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觅相知》我有了

13、十三

　　方晚知初来乍到，气质高冷，给人的印象就是保守固执又不好接近，班干部之间不说什么情感交流了，就连正常的事务交流都没有。虽然班长貌似身在“权力中心”，但他实际上却如离群之雁，有点边缘。
　　他不在意这些，没表示什么。跟老刘谈话后，不知出于愧疚还是其他什么，只对涂觅稍微上了点心。
　　而恰好涂觅这人，在同学中间很能吃得开，同每个人的关系都不差，虽然不担任班干部的职务，且从不守规矩，然而班干部里面却没人不喜欢他，都与涂觅称兄道弟，甚至好到常给这货“开开后门”。
　　加上曾经老刘跟涂觅关系好的前情，显而易见，涂觅的凝聚力，远远比方晚知要大上许多。

　　方晚知原先怀疑他们间有一些“不正当”的来往。见了老刘之后，他又觉得是前任班长过于纵容。后来阴差阳错，他被班主任安排监督涂觅，两人彼此都不情愿却又无奈地被绑定了一段时间，交流之后，他才逐渐发现了原因。
　　涂觅天生爱笑，常常三句话不说就咧开嘴，笑眯了眼。他长相也算顺眼，气质干净，性格热络，加上一点幽默逗趣，于是就连偶尔流露的桀骜不驯也令人无法讨厌。
　　老刘吹捧他是“班草”，要纯比脸帅，那是夸大其词。但如果真的把班里男生放在一块投票，方晚知反而觉得，涂觅十有八九，会是得票最高的那个。
　　如果不跟他闹什么矛盾，他真的就讨人喜欢……

　　涂觅不知道方晚知的心思，他正忙着体育课上安排方晚知呢。

　　说起体育课。
　　在大多数的高中里，这是一门毫无“课权”的科目。体育分数不计入高考成绩，因此对任课老师来说，教与不教，结果无甚差别；而对绝大多数的学生来说，这门课似乎也没什么用功的必要。
　　体育课的唯一任务，就是学习课间操。这项任务完成了，高中三年的全部任务，就算完成了。

　　上了操场，老师看着学生老老实实地跑完个1000米，便大手一挥：自由活动去！在紧张的学习中，每周有那么两节课，可以光明正大的赋闲放风，学生们自然各有各的乐子。女生往往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坐草地上聊天；男生中热爱运动的，就去占个场地打篮球，也有些躲起来玩卡牌游戏、看动画片，如方晚知那种会老实坐在草地上看书的，实属奇葩。
　　非常惹眼。

　　当然没有人会跟方晚知搭话。
　　涂觅观察过，都见他独自坐在同一个位置，捧着本书，和一群妹子遥相对峙。这种时候的方晚知书生气十足，戴着眼镜专注的模样，像极了课本里才能见到的那种学者，带着上个世纪的古旧质感。
　　女生里不少人都在偷偷看他，他则毫无察觉，一心沉浸于手上紧紧攥着的小世界。

　　涂觅常在操场边，与同学一起打篮球。他球技在男生里算好的，大家都想跟他做队友，但这一次，他却显得心不在焉，频频失误漏球，搞得队友纷纷嘲他：“觅哥，你怎么回事，今天打球像个蔡xx啊。”
　　十月份盛暑天，涂觅在太阳底下晒得油红油红的，扯着t恤袖子抹了把汗，抱歉道：“今天状态不好，不行，我也累了。我下场，你们再喊人一起打。”

　　大家并不同意。
　　学生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情，团体都相对固定，突然少一个人，很难立即找到替补上来，而且你今天让人替补，明天呢？难道又把对方踹了吗？
　　不依不饶说了几句，涂觅便立即拿出了准备好的说辞：“诶，那不是有个方晚知坐边上吗？我喊他来打。”
　　朱岩跟涂觅也是队友，闻言露出怀疑神色：“算了吧，班长不喜欢运动，他认真学习呢，你叫得动他？”
　　涂觅道：“一起叫呗，他又不是石头做的，情面要讲的吧。”
　　于是队伍里出列了两个男生，同朱岩、涂觅一起，往方晚知走过去了。

　　一片阴影遮住了方晚知。
　　他抬起头，见涂觅等人围了自己一圈，各个欲言又止。
　　方晚知推了把眼镜：“什么事？”
　　涂觅笑着凑上来，解释道：“是这样，我们打球，缺个人。你要不临时替补一下呗？上场玩玩。”
　　“不了，”方晚知不出所料，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我打得不好，也不想打。你们找别人吧。”
　　“班长别这样，方圆百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总不能让女生顶吧？”涂觅说着，眼疾手快地上来，一把抽了方晚知手里的书，并以眼神示意。同行的男生密切配合，一拥而上把方晚知拉了起来。
　　“喂，做什么，书还我！”方晚知有些生气，抬手要抢。
　　涂觅于是咧嘴笑了，凑上来拉扯：“你替我打球，我替你学习，公平得很。”
　　方晚知被众人不由分说地拉上球场，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有人见他过来，立即表示欢迎，一记直球往方晚知投去，正砸在他胸口，方晚知条件反射般地接住了。

　　这一瞬间，大家不约而同地开跑，纷纷向方晚知聚拢。方晚知端着篮球傻站着，涂觅就坐在场边大喊：“方同学，跑起来！别输啊！”这一嗓子，把原本坐在草地上聊天的姑娘们全都吸引了过来。
　　方晚知一个头变两个大，骑虎难下，当众不好发作，只得迈开步子，笨拙地运球往对方篮框下横冲。
　　不过三步距离，手上的篮球就被敌人截去了。

　　断球的人正是体育委员江成飞。他人高马大，动作灵活，球技在实验班里脱颖而出。此刻他带球奔跑，过人如电。
　　围观的女生们忍不住笑出声来，方晚知站在原地愣了愣，随即无奈摊手，一脸莫名其妙。旁观的涂觅哈哈大笑，大声指点江山：“快，围他！别给他上篮，哎哟！防守防守！”
　　说时迟那时快，江成飞连过三人，健步如飞，正要投篮之际，方晚知翩然而至，从背后蹦起来，疑似想盖，但起跳位置不对，直接从背后同江成飞撞成一团。
　　篮球脱手飞出，七扭八拐，滚去了场外。

　　方晚知狼狈不堪，匆忙同江成飞分开，手忙脚乱地整理衬衫、扶正眼镜，生怕失了文化人的仪表似的，张口道歉：“抱歉，我不太会……”
　　“没事，班长第一次打球啊？小意思。”江成飞糙汉一个，自然不在意这个，反而主动去捡球，回来还安慰他，“玩呗，体育课就活动活动，谁也不是詹姆斯。瞎打就行。”说着主动把球递到方晚知手上，“班长大人，你先。”
　　方晚知也不懂规则，从善如流，拿了篮球又开始努力运球。转身刚跑了两步，突然被朱岩一个闪身，把球断走。
　　方晚知：“……”
　　朱岩带球飞跑，涂觅跟女生们笑成一团，大叫：“学委，你断队友球是几个意思？”
　　方晚知立即反应过来，跑步追上，忍不住也高声质问了一句：“朱岩你有点不对啊。”
　　朱岩一路奔跑不停，嘴里大叫：“不好意思，刚突然忘了跟谁一边了。都怪涂觅，大吵大闹的扰乱我思路。”
　　球不到方晚知手里，他就也根本抢不到，但十分认真地追逐人群，跟着跑来跑去，累的满身是汗，加之阳光盛烈，晒得那张白净的脸上也有了点血色，绯红得要灼烧起来一样。

　　朱岩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终于在篮下找到机会，飞身一球直传，把投篮的机会送到方晚知手上。
　　方晚知摸过球，姿势十分标准地举球起跳投篮——
　　那篮球像有自己的意志一般，高速旋转腾空而起，旋即一个风骚扭腰，擦着篮筐边缘蹦了出去。
　　临门一球落空，朱岩抬手抱头，揪着头发倒抽一口气，发出哀叹声音：“完了，全完了！”
　　场外的涂觅已笑趴在地上，一边抽搐还一边作妖，给人“解围”道：“不是班长的错，是风太大，肯定怪风太大！”
　　方晚知十分尴尬，扶额挡脸，而后掩饰地推推眼镜，背过身强装镇定，留给众人一个不知所措的背影。

　　热闹气氛里，不知谁起的头，女生们猛地爆发出一阵尖叫声，夹杂着略显疯狂的四个字：“班长加油！”
　　涂觅离得近，被震个正着，夸张地捂住耳朵，看看方晚知，无奈地寻思，这哪是让他出丑啊？投篮不中也能圈粉到一群妹子，果然瑶姐说的不错，真理掌握在帅的人手中。
　　他这时突然想起方晚知抱着的那本书来。好奇地从屁股底下拎了出来，体育课顶着大太阳用功学习，装比装得飞起啊。结果却发现那并不是课本，也不是习题，而是一本普通的小说。

作者有话说

　　涂觅这人，就是生命不息，作妖不止。
所以说早点上床对大家都好，操皮实了，人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