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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阅残信晓风情义,望君安病中屈服 ...

  •   自潇风走后,晴月再也没有去找过天翔,她打算好了,她要逃!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被人监视着并且活动范围限制在东宫。晴月软硬并施,都不能将那些监视她的人弄走,而她得到的回复是:为了大典的顺利进行,更为了娘娘的安全,只能步步小心了。晴月气急败坏,她想既然天翔想困住她,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要闹。
      晴月在东宫不许任何人为大典做准备,也不许下人对成婚的事提及半句,还把准备好的东西撕烂、砸毁,她就是要这样闹!一哭二闹三上吊?No!那有损她的智商!
      既然出不去,但别人能进来。晴月把朝中举足轻重的几位文武大臣先后叫到碧水轩,然后晴月就对他们进行□□上特别是精神上玩弄,当然这其中没有毓渊和王靖。她就是要这样闹,就算天翔不见她,那反对这婚事的文武大臣该不少吧。届时天翔把她放了也好,丢进大牢也罢,总归是比一辈子被困在皇宫好。
      可是晴月等来的不是天翔,也不是大臣们集体反对婚事,而是毓渊。那是潇风走后的第三天晚上,距离大典还有四天时间。
      毓渊是一个人来的,他还端着一个花盆,花盆里种着一株小梅花。盆里的土是新的,但奇怪的是那盆里的土相当一部分都是土木灰。毓渊把花盆交给晴月,有些于心不忍地说:“丫头,这是潇儿让老朽交给你的,算是贺礼,他说希望你能做一朵最坚强最美的梅花。”
      晴月看着那梅花,笑道,“他真这样说?老伯,您是天翔派来劝我的吧。”
      “老伯是自己来的,陛下并不知情。”毓渊扫了眼周围的人,晴月会意后让下人们先回去睡,若有不放心者就在门外守着。等下人们都退下后,毓渊无奈地感慨到,“其实老伯本不打算把这花交给你的,可你这两天闹得实在让老伯担心啊。其实大家都看得出你已把真心交给了潇儿,而潇儿也早已爱上了你。”
      “怎么可能?!”晴月脑子混乱了,她感觉她自己都不能呼吸了,她一把捉住毓渊的手,瞪大眼睛问,“你是说夜宵爱的人是我?”
      毓渊看着她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就是因为这样,老伯才叫大家不要告诉你们。你要知道,你们中间隔着的可是陛下呐,那是你们永远无法跨越的。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坐拥一切的帝王,怎么也不会容忍自己所爱的女人心里有别的男人。
      “其实,先帝一开始就知道是太后派人害了我,可先帝不说穿。先帝一早就对我非常忌讳,太后对我下手正合了先帝的意。正如那时的老伯和先帝一样,潇儿功高盖主,让陛下有所忌讳,陛下迟早会找理由对潇儿下手。丫头,不是老伯不希望你和潇儿在一起,只是你们真的不能在一起。潇儿这孩子本来就命运多舛,可他又为了你付出太多,牺牲太多了,他真的不能再承受更多的苦难了,否则就是把他逼上绝路啊。丫头,你若真的爱他,就别再闹了。”
      晴月低头看着她手中的梅花树,眼泪早已滴在了树上,滴在那奇特的泥土中,她看着那梅花树,哽咽着说:“老伯,我懂······可是,我不想嫁,我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毓渊看着晴月这般,便仰头闭紧双眼,悲怆地感叹到,“丫头,这世界就是这样,一切都由不得我们自己选择。”
      晴月看着那梅花树,哭得更厉害了,她的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们缺少的何止一份勇气,一切都来不及,一切都没有选择。
      毓渊从怀里掏出一沓信,那些信有的被烟火熏过,有的已经被烧了一角。毓渊看着他手中的残信,手微微颤抖着,他尽量平和地说:“丫头,这几年来,潇儿一直把这份感情藏好,收好,他把他的孤独、伤痛以及对你的担心、爱与思念都独自承受,写入了信笺中。他几乎每天都写,或多或少,但他从未向你稍去一封,他只想在你身边守着你就好。如今,你有了陛下,他怕连累你,就选择了离开。在他走之前,他把信都烧了,他说以后也不会再写了。他把那些信燃烧过后剩下的灰烬混着土种了你手中的梅花。”
      “夜宵,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一直不告诉我······我不怕被连累,我只怕连累你,为什么我们都是这样······”晴月抱着花盆痛哭流涕。
      “丫头,老伯不逼你了。”毓渊也摇头痛哭,他把手中的信笺递给晴月,说:“这是老伯在潇儿不注意时留下来的几封信,你看看吧,最后怎么做你该有自己的决定,有怎样的后果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但不管你要怎样做,老伯都希望你幸福。”
      晴月接过那几封信后,毓渊就挥泪而去,再不忍心回头多看晴月一眼。
      晴月把花放在桌子上,然后看着手中已被烟火熏得半黑的信封,发现那上面没有写任何字,寄者无,收者无,只是一片空白。晴月把最上面的一封慢慢打开,刚劲有力的字就出现在眼前:
      “疯子,我仿佛在黑暗中游荡了上前年,经历了前世今生,一切过往都在眼前重现,一切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你。你的笑,你的哭,你的闹,你的怒,你的愁,都是我在无边的黑暗中唯一的色彩。我听到你的呼唤,睁开眼,才发觉我还活着,而你却被武王困在宫中。听说你活得生不如死,我多想守在你的身边,但我不能,我只能让思念陪伴着你,在千里之外,我与你一起孤独。疯子,有我不必坚强,但没我,你记得要笑迎风霜。”
      晴月哽咽一声,又倔强地擦擦还在涌着的泪水,又打开了第二封。
      “疯子,听到你一次次几近绝望的呼喊声,我真的好想出来,跟你说我一直都在。但你爱的天翔还活着,现在有他保护你,我的出现只会是多余的。我是时候离开了,我想时间可以让我忘掉一切,包括你。那样该多好!可是,当天翔为了大局选择放弃你时,我又只想救你。那天你该有多伤心欲绝,我知道,对你来说抛弃与陷害不算什么,怀疑与背叛才最为诛心。但我信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误会你,我也会选择相信你,因为你那么笨,永远做不出什么坏事。”
      晴月破涕为笑,她才知道原来潇风一直都了解她,信她,可她强笑两下又悲怆几起来,她又打开了第三封。
      “疯子,我好累,好像潇洒地抛开一切:血海深仇已成过往,皇子身份只是可笑弄人,权贵纷争永无止境,谁对谁错何必分个你我,孰成孰败又与我何干。世与我相违甚远,只想沉睡千年,愿来生一切污秽已成史,却愿我依然,你亦依然。我讨厌这世界,但有你在这,这世界便成了我守候的天堂。疯子,你可知道,我的坚持只因有你。”
      潇风心中如此艰辛孤苦,他却一直守候着她,他一切的坚持只因有她,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帮上他,就连一句安慰的话都吝于出口。他到底还有什么瞒着她的?晴月急忙含泪打开了第四封。
      “我好烦,脑子好乱,一急之下竟提出要你吻我的过分要求。我看见你生气中又带着玩笑的味道,第二次问我是不是爱上了你,和第一次一样,我还是否认了。可是你却真的吻了我,又跟我说了那一番话,让我感觉一切都像做了场美梦。可是,我又感觉自己相当可笑,你为了天翔甘愿受那么多的苦难,正如我甘愿为了你一样,万遍无悔。我至今还记得你当着全部人的面对天翔说‘这才配当我贺兰晴月心动过的男人’。你可知道,那时我真的有冲上去把天翔痛打一顿的冲动。也许我真的不该想不开爱上你,也许是我的奢望太多执念太深,也许你和天翔才是一对。如果你没有爱上谁,就算陛下再爱你,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大声对你说:我就是想不开,如果爱上你是一个错误,我愿一错到底,万劫不复。”
      第五封,最后的道别。
      “曾多少次对自己说要走了,曾多少次对自己说要放下了,可是到最后才发现我无法将你放下,可天翔又看出了我的心思。若错只会是我一个,不该连累你,永远的离开也许对大家都好。陛下虽爱你,但人心叵测,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别再当个笨女人了。若你快乐,我祝你幸福;若你的生命只剩下云翳,你也要做自己的太阳。原谅我没有向你道别,我只想走得如风般潇洒,我只怕我多看你一眼,就再也舍不得走了;原谅我没有留下来喝你的喜酒,你的婚礼该是世上最好的,我不想用我的眼泪将它玷污;原谅我这些年来只会骂你、损你、气你、烦你,没给你留下一点温柔。
      “再见了,我心中的那一轮晴月······
      “永别了,我生命中永远盛开的白梅······”
      晴月颤抖着双手将那些信捧在手心,看着它们,任凭泪水将信打湿,任凭字被泪水滴中、绽开到模糊。她渐渐瘫软在地上,她将信紧紧贴在胸前,一直摇头哽咽、抽泣着,她在心里伤心欲绝地说着,“夜宵,我爱你,真的很爱你,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叫我怎么轻言说爱你。原来,我们缺少的不是一份勇气,更不是爱,而是一份自私。为什么,我们的爱就差一点自私?为什么你走了却什么都没带走 ,包括我对你的爱······”

      翌日,锁桐一大早就打来了热水,她在晴月的门外等候了许久,就是不见晴月起床的动静,就觉得甚是奇怪。她轻唤了晴月几声,侧耳细听,久久没有听到回应,她犹豫地来回踱步,最后还是不放心地自行打开晴月的房门。
      当锁桐看到晴月时,她被吓个半死——晴月竟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锁桐欲跑过去将晴月扶起,近了才发现晴月的脸色极为苍白,紧闭着的双目却满是泪痕,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些信,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喃喃着一些糊涂话。锁桐把手放在晴月的额头上,发现晴月的头烫得厉害。
      锁桐觉得晴月这般不幸应该是与那些信有关,于是她把书信收好,莫让有心人得了去或是瞧见,否则会害了晴月。锁桐把信收在怀里后才喊门外的人进来帮忙把晴月抱到床上,又遣人叫来太医。
      下人们得知晴月竟是在这近冬的夜里在地上躺了一宿,害出了病,闯出了如此大祸,都不敢去把此事告知天翔。待晴月清醒来,确定并无大碍后,下人们才去禀报了晴月的情况。
      而晴月刚清醒过来,她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向上看着,不曾转动一下,但她嘴里一直重复唱着那英的歌曲《默》: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
      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
      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
      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
      重温几次
      结局还是
      失去你
      我被爱判处终身孤寂
      不还手 不放手
      笔下画不完的圆
      心间填不满的缘
      是你
      为何爱判处众生顾忌
      挣不脱逃不过
      眉头解不开的结
      命中解不开的劫
      是你
      啊 失去你
      啊 失去你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
      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
      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
      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
      周而复始
      结局还是
      失去你
      我被爱判处终身孤寂
      不还手 不放手
      笔下画不完的圆
      心间填不满的缘
      是你
      为何爱判处众生孤寂
      挣不脱逃不过
      眉头解不开的结
      命中解不开的劫
      是你
      啊 失去你
      啊 我失去你
      在场的人、碧水轩外的人听了这有伤大雅、有伤风气的歌后,或担心,或指点,或愤慨,但不管是别人劝她不唱,还是选择沉默,她都置之不理,一直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即使声音沙哑,也没有停下。
      天翔听说晴月病倒了,就立马放下手中的事匆忙跑去东宫,但他刚来到碧水轩就听到晴月沙哑的歌声。晴月的门是关着的,天翔就在房门外面久久站立,听着那歌声,心中很不是滋味。当晴月的歌声停下来,天翔不知道要不要进去,又以何种语气对晴月说话。
      解决天翔的疑难的是晴月,因为她把他拒之门外了。隔着门,天翔听到晴月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心中着急万分,想破门而入,但晴月就是不许。晴月躺在床上隔着门对外面焦急的天翔虚弱无力地说:“四天后大婚,一切听陛下安排。”
      天翔听到晴月的话,内心并没有开心起来,反而忧虑更大了。他于昨晚听说毓渊来过,他一猜想就知道毓渊是当说客去了,但他不知道毓渊是用什么办法劝晴月,且这结果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天翔命人将晴月好生照顾好,必须让她的病在大婚前好转,他还命人将一些御寒之物送来东宫,一番叮嘱过后才肯离开。
      晴月没见到那些书信,就在床上到处翻找。锁桐见晴月这般,急忙将房内的人支开,然后将那些书信从怀里掏出捧到晴月跟前,小声问到,“娘娘可是在找这?”
      晴月看了眼那些书信,又狐疑地看着锁桐,没有说什么。锁桐忙小心翼翼地说:“娘娘放心,锁桐只是替娘娘收着,并没有给任何人知道,而锁桐也不敢看您的东西。锁桐不知这些信对娘娘是何意义,若锁桐哪里做错了,还请娘娘见谅。”
      晴月见锁桐害怕紧张起来,就安慰说:“不要紧,那些信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你又是为了我,我岂会怪你。”
      “那这信娘娘是······”锁桐看着晴月的脸色。
      晴月看着那些书信,许久,她又凝望着不远处的桌子上的那盆梅花,又许久,才淡淡地说:“把它们都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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