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定天下》公子零露

29、晴月含泪收祝贺，潇风无奈回勐州

　　婚期渐近，宫中的人早就开始忙活了。晴月一直没能见到天翔，她无计可施，只能一直到天翔的寝宫、书房等地方找，等。本来星簌要跟她一起等，可她还是觉得一个人为好，若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也不会连累星簌和其他人。她感觉老天在给她开玩笑，在以前，天翔总会在她的面前晃悠，只要她去找天翔，天翔不管有多忙也会来陪她，可如今，欲见不能。
　　晴月都算好了，每天的这段时间，天翔都会在书房，可当她去找他时又被告知天翔不在。不在？晴月对此越想越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她懊恼不已地往碧水轩走，途中忽闻花草间有两个人在议论，其中一个女的用略带期待与兴奋的声调说：“我以后能进望月宫服侍新封的皇贵妃就好了，听说皇贵妃待下人与姐妹无异，可与下人同吃同寝同闹呢！”
　　这时，另一个女人略为严厉地愤愤说：“她待下人好有何用，她来历不明，整天疯疯癫癫，目无王法，活生生的村姑！而且我还听说她在私底下都直呼陛下的名讳。”
　　“不会吧，那陛下怎会对她这般宠爱，不仅特意为她建造了望月宫，还违背祖制，为她一个妃嫔举行成婚大典，为此昭告天下，大赦天下，让她从正门进，一切礼制与皇后娘娘时无异。”先前的那个女人小声地惊呼道。
　　“我看要么是陛下觉得她新鲜，要么是她施了什么蛊迷惑陛下。”后面的那个女人也忽然压低音调，说：“你没听说过吗，前不久还有人叫她妖女呢。”
　　“可我听那些跟她相处过的人都说她是个难得的好主子，就连一直不喜欢她的太后后来也对她刮目相看了。”
　　“你傻啊，在这宫中，人好有什么用，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而且，你怎么知道她是真心对你好还是另有图谋。不管怎样，我断定她在宫中是待不下去的，现如今陛下还没与她大婚呢，陛下就开始厌烦她，整天以政事为由躲着她，而她却傻到一点都不知道，还不知羞耻、死皮赖脸地一天找陛下好几次······”
　　晴月听着、听着，就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拔腿就向天翔的书房跑去，她一定要找到天翔，去问问他为何这么自私。他是一个帝王，专治是他的本性，他要管他所有的臣民，但她永远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他的臣民，不属于他权利的玩物。

　　“我要见陛下！”一来到天翔的书房前，晴月就对前来拦住她的太监板着脸怒吼到。
　　“对不起娘娘，陛下不在，您请回吧。”那拦住晴月的太监顶着颤胆对晴月说。
　　“娘什么娘，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么大的水泥做的孩子！我再说一遍，我要见陛下！”晴月冷冷地盯着那太监，语气中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那太监吓得一个劲地哆嗦这身体，顿时给晴月磕了几个响头，语无伦次地说：“陛、陛下真的不在，娘娘别、别再为难小的了。”
　　“好！”晴月不服气地点点头，冲书房里大喊，“慕天翔，我知道你在！我一直那么信任你，认为你跟其他的皇帝不一样，可是这件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让我好失望。你故意躲着我是吧，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在里面躲多久，我就在外面等多久。”
　　晴月气愤地找了个阶梯坐下来。晴月此举让一旁的几个太监无措，他们既不能让晴月进去，也没能劝她走，还担心她被日头久晒、累到而无法向天翔交代。太监们搬来椅子，端来茶，拿来雨伞想伺候晴月，可晴月什么也不让使，而她依旧坐在地上晒着、等着。
　　几个时辰过去了，晴月还在天翔的书房前等着，不吃不喝，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晴月在书房外面等了多久，天翔和王靖就在书房里面站着默默地看了晴月多久。
　　“以前，她一直都是最特别的，唯一与世间女子一样的就是喜欢钱，可如今，她连钱也不喜欢了。”天翔看着晴月的背影感叹说。
　　“是啊，晴月真是个奇女子。”王靖淡淡地说。
　　“可朕更希望她与世间女子一样，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主动靠近朕。朕拥有整个天下，唯独得不到她的心。王靖，告诉朕，朕该怎么办？”天翔极为悲怆无奈地问。
　　王靖看着天翔欲说什么，又低头沉默不语。
　　“不碍事，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今天我们只是兄弟。”
　　王靖沉思片刻，才坚定地说：“放手！”
　　“放手？”天翔重复着，似有感慨，又无奈至极，“朕何曾不想，可朕办不到。”
　　两人谈论了一会儿，最后看着晴月的背影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晴月依旧等着，她鼓着气在地上画着圈圈。不知过了多久，她的余光捕捉到一个人，那人正站在她的跟前。晴月抬头看去，那人和她这几天要见的人有着一样的面孔，但晴月一眼就认出眼前此人是潇风。
　　潇风正静静地凝视着她，让她感觉空气都凝固了。晴月不自然地站起来，看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全部被堵在喉咙，一句都吭不出来。
　　“你刚才怎么坐在地上？”潇风先出声了，面无表情。
　　晴月磨蹭了会儿，才干巴巴地说：“婚期要到了，陛下不见我，我······”
　　“大典的事你不用担心！”潇风一口打断晴月的话，他不想听太多关于晴月成婚的事，那样对他太残忍，他只能强笑着说：“陛下会把一切都办妥当的，届时······届时娘娘您只需安心快乐地当您的新娘便好。”
　　新娘？晴月觉得好讽刺！这几天，晴月不知多少回听到这个称呼了，可没有一回像从潇风口中说出那样伤人，让她心碎。她冲潇风挤出微笑，内心乞求着泪水不要那么快冲出来。
　　潇风能看得出，也能感受得到晴月心中有委屈，因为她看着他的眼神是如此忧郁，如此伤感。但他不知道晴月是害怕大典的事，还是害怕天翔娶了她后会变心，冷落于她，抑或者是其它原因。他只能以安慰者的身份强颜欢笑，“如果你快乐，陛下给你的嫁衣很适合你······我、我祝你们幸福。”
　　晴月眼泪顿时决堤，她慌张地拭泪，可眼泪就是不间断地流下，她也强笑说：“谢谢······有你的祝福，我想，我会幸福的······看，感动得我稀里哗啦的，感动，真感动······”
　　潇风苦笑，“都快身为人妻了，还这么没形象，会被有心之人说闲话的。”潇风说着顿了顿，长吸一口气，说：“我要回勐州城了，你的婚礼我不能参加了，对不起啊。”
　　“没、没关系······那个，我不能去送你了。”晴月低下头。
　　“没事，婚期将至，你忙你的吧。”潇风大笑着摇摇手。
　　晴月凝视着潇风，平静地问，“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吗，想想还有什么忘记带的，否则以后想找都找不到了。”
　　潇风沉默了会，也平静地说：“该带的都带了，没有什么落下的。”潇风又故意地看了看书房，说：“草民要去见陛下，娘娘要与草民一道吗？”
　　“不了······星簌还在碧水轩等着我呢，我先回去了。”晴月低着头匆匆离去，经过潇风身边时，她感觉她与他近在咫尺，却又是咫尺天涯，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彼此看得见，却不可及。
　　还好，她是低着头的，那些涌出的泪水谁也没能看见就滴入这红尘之中，再也找不到了，到最后，只有她自己知道曾经有一滴泪为何而流，又为谁而流。

　　当天晚上，月亮被隐在浓厚的云之后，没有露出什么亮光。潇风走了，悄悄地，头也不回，他除了自己的包裹，没多带半点东西。他没有跟任何人道别，只是向东宫的方向凝望了一会儿，长呼一口气，嘴角上扬，然后默默地走了。可是，在昏暗的地方，又何止一双眼睛在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