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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 ...

  •   医务室只剩下方晚知,涂觅,和落在墙上、地上的,白惨惨的灯光。
      方晚知不想说话,涂觅也一反常态,安静坐着,百无聊赖。
      好半晌,方晚知才转头看他。涂觅不是能闲下来的人,这一会儿没事,他已经把医务室墙上的宣传页都读过一遍了,正在认真地琢磨心肺复苏的操作,没注意方晚知的目光。
      方晚知也没喊他,就这样,观察涂觅仰头专注的模样。
      他的确长得不错。方晚知这时候终于察觉到了。他的侧脸看起来棱角分明,很有点武侠剧男主的味道。他喜欢笑——这是早就发现的——就算自己一个人单独呆着,嘴角也是往上生长的。但他性格又火爆,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发火,像海胆,炸开一身刺,可那种怒火毫无威慑力。
      他说话大大咧咧,做事也马马虎虎,正常都蛮不讲理、胡搅蛮缠。学习不用功,可有一股聪明机灵的劲儿,就能在实验班里混着,吊着。所以,他看人的眼神也明亮,通透,像他性格那样直来直往,没有一点闪躲和隐藏。

      方晚知立即想到郑文慧了。
      郑文慧跟涂觅一样,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他以前也以为对方是个简单的人。可现在他知道了:郑文慧那样聪明傲慢的人,从来都不单纯。

      涂觅忽地回头来,与他对视,露出讨厌的神情,不爽地质问他:“方晚知,你为什么一直观察小爷我?你在盘算什么坏心思呢?!”
      方晚知:“……”
      方晚知最近常觉得快被涂觅气秃,可一望进那双干净的眼睛里,恼火和不耐烦又都平息了。
      气氛有点奇怪,方晚知心想。我该收回目光了,这样直直看着他,好像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可他突然很舍不得。心里已经背过身去,人却仍然侧着身子,认真地看着对方。

      涂觅忽地捂住心口,夸张地退后三步,离开坐凳,作出痛苦表情。
      方晚知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手忙脚乱想去扶他:“你怎么了?!”
      “我心口疼。”涂觅艰难地说。
      方晚知慌了,脑子里闪过心脏病心肌炎心肌梗塞等各种紧急情况,哪个都不是自己能处理来的。他这时候也不迟疑,一把抓住涂觅的手,把人扶着,焦急道:“怎么办,你先躺下,我通知老顾……”
      涂觅虚弱道:“不用,我知道吃什么药,这里就有,你替我拿一下。”
      方晚知连忙说:“告诉我。”
      “药是……”涂觅声音越来越小,方晚知不得已凑上去,耳朵贴紧他的嘴唇,努力分辨他说的每一个字。这时候,涂觅却猛地抬高音量,大叫一句,“是你的谢谢!”
      振聋发聩。

      方晚知被他喊懵了,怔在原地,最起码有三秒钟,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等涂觅蹿起来,动作迅速地脱离他,躲到医务室的另一边,他才反应过来,登时气急:“涂觅,你这个……”不知道该骂什么,见涂觅躲开,才想起来:是啊,为什么要骂,可以直接动手打啊。
      于是大步上前,去抓涂觅,打算揍他。
      涂觅上蹿下跳,灵活得跟个猴一样,方晚知没那么大力气,头上还带伤,追了两圈,就停下了,喘几口气,无奈地看着涂觅,嘴里还在找那个词:“你这个,你这个!”
      涂觅也停下来,哈哈大笑,挑衅问他:“什么,你有种说出来!”
      方晚知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看他半晌,才站直了,认真地对他道:“谢谢。”
      涂觅道:“唉,你可算是做回人了,方晚知。”
      方晚知:“……”

      方晚知立即道:“我收回。”
      涂觅:“??”
      方晚知:“我不该对狗说谢谢。”
      涂觅炸了:“少学你爹说话!”
      “咳!”方晚知听着这男生常见互怼措辞,很不习惯,干咳一声,又正经起来,“少说脏话。”
      “靠,又来这套!你自己没说?”涂觅作势踢了他一脚,回到凳子边,仍旧跟方晚知并排坐着,仍不服气,愤愤又补了句,“方晚知,你确实很狗。”
      “我知道了,你是复读机吗?”方晚知自己都很惊奇,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跟涂觅说这种话。
      “你知道个鬼。”涂觅斜了他一眼,很是不屑,“人家郑文慧,多优秀的妹子,你就算不喜欢,也没必要折磨她吧!能给人气到跟你动手都不带眨眼的……这妥妥是因爱生恨的节奏。”
      方晚知不知是不是习惯了他这贱兮兮的口气,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不就是你被诬赖的时候,她没站出来替你说话吗。多大事。”涂觅忽地从校服内口袋里拿了个笔记本出来,往方晚知递过去,“喏。”
      方晚知一愣。
      涂觅问:“年级第一很难吗?”
      方晚知又抬眼,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涂觅便数落他说:“不是说好了第一归她,她归你?我要是你,早让人考第一了。你不会没看出来吧?郑文慧看你的眼神,都快魔怔了,你何必对人家这样狠啊。而且,学习嘛,最重要的是你学到的知识,不是你拿到的名次。”
      方晚知还是看他,脸色瞧不出喜怒。他也没接那个本子,与涂觅僵持了一会,终于推了推眼镜,扭开头,冷冷地说:“无法苟同。”
      “你就是太虚荣!”
      方晚知冷哼一声,轻飘飘道:“别说大话,你考到了?”
      “小爷我不稀罕!”涂觅提高声音,力求展现自己淡泊名利的风骨,而后拿本子抵抵他,“你本子呢,要不要啊。”
      方晚知果断摇头:“不要。”
      涂觅见他的确不肯接,只好把本子又收了回来:“得,你不要它,我要总行了吧?辛辛苦苦写一学期的笔记,还真扔啊……正好我语文也不咋地,我拿回去补习补习。”
      方晚知突然伸手,拿住了他的胳膊,把本子一并摁住:“别用这本。”
      涂觅:“??”
      方晚知莫名执着:“扔了吧,我重写一本给你也行。”
      涂觅一头雾水:“再怎么说也是郑文慧一番心意啊,干嘛这么抗拒?你是怕她在本子上下毒了?而且,本子是无辜的啊!”
      方晚知见他懵懂模样,还在努力开玩笑安慰自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面无表情地抽过涂觅手里的本子:“所以我说,你什么也不知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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