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海树蓝 ...
-
众所周知，教一个怕水的人游泳，其难度无异于教一头母猪学会上树。
但大话已经放出去的褚队长，在面对费江淮的目光时，仍然拍着胸脯毫不客气地打包票：“怕水有什么难的？现在就算来只乌鸦我也能把它教会了！”
“所以你真那么和阿江说的？”
第二天下午，在泳池旁的贝朝阳听完了褚戈有关两人对话的全部转述后，忍不住又追问确认了一遍。
褚戈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把阿江和一只乌鸦放在一起类比，有一种侮辱的感觉吗？”贝朝阳小心翼翼地提出异议。
褚戈状似严肃地想了想问：“是侮辱乌鸦了吗？”
韩佐佐叹了口气，看到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费江淮，沉痛地拍了拍褚戈的肩膀：“队长，我觉得在水里的时候你才比较帅。”
“为什么？”
“因为水里的你不能开口说话。”韩佐佐说。
褚戈笑了一声，拍了拍两边表情已然呆滞的队友：“刚才跟你们开玩笑呢。我就说了我们今天下午的训练时间是自由安排的，问他要不要来学，他答应了，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
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啊！韩佐佐和贝朝阳在心中不约而同地提出了无声的抗议。
不过队友的心情褚戈已经无暇顾及了，他的视线落在了费江淮的身上。
费江淮的泳裤是褚戈送给他的。那条泳裤是去年褚戈参加一个体育品牌赞助商举办的友谊赛得来的，由于他训练和比赛用的泳裤都有特定的型号，因此这条泳裤一直用不上放在橱柜里积灰。既然费江淮要跟着他学游泳，褚戈便顺便把泳裤转赠给了他，也省的他再外出去买。
这样看起来，还挺合身的嘛。褚戈的视线游离在费江淮的腹部以下至大腿以上的位置，若有所思的模样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贝朝阳和韩佐佐聊着聊着发现褚戈不作声了，循着他的视线齐齐往费江淮那处看，两人的脸霎时就红了，立马意识到队长好像正在暗地耍流氓。
“我有点渴，想去喝水，阿佐你呢？”贝朝阳抓着红彤彤的耳朵转头看向韩佐佐。
韩佐佐点了点头，也跟着抓住了自己的红耳朵：“是有点渴哦。”
于是两人赶在费江淮走到面前之前齐齐往另一个方向溜走了。
在这短暂的几分钟时间里，褚戈并不清楚他的眼神让两位队友产生了多么大的误会，而费江淮更是没留意褚戈的眼神究竟放在他身上还是近处的别他地方。等费江淮走到跟前了，褚戈眨了眨眼，笑着问他：“泳裤还合适吧？”
费江淮轻描淡写道：“凑合。”他想了想说道：“等我买条新的还你。”
鼓起勇气抓着水杯回来偷听的贝朝阳差点没拿稳水杯，他的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看着褚戈和费江淮——这两人竟然已经走到交换泳裤的地步了么？
“当心。”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帮助他扶住了将将滑落的水杯。
贝朝阳扭过头去，只见向野正拧着眉看向自己。
对了，向野是费江淮的室友！贝朝阳也看向野，委婉地问他：“向哥，阿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比如喜欢收集别人穿的裤子什么的。
向野仔细回想了一下和室友相处的短暂时光，两人都是不爱说话的性子，第一天晚上他就拒绝了自己同看青曲社的邀请，没什么共同话题，交流甚少。但在平日的生活点滴中，他也暂时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想着，他便摇了摇头：“没有。”
不太想在贝朝阳嘴里听到太多别人的名字，各种心思在向野心头转了几转，不等贝朝阳继续追问，他便开口问贝朝阳道：“拉伸么？我帮你。”
同向野搭档拉伸可比韩佐佐一道要舒服多了，贝朝阳一听向野发出邀请，便喜滋滋地答应了下来：“好啊好啊！”全然忘记了上一刻自己还在八卦费江淮和褚戈的事儿。
抛开贝朝阳这边的小插曲，褚戈则拒绝了费江淮的提议：“不用，我的泳裤有赞助商赞助的，穿不完。”
也行，再找个别的什么机会送点其他的给他。费江淮在心中暗暗计划道。
过后，两人再一次站到了泳池边，褚戈看了看蓝盈盈的池水，又扭头看面上波澜不惊的费江淮：“我想问问，你怕水的程度是？”
费江淮说：“日常洗漱没问题，上次坐船也没什么问题。”
不，坐船有大问题。回想起抓着栏杆蹲在地上的那个小可怜，褚戈在心中给第二个答案画了个叉。
“那我们先下水试试？”褚戈问。
费江淮看了一眼不算深的水面，点了点头。
白海中学的泳池是恒温的，但初秋天气，池水对于人体肌肤而言也算凉了。两人依次下了水，费江淮只感觉一股寒意从外面慢慢往骨子里渗透，让他微微颤栗起来。
褚戈下了水后，立刻转身看向费江淮，神情紧张地问他道：“怎么样？不难受吧？”
站在原地的费江淮脸色微白，但他感觉一切尚在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闭着眼适应了一会儿，如雷的心跳终于慢慢缓了下来，重新恢复平和。他睁开眼睛，朝褚戈点了点头：“没事。”
“如果有问题，一定要立刻告诉我。”褚戈伸出双手郑重地搭在了费江淮的肩膀上。
尽管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但褚戈的手仍然是温暖的，费江淮感觉肩膀被暖意包裹着，连带身处水中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他徐徐吐出了一口气，对褚戈承诺道：“好。”
“学游泳的第一步，”见费江淮开始适应，褚戈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朝后微微退了两步，留出了一个示范的空间来，“首先要学会呼吸。”
褚戈解释道：“游泳时的呼吸有自己一套特殊的方法，你需要学会在水中用嘴巴和鼻子呼气，在水上用嘴巴吸气。”他说着吸了一口气，接着将头埋到了水里，费江淮看到褚戈周围的水面上浮现出了一连串小小的水泡泡。
等到水泡泡吐尽了，褚戈又抬起头来看向费江淮：“你也试试看，先吸一口气，把头埋到水里，再把这口气慢慢地吐出去。”
要把自己的头埋到水里去，光是想想，费江淮就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褚戈也立刻察觉到了费江淮脸色的变化，他当即说道：“要不今天别试了，你先跟着我在水里走走，再适应一下被水包围的感觉。”
“不用，”费江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我可以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闭着眼睛将头埋到了水里去。
冰凉的池水紧贴着脸上的肌肤，像是一把把柔软的剑在脸旁轻拂。费江淮感觉自己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轰鸣和孩子的哭泣声，连带着远处荡来的水波也变得凶猛。窒息感渐渐涌上来了，恐惧从胸口往四肢游走，想要吸气的欲望从未像此刻这般强烈。
就一下，一下就可以……费江淮的大脑中已经无法思考其他，只剩下“吸气”二字占据了欲望根源。他稍稍松懈了紧闭的鼻腔，微微往里吸了一下……
咳咳！铺天盖地的水好似有生命的魔蛇，争先恐后地往他的嘴里鼻腔里钻去。
费江淮紧闭的双眼不知何时睁开了，澄澈的蓝色池水在他眼中变成了昏黑的恶魔，正拼命地挤压着他的生存空间。而为了求得生存，他开始本能地扭动，双腿胡乱蹬着，两只手也无助地在两边抓着，想要抓住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
无法呼吸的恐惧让他陷入狂乱，在这一片迷乱之中，他看到一个健硕的身影闯入眼帘，再接着他感觉有两只手用力地钳住了自己的腿，把自己从慌乱的挣扎中拯救了出来……
浮出水面的费江淮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脏剧烈的跳动让他清醒自己此刻仍然活着。
“不行，你不能再试了。”褚戈感受着怀中少年嶙峋的骨头，严肃地说道。
褚戈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暖着费江淮的胸口，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褚戈抱在怀里，而自己的手则求生欲旺盛地搂着褚戈的肩膀。两个人靠得有些过分近了。
他低下头看向褚戈，没有叛逆地再一次拒绝。
“抱紧我，我带你上去。”不用询问，光是看脸色褚戈便猜出，此刻的费江淮应当是没有力气再往池边走了。
费江淮默默地搂住了褚戈的肩膀，感觉脸上的温度开始微微发烫。
费江淮一只手搂着褚戈的腰，另一只手往旁边拨水，往池边游，很快把人送到了岸边的阶梯旁。他抓着栏杆往上蹬了两阶，干脆直接把人送到池边坐好，自己又再一次下了水。
“你在岸边坐会儿，等力气恢复了再走，否则脚容易打滑，”褚戈嘱咐道，他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改口道，“别自己走，等我训练结束一起走。”
一直躲在左半边池子训练的其他队员事实上今天的心思也并不在训练上，看到右边池子里自家队长和那个开学之前他特地带来参观的同学这一连串的操作，都怀疑今晚可以看到UFO降临地球的白日梦新闻。
“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队长对谁有这样的耐心啊。”一个小队员偷偷地和贝朝阳咬耳朵。
贝朝阳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别说是你，我和队长认识两年多了，这样的他我也是头一次见。”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海树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