往往不是新闻工作者。
      他开始躁动不安时,新闻资讯无异常。呼吸加重,手脚发软时,他最先做的,是订票,付款。扯松领带,绵软起身时,刷出了网友最新热点。火灾!!!
      身子已致桌角时,电脑弹出了早该出来的新闻。火灾!!!!
      他深呼吸几次,拔腿往外跑。齐綦撞了出来,抓他手。
      “我送你。”

      韦从策点头,甚至已经不会思考。
      他撞人,齐綦道歉,安检,登机,人之常情的一幕幕。心慌就没有一刻停止过。

      今天项斟也以为会是平常的一天。他如常端着望远镜,戴着个防晒帽,温度虽然没到30摄氏度,可风挺大。就怕这种风大的日子。
      烟起来的时候,他确实一眼就看出异常,可还是再确认了一遍。――是火无异!
      他转身往屋里走,拿起刻度尺,对照地图沉着地量。
      县防指,距37瞭望塔,方位角正北,目测直线距离12公里处,发现黑色浓烟,东北风3级,火势正在蔓延。

      韦从策来了这么多次,当然知道项斟瞭望塔的方位,过来了,一眼也能看到火场在哪了。直升机的轰鸣盖过了无人机。他冲进去,做着所能做的。

      附近根本没有水源,项斟到达火场的时候,只看到个慌忙逃跑的背影。
      火势蔓延很快,立时就会烘干外围树木造成更大火势。只有把外围的树砍掉,才能阻止蔓延,也方便后面人员进场灭火。消防员到的时候,项斟他们已经在当机立断地锯树了。可火势实在过大,一开始喷水火势没起到很好的控制,没多久数辆挖掘机到场挖起了隔离带。项斟并那些年轻力壮的握着铁锹,在逆风距火势350米的地方挖着隔离带。
      慌乱、嘈杂、有序,可项斟的耳朵和眼睛,好像只听到一棵棵倒下的树。被砍的,被烧毁的。日日远观的一片翠绿,如今满目的火红,焦黑。烟真的好大,他呛得咳出了满脸的泪。
      从上午九点,到傍晚六点,火才彻底被扑灭。他们在全身乌黑,满身疲惫时,认出了彼此。
      十年之期,在第十年,自己看护的树木被毁成了这样。韦从策害怕项斟又起恻隐,可惜努力付诸一炬,想要再看护它们再次成长。他不敢提,也不能提。想要长成自己看护过的样子,岂止是又一个十年!

      “你真的,很高大啊。”

      人群还未散尽,他们立在对面,韦从策状况外一秒,随即宠溺一笑。他走近前,牵起项斟的手,拿过铁锹,一起去放好。

      两人站在瞭望塔上,项斟靠在他肩头,拿着望远镜,背对豁圆焦黑,巡视着余晖下的苍盛。
      “今天的夕阳,少了一丝热情。”

      “嗯。”韦从策揽他腰,单臂圈着一半的劲瘦。
      夜幕披星,两人如常前后下塔。

      一片雾气里,两人已经站在第二日的塔上。
      “那些被火燎到了点枝叶的树,像不像班长被煤气灶的火燎了鬓发的样子?”

      “你班长,头发确实茂盛。”“副班长发质确实差,营养过良。”

      “呵呵呵呵……”项斟笑到不行,“她都祝你幸福美满,儿孙满堂了,你还记恨她啊?”

      “你确定不是咒我?她看不出来你不能生?”韦从策唯一印象深刻,且记忆犹新的女性,有且仅有这一个。

      “可能,她觉得你能生?”项斟还笑着臭贫。

      “那她对男女性生理构造,可能需要回炉重造。脸皮也需要磨一磨,光明正大抢别人男朋友。”现在想起来还气!

      “你看东边,像不像一丛树林,种进太阳里?”

      “嗯,太阳偏爱它们。”

      太阳的偏爱,是一瞬间的。它的使命,需要高升,需要轮转,它需要博爱。不够博爱的感情,只适合对应的两人。

      韦从策日日焦虑,却从不敢欲言又止。一个人的选择,首先考虑的,都该是他自己。所以,他既希望收到项斟生活物的快递,又怕只收到了如常一样的快递。下车后,往保安亭走的步伐都步步忐忑。

      “呐,就这一个。是不是画作过两天才到啊?”保安都收多少回快递了,流程了然于胸。

      韦从策却已经被抽走了生气。他没有回保安的话,捏着快递木然地转身。项斟,还是选择了留在那个地方。这两天,本来就是他们说好到期该回来的日子了。可依然只收到这样手工的快递,说明他没打算回来。整个人,瞬间疲软无力,连家都进不去。他挨在门口,又捏了捏快递,肚里的浊气好像叹不完。连快递袋子,都撕得没有往日顺畅。这一瞬间,空气里所有的孤独好像都刺入了他的心脏,呼吸变得困难。他咳了一声,喉咙嘶哑,要把那股孤独压回去。
      还是,选择了留守么?

      袋子拆开,先露出来的,是一块红色的东西,很薄,却不似纸张那种轻。他一手捏着袋子底,一手捏着东西往外抽。有三分之一时,中间换了金色的字体,是刻上去的。他拉出来,怎么给他寄了个户口簿?很光滑,刻上去的字,是项斟的书法之作,不掩练习功底。这么薄,以至于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里头亦是所刻之字。户主――韦从策,出生年月,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家庭住址皆详细刻有。已婚。这里的“从”字,总算从人而从。他期待着第二页。视线总是先从下往上的。只是已婚二字,胸腔的孤独,就被他咧起的笑挤出去了大半。同列而上,是冠了夫姓的项斟。同户主关系是空白,可韦项斟,就已经让他再次呼吸加快了。韦项斟!原来,这是一份陈情书,也是一个安慰礼品。好薄啊!尤其内页,仅封皮的三分之一。比国家单位发的还要薄上两分,完全不是纸的质感,韦从策甚至不敢上手摸,唯恐会摸穿。翻页虽不似纸张柔软,却相去不远。他拿近点再看,小幅度地移来换去,好像,是有一点纹路的痕迹。原来,是木么?捧到鼻端嗅了嗅,一点点熟悉的香水味隐在其间。闻到这个味道,他顿觉通体舒泰。果然,想要的还是人。

      叮!

      他在电梯门开时看了过去。

      项斟推着行李,走了出来。

      不算遥远的相望,在项斟的笑意盈盈里,变成了奔赴。
      韦从策把人扣进怀里,失而复得之感由生。
      “韦项斟,我再也不放你走了。”

      “我再也,舍不得走了。”

      锁没了保护膜,钥匙自然进得毫无阻碍,一路犹如有了润滑,直达锁芯。抵入锁芯,才是运动的开始。花样却不仅在转动,有所保留、配合予它所有,花纹刺激,速度倚情,默契般配的响动,声声不识朝升日落。
      只围着一个人自转的爱情,不会有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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