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华》司徒勤兰

7、第 7 章

　　隆冬瑞雪，轩辕皇城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街道，庭院，屋顶，树梢无不是银装素裹。
　　院子里，颜承皓正在和墨林比剑，一招一式，颜承皓都比划地像模像样。一年，已经一年了，颜承皓的身体也早已不似刚进府时那般羸弱，只是白皙的皮肤却一点没变，姣好面容也更胜从前。
　　“主母，歇歇吧。下雪了，当心地滑。”
　　“师傅，多谢赐教。”收剑，颜承皓抱拳说道。
　　“主母客气，主母聪慧。”墨林说。
　　“哪里，师傅教得好。”对于主母这个称呼，颜承皓曾多次要求下人不要叫，但是每个人都会回答他说：王爷吩咐的。颜承皓也只能作罢。这一年来，轩辕烻请了内学堂的唐荣和王中勇来教他国策和国论。颜承皓想不明白，这些帝王才应该明白的事，怎会让他一个小小的“王妃”学呢？尽管如此，为了早日离开轩辕烻，颜承皓每一项都学得很认真。
　　“对了，碧华，你家王爷近日在做什么啊？”颜承皓问。
　　“王爷终日操劳国事，不常来也是在理的。”碧华不自觉的为自家主子开脱。
　　“谁说，让他来我这？你这丫头，就只浑说！”颜承皓脸上一阵火热，不知是因为被碧华说中心事，还是因为想起前些日子轩辕烻的一席话：你就没有觉得我有一点点熟悉？你怎么能笨成这样？
　　“莫名其妙！”颜承皓一边玩着剑穗，一边喃喃自语。
　　“主母，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回去吧，孙师傅快来了。”颜承皓找理由混了过去。
　　轩辕烻这几天心情不好，和颜承皓成亲都一年了，什么进展没有不说，还让父皇整日困在承乾殿批阅奏章，连和颜承皓交流感情的时间都没有。
　　“啪！”把一摞批好的奏章重重的摔在御案上，深吸一口气，说：“父皇，儿臣批完了，儿臣告退。”转身就向走。
　　“烻儿，等等。”看着九儿子像孩童一般和自己发小脾气，皇帝心里只觉宠溺，但也不禁想起自己其他的儿子：死的死，贬的贬，也只有小九能让他有一点天伦之乐的感觉。所以，从轩辕烻懂事起，皇帝就一直在给他的九儿子铺路：让他领军，掌虎符，率御林军。当然时不时地出点小难题，皇帝乐此不疲。只是苦了轩辕烻，娶了娇妻只能看着不说，还每日劳心劳力，苦啊！
　　“有些时日，没和你皇祖母一起用晚膳了吧。今天就别回了，留下来用过晚膳再回。”
　　“父皇，儿臣家里还有事。”轩辕烻推辞道。
　　“那就把恒王妃也接来。这下还有事吗？”
　　看着父皇狡黠而且得意的目光，轩辕烻还能说什么？只能应下了。
　　沐浴之后，颜承皓快步走到桌子前，一天的脑力和体力劳动，他的五脏庙早就和他闹意见了。
　　“碧华，怎么还不开饭啊？”轩辕烻早就定了规矩，在恒王府里王妃最大，吃饭什么的可以不用等他。
　　“主母，今个府里不动火了。”碧华说：“皇上派了德公公来接您，说是今天宫里摆家宴。”
　　“什么？进宫？还家宴！”颜承皓当刻就惊呆了，好容易冷静下来，想起了自己上次入宫时的窘态：那是和轩辕烻大婚后的第三天，按着规矩新嫁的王妃是要入宫请安的。当时，颜承皓万般不情愿的被轩辕烻拖着进了玉坤宫，本以为太后仁慈敬了茶就没事了。谁成想，太后硬是拉着颜承皓的手夸奖问候了个遍。
　　“不去。”颜承皓态度坚决。
　　“主母，轿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奴婢伺候您更衣。”不容颜承皓分说，碧华就直接给颜承皓选了衣服，把人送给了德公公。
　　“承皓见过皇祖母，皇祖母康寿。见过皇上。”一进玉坤宫，颜承皓便看见轩辕烻正在和太后，皇上交谈甚欢。有那么一刹那，让颜承皓觉得这幅景象和这富丽堂皇的宫殿有些不搭配。
　　“承皓，好孩子，来皇祖母这来。”太后对颜承皓是知道的，毕竟自己的侄女嫁去颜家那么多年，自己怎会不搜罗点信息呢。
　　“皇祖母。”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颜承皓一时不知如何接应，在颜家十八年，太后从来不闻不问，如今这般，只是因为自己嫁给了轩辕烻吗？眼神不自觉的飘到轩辕烻身上，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孩子，在王府住的还习惯吗？”太后问。
　　“皇祖母，王府是承皓的家，怎会不习惯？”轩辕烻抢话说道。
　　“恩，习惯。”颜承皓在外还是给足轩辕烻面子的，顺着轩辕烻说道。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小九啊，从小不容易，十几岁就让皇上扔到战场上了。你说，他又不是太子，哪里用得着这般？承皓，你说，是不是啊？”太后话中有话，颜承皓聪明，岂会不知。原在丞相家时，就看得出，丞相太后一脉是向着太子的，如今太后偏偏讲这话说给自己听，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认清形势罢了。
　　“太后说笑了，承皓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是认得几个字罢了。对朝堂之事，不懂的。”颜承皓微微颔首，回答说。
　　见颜承皓这般，太后心里了然。倒是皇帝在一旁听，惊觉这九王妃是个人才，若能用于朝廷，今后对江山是百利无害。
　　现下，一室之内，四人各怀心事。
　　“皇祖母，峣儿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人自是十三皇子，轩辕峣。
　　“峣儿见过皇祖母，见过父皇。九哥好，九嫂好。”还未站定，轩辕峣便将堂内的人都问候了一遍。
　　“十三皇子。”颜承皓自是要回礼的。
　　“诶。”轩辕峣说：“九嫂客气，以后随九哥叫我小十三就行。”
　　“这，怕是不合礼数。”
　　“无妨。”轩辕烻担心这家宴开不了，连声说：“自家人，不必客气。”
　　颜承皓听闻，也并没有说什么，走到轩辕烻身边坐下，端了一杯冷茶就往嘴里送。还未喝，只见轩辕烻将那杯子抢下，换了一个，说：“喝这个，凉了。”
　　皇帝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失笑调侃道：“烻儿也会照顾人了。”
　　“父皇，烻儿一向都会。”
　　轩辕峣看着皇帝吃瘪的表情，心中暗爽：到底是九哥。
　　“诶，今日怎么不见太子？”太后问道。
　　“皇祖母，今日是家宴。”轩辕烻早就知道太后心里所想，便出声回禀。
　　“太子是你二哥，难道不能来？”太后反问。
　　“皇祖母，今晚来的可都是自家人。至于太子，皇祖母心知肚明。”轩辕烻不甘示弱，当即回话。
　　“太子他……”太后还想说什么，就听见皇帝说：“母后，儿子累了，先行回了。”说完，皇帝就领着宫人走了。
　　“王妃身子弱，熬不得夜。孙儿先回了。”轩辕烻起身作揖，并未听太后说话，拉着颜承皓径直走出宫门。轩辕峣哪里还呆得住，连忙追上轩辕烻的脚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宫殿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了，太后心中不禁有几分失落，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玉坤宫外，轩辕烻刚一出门，便被皇帝身边的强公公拦下：“恒王殿下，皇上在御书房等您。”
　　“你先去吧，我先回了。”不想再跟着去见皇帝，颜承皓挣开轩辕烻的手，自顾自的说。
　　“也好。”轩辕烻有些失望。
　　御书房。“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并未接话，良久，才说：“你还在介怀。你母妃的事，是朕的错。”
　　“儿臣只是不想承皓趟这浑水。”
　　“你又岂能护他一世？”皇帝在质问。
　　“父皇。”轩辕烻脸色凝重，说：“儿臣的心，不在庙堂。”
　　“哎”过了一会，皇帝长叹一声，说：“父皇老了，若你无心，那就守着吧。”
　　“父皇”轩辕烻突然跪下说：“儿臣定不会让自家江山，转让异姓之手。”语气甚是坚定。
　　皇帝听闻，回过身，眼神沉重的望了轩辕烻一眼，说：“准了。”
　　“谢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