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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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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得嗓子冒烟。“只要我出得去,我发誓……嗯,以我十八代祖宗的名义发誓,一定将你当作最好的兄弟,善待你,保护你——只要你不作恶。”
“我从未做过任何错事,为何遭受这般待遇?!”他怒吼道,两行清泪流出眼眶……娘嘞,凄美之极。若不是我急得两眼也开始冒火,都想陪他哭上一哭了。
“本上神说话绝对算数,你不考虑下么?”
他泪涟涟的瞪着我,仿佛听不进去任何话。但我知道他此刻正在做紧张又激烈的判断。
我愈发的诚恳。“吓唬你的那些话统统作废,我绝不会把你串架子上炙烤,我发誓。”
“暂且信你一次。”他勉强同意了,但身子依然不动。
“那你为何还不挪开?”我听见自己的嗓音都变尖细了。
“等你求我。”
“好好好,我求你行了吧。”不求怕是过不了这关啦。
他这才一跃而起。“我并不知出口在哪儿。”
我刚爬起来,听到这话,怒火登时蹭蹭蹭的上窜。
他继续道:“我确实不知出口在何处,但每次老太婆折磨完我,念叨一句‘陌上花开蝴蝶飞,启!’便不见了。不如你试试?”
不知话里真假,但胀痛的胸口容不得我再犹豫片刻。
立刻念道:“陌上花开蝴蝶飞,启!”
口令一出,眼前骤然亮起一道白光。定睛再看,已然回到先前那间密室。
大喜,接着大惊——胸口骤然隆起两个大包。
额滴个祖神奶奶哟,这回玩大了。
我摁住心口,许久才止住心慌神乱。
小心掀开衣衫往里瞧……两只桃子高耸着,挺好看,就是沉甸甸的。这令早已习惯平胸的我顿觉累赘。
将学过的术法自脑中筛了一遍,似乎只有缩骨术能和瘦胸沾得上边,我便试着念诀。念了几遍,胸口不见任何变化。
倒是体内灼热的真气开始四处窜突,疯狂地吞噬寒气,令我倍感烦躁。
胡乱拍向自己心口,逼迫凸起的胸口缩回去——痛煞我也!
“沈尔旦!沈尔旦!我师父找你!” 远处传来呼喊声。
是妄婴。懂事又寒凉的那个。
我捧着胸口两坨坏事的赘肉,钻出密室,绕开仍在四处寻我的妄婴,循着湘琴姑姑的气泽而去。
穿过结界,不等靠近她房门,便听见一个女子的哭泣声。
“师父,沅惜知错了,求师父开恩!”
沅惜?腊梅——花妖?
我刚要迈入门槛儿的腿顿在半道上。
“尔旦,进来吧。”湘琴传音入耳。
我一头扎进屋,看向沅惜——
真是个娇俏的姑娘!
此刻她跪在湘琴姑姑面前,抱着她的大腿苦苦哀求着,不知犯了什么错。
“师父啊,沅惜真的知错了。您可以打我,骂我,罚我,但不要撵我走。”
湘琴姑姑神色疲惫而凝重。“九百年前,你外祖母历经千辛万苦,将你带出妖界,送到我面前,求我收你为徒。念在往昔患难与共的情分上,我收下了你。可你生性多情,一边想着早日成仙,一边又放不下私心杂念。纵使我多次提醒你勿动妄念,以免误入歧途,可你还是屡教不改,差点儿酿成大错。我岂能再容你?”
沅惜哭得更凶。“师父既不肯原谅沅惜,沅惜唯有一死,来世再报答师父的恩情了。”说罢,抽出腰间一把小弯刀,就要抹脖子。
我见湘琴姑姑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却拿眼神示意我干涉,赶紧上前夺下弯刀。
沅惜哭哭啼啼的上来抢刀,碰到我的手立马缩了回去,怕是给烫着了。
既然姑姑有意将这份恩情承让给我,却之不恭,我便顺着她的心意当了回老好人。“国师大人,沅惜年纪尚小,做错事在所难免。可否卖在下一个人情,再给她一次机会?”
沅惜紧张的望着自己的师父,等待最后的裁决。
湘琴姑姑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道:“好吧,看在尔旦的份上,老身再饶你一回。”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沅惜连忙给她叩头,而后感激的望向我,“谢谢尔旦妹妹。”
我眼前一黑。有这么明显么?
“是哥哥。”湘琴纠正道,瞄了一眼我不再平坦的胸口。“为师只是暂时将他变作女儿身,方便出入后宫,传达消息。”
好机敏的姑姑!若不是沅惜在,我便扑她身上亲亲蹭蹭了。
“沅惜谢过尔旦哥哥。”沅惜朝我拜了拜,许是太过激动,眼泪又涌出来,吧嗒吧嗒落在地上。
我看在眼里,好生羡慕,羡慕她泪水如此之多,浸染得一双美目越发灵秀动人。
沅惜正要拜别师父,湘琴却道:“你不妨告诉尔旦哥哥,为师因何事动怒?”
沅惜扭捏了片刻,开口道:“我不该受佘决蛊惑,将大师兄骗去密室探寻他的元神,差点酿成大错。”
“佘决是何人?”我问道。
“他——”沅惜怯怯的看了她师父一眼。
“莫吞吞吐吐,尽管道来。”湘琴姑姑冷眼扫过去。
沅惜不敢怠慢:“他来自魔界,受魔族长老所托寻找我大师兄妄婴。他与我说妄婴是他们前任魔尊纠不服之子,天生便有驱使妖魔的本领,不出意外的话,会成为下任魔尊。他要带大师兄去魔界,接受天魔杵试炼。
又与说我,大师兄元神被禁锢,与肉身分离久了,恐难活命。于是教了我一些能将大师兄的元神放出来的法子。
我担心大师兄性命不保,便瞒着师父悄悄用了那些法子,但有结界阻拦,没能奏效。今日我撺掇大师兄探寻密室入口,我在外头把风,不想被师父捉了个正着。”
我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微微点头之际,却见湘琴姑姑也朝我点了下头,洞若观火的眼神让我不得不想,她或许已经知道我进过密室,甚至后头发生的事也猜出了几分。
两颊烧的厉害。仿佛又听见她骂我“废物瓜娃子”了。不觉夹起肩膀,尽量藏起两坨碍眼的肉。
湘琴姑姑厉声道:”做事不带脑子!怎可轻信旁人挑唆,将师父的话当耳旁风?”
“师父教训的极是。弟子已悔悟。”沅惜垂着脑袋,满脸愧色。
“既然尔旦也在此,为师不妨把此事说通透,以免日后再生出什么事端。”湘琴说着,又瞄了我胸口一眼,这才转向沅惜。“佘决居心叵测,他若奸计得逞,既能离间你我师徒关系,又能达到掳走妄婴的目的,实乃一石二鸟之计。沅惜,你可知前任魔尊纠不服死于何时?”
沅惜摇头道:“弟子不知。”
“早在妄婴出生前五百年,伏魔大战之初,便已死了。你觉得他有可能是妄婴的父亲么?”
沅惜呆了一呆,连忙摇头。
我心底叹息,小花妖果然年幼无知啊。凡人十月怀胎可分娩,神魔则两百到三百年。纠不服怎么可能死了两百年之久还能行风流事、给自己弄个后代出来——简直荒诞。
“那佘决,你只知他是魔界中人,又怎知他手握重权,操控着魔界上下,俨然成了魔界真正的领袖!
原本战轮呼声最高,有望成为下任魔尊,但因天魔杵在上任魔尊纠不服手里损了一角,一直未能找到灵力淳厚且纯净的生命祭之,修复之,故而三万年来,战轮也一直没能获得魔尊的法力,这才被佘决赶超,继而沦为佘决的傀儡。
佘决故意接近你,怂恿你放出妄婴元神,你又怎知妄婴落入他手中,不是被他用来献祭天魔杵?如此,他便能轻而易举通过试炼,获得天魔杵加持,名正言顺的登上魔尊之位!”
沅惜惊愣住,脸色苍白,冷汗透衫。
听至此我亦感到后怕。
我爹说过,天魔杵乃上古神器,被历代魔尊视为身份地位的象征,也只有通过天魔杵试炼的魔尊才能服众,坐稳第一把交椅。
这个佘决,阴险狡诈得很呐。没准王太后撞邪一事就出自他的手笔,以此逼迫姑姑出手相救,令她耗费更多灵力,无力与他周旋。而他,便可趁机拐走妄婴。
湘琴姑姑顿了顿,微微叹气。“为师也有过错,未能及早告诉你佘决的险恶用心,只顾着催促你加紧修炼,好安然度过即将面临的天劫。”
“师父!”沅惜悔恨交加,又抱住湘琴大腿哭上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为师须静下心来,替你算算天劫降临的准确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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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泪水涟涟的沅惜,湘琴姑姑将我拉到她身旁坐下。“你见到他了?”
我红着脸,却装作不知,“哪个他?”
“妄婴的元神。”
我将脸埋在她肩上,低声道:“姑姑,你莫要怪我,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进去铜人里。”
“或许天意如此吧。我在铜人身上扣了三重符印,还设了入内口诀。竟然都被你破了。”
我连忙解释:“我没做什么,只是拍了拍铜人,不知怎的便进去了。”
“你是不是拍了铜人心口两下,还说过‘我走了,你老实呆着。’这话?”
“呃,确实如此,莫非这便是入内口诀?”
“正是。”湘琴姑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原本还没想好如何与你提妄婴之事,现在不得不说了。他出生于伏魔大战期间,是个孤儿,我捡着他时,他尚在襁褓内,不哭不闹,一张雪白的小脸儿笑盈盈的,如同盛开的小花儿,甚是讨喜。”
她动情的说着,捏了个决,将记忆中的那一刻展现在我面前。于是我看见了一个雪玉可爱的婴孩,朝我笑着,挥舞着嫩藕般的小胳膊小腿儿。
嗯,这样的娃娃,谁能忍心弃之不顾呢?换作我,也会收养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