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笔记》音勿

81、易邪是谁

　　易邪听到声响翻身起来开了门，见赵欣泪流满面地站在门口，他猛然想起自己的死神黑袍还没披上，刚想关门，赵欣就从门缝挤了过来。
　　“我……”易邪话没说完就被她拦腰一把抱住，她抽噎着道：“爸爸，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易邪一下没反应过来，僵着身子有点懵逼道：“我不是……”
　　这傻瓜，肯定梦到了父亲，沿着小时候的记忆找到她爸的房间来了。

　　“妈妈已经丢下我了，你为什么还不要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难过，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回来都想象着你会在家里等我，可每一次每一次我回来，连你的影子也没有看到，你连哪怕一条简讯也没有传回来过。你是不是真的不回来了，真的不要我了。”她像孩子般大哭了起来，易邪能感受到她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啊，为什么不放过我，爸爸，我该怎么做啊，你告诉我好不好。”

　　易邪沉默了。
　　哭是他永远学不会的情绪，他知道人类流泪是因为悲伤，每次都只是冷眼看着那颗晶莹的液滴落下，看起来和雨水也没什么两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竟然微微有些失落。也许是因为他一直认为赵欣生来坚强，从来看不出她藏在她心底的悲伤。
　　她像是很认真在生活，很认真在期待，很认真地相信着所谓的“亲情”，却没想到她原来也这么脆弱，只是用坚强伪装起了自己。她只是无意间把心剖了一点给他看，只冰山一角，就窥得其中山崩海啸。

　　他轻拍赵欣的肩膀，“欣欣啊，别难过，爸爸让易邪来照顾你了。”

　　赵欣抽抽噎噎道：“易邪是谁？”
　　他哄小孩似的温柔道：“你以后就会知道了。”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是一个很帅的男人。”

　　“晚上要不要和爸爸睡？”
　　“嗯。”赵欣揉了揉眼睛，孩子似的点点头，拉着易邪的手走到床边，钻进被窝里，把他刚掀在一旁的被子盖好，就睡过去了。

　　这就睡了……？
　　易邪懊恼地揉了下自己的头发，有些无语道：“我这tm是在说什么。”
　　他朝着赵欣试探道：“喂，你要不要回自己房里，爸爸要和妈妈睡觉。”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去取衣服时看到她恬静的侧颜，忍不住凑近了一点，看到她睫毛上还挂着几滴细碎的泪滴。他默默说了句：“这小孩睫毛挺长。”说着取下衣服关门出去了。

　　易邪窝在沙发上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有趣，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好像真的有点不想让这个小孩离开。总觉得如果她离开了，他会后悔。这种想法来得莫名其妙，却止不住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有些郁闷地坐了起来，拿起桌上的折纸，摆弄半天折了一只不像样的纸鹤，喃喃道：“如果神真的能实现你的心愿就好了。可惜，是神要带走你。”

　　这是第一次，他说“可惜”是因为真的可惜。

　　将就了一晚，易邪没怎么睡就起来了。他去冰箱摸了半天，摸了几个鸡蛋出来，扔到锅里加水，开煤气。倒了杯凉水，然后重新坐了下来，听到房间里“嘭”一声。

　　赵欣迷迷糊糊睁开眼，往四周看了看，好熟悉，怎么回到自己家了。然后转头看到床头柜的照片，瞬间清醒过来——这是父母房间！
　　这一定是在做梦，她昨晚就梦到父亲回来了，她记得她还不争气地抱着他哭了好久。
　　一定是梦，她闭上眼睛，心想再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过了几分钟，她睁开眼，怎么还是在这里！难道不是做梦？她敲了一下自己脑门，真的会痛！
　　她仔细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被追杀，后来易邪来了，然后她就在他背上睡着了，然后醒来就到这里了？
　　她朝被窝里看了一眼——怎么还穿着病号服？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下掀开被子下床，一个踉跄脑袋撞到了木柜的门，痛得要死。她捂着脑袋气冲冲地开门，想找易邪问个清楚。
　　她拉开门，见易邪悠哉地在剥鸡蛋，他说：“醒了？来个鸡蛋？”

　　赵欣盯着他看了几秒，又往桌上瞥了一眼。
　　易邪道：“抱歉，我只会煮鸡蛋。”

　　见到易邪，她的气势先弱了三分，她接过鸡蛋坐了下来，道：“我怎么会在你房间里，还穿成这样？”
　　“昨晚我带你去了医院，衣服湿透了，护士给你换的。”
　　“哦，那我怎么在你房间？”她有点不好意思道。
　　“你想不起来了？”
　　赵欣摇摇头。

　　易邪慢悠悠道：“昨晚听你说要找爸爸，我以为你是想睡这个房间。没关系，你爱睡哪个房间都行，反正这是你家，就不用客气了。”

　　“这样啊。”赵欣啃了一口鸡蛋。
　　“你起来没刷牙。”易邪淡淡道。
　　赵欣眼角弯弯笑道：“没关系啦，反正昨晚也没有。而且我是病患，不信你看我衣服。对病人就不要这么苛刻了。”
　　易邪道：“行吧，吃完我洗碗。”

　　赵欣摇摇头。“不，老规矩，猜拳，输的洗。”
　　她把手放到背后，“准备好了吗？”
　　“来吧。”易邪道。
　　赵欣道：“一、二、……”易邪抬手打断道：“等下，我有个问题。”

　　“为什么你每次猜拳前都要数数？”
　　“当然是为了保证我们能一起出拳啊，这样才公平。”
　　“可人家的倒计时是数到一，你这样数下去，我哪知道什么时候出？”
　　“那就等我数到三，不就好了。哎呀你不要这么较真嘛，快点，我不信你今天还能输给我。”
　　“行吧。”

　　赵欣道：“三。”数完立马出了个石头。
　　易邪几乎是同时给了个剪刀。

　　“我又赢了。”赵欣看着自己的拳头，郁闷地撇嘴道：“你是不是学过什么猜拳术，或者读心术？怎么每次都输。还是说你是扫把星转世？运气烂到爆棚。”
　　“还行吧，洗碗而已，不用花我很多霉运。”

　　赵欣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知不知道，如果撇开其他的主观因素，比如你有读心术、反应快这些，我赢一次的概率是二分之一，连赢两次是二分之一的两次幂，也就是四分之一。那我连赢了这么多局，你说这概率多大，我是不是该去买一张彩票试试？”

　　“不是你很幸运，而是我真的是扫把星转世。”
　　“那么扫把星同志，麻烦你专注一下本职工作——扫地，洗碗工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我可以扫地。”
　　“你答应得这么爽快啊，还想说你可以反驳一下呢。哎，你这样真的很像我在欺负你。你说实话，我有欺负你吗？”
　　易邪淡淡吐了个字：“有。”

　　“哪有，我给你机会再说一次，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说过可是要负责的。既然这样，让我看看你肚子里有没有宝宝，有的话我一定负责。快给我摸摸。”
　　易邪朝后退了几步，挑眉道：“没想到你平时柔柔弱弱一个女生，这么流氓。”
　　赵欣反驳道：“哪有，是你先耍流氓的。”

　　他掩过笑意，慢慢靠近她，尾音缱绻道：“要不要我教教你，我怎么耍流氓。”
　　赵欣吓得退了几步，“不要，没羞没臊的，我先回房去了。”
　　“你今天不上班？”
　　“那个地方可能已经被发现了，回去太危险了，只能换一份工作了。还好这里的零工没那么难找，实在不行我可以去餐馆给人洗碗啊。你不让我洗，我出去帮别人洗，气不气？”赵欣隔着他两三米，朝他扮了个鬼脸。

　　“等我收拾完这些碗再来收拾你。”易邪收拾好餐桌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赵欣从厨房门口探了个头，道：“为什么你老是穿着这个黑袍，不觉得麻烦吗？”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看见易邪的时候，脑子有些控制不住地想，易邪究竟长什么模样。她有一种感觉，易邪是一个很帅的男人。

　　“你不是要回房？”
　　“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洗碗太孤单了，过来陪陪你。”
　　“不是来气我的？”
　　“我哪敢。”
　　易邪甩了甩手上的水，淡淡道：“最好是这样。”

　　他擦完手转过身来，一朵粉色的蔷薇花突然出现在眼前。赵欣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道：“昨天晚上，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总之，我真的很谢谢你。”
　　“一朵花就想打发我？”易邪掩过眼底的笑意，接过花。
　　“我知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你需要帮助，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想要你做。”
　　“什么事？”赵欣问道。
　　“把饭做好吃点。”
　　赵欣：……他鞠了个90度的躬，道：“对不起，我会尽力的。”

　　“那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怎么？”易邪道。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下午要回那里一趟。我和一个小孩约好了，怕到时候他看不到我会傻傻等着不回家。”

　　易邪听赵欣讲完昨晚温墨的事后，问道：“小孩子的话能当真吗，可能过了一晚就忘了，冒这个风险，值得吗？”
　　赵欣不在意道：“如果他没过来也没关系的，只是怕万一他来了我不在，我会很难过。”
　　“行吧，我可以陪你去。”
　　“真的吗？”赵欣眼前一亮，“那就拜托你了。”

　　下午三点，赵欣和易邪带着口罩和帽子，坐在甜品店对面的咖啡店最靠里那桌，透过玻璃墙外的绿植可以看到甜品店的门口。
　　她点了一杯咖啡，推到易邪面前，道：“你喝吧。”
　　“我喝不惯。”易邪淡淡道。
　　“他应该是五点左右放学，所以五点以后学生和家长会多起来，他可能就在那个时候过来。”她看了眼时间，道：“现在已经五点了，快了。”

　　赵欣目不转睛地盯着甜品店一直等到了晚上十点甜品店关门，温墨还是没有出现。
　　“我们回去吧。”她说着笑了笑，“是我太较真了，今天麻烦你了。”
　　“你是不是很失落？”
　　“还好吧，毕竟我可以确定他没有来，而不是没等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