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夫人擅绩效》司晨守夜

6、六、

　　葛姨娘正批评莫汶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显得有些不高兴。

　　她“咕咚”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皱眉道：“本也没什么要紧事，听闻姐姐身子好多了，便想着带两位妹妹一同来请个安。顺便，是有件小事要和姐姐商量。”

　　她冷冷瞅了一眼柳姨娘身边的石榴，又乜斜了一眼侍立在莫汶一侧的春花，放缓了语速，慢慢道：“昨日听下人说，丫鬟们在后花园当着几个主子的面就敢直接拌嘴，夹枪带棒，说出来的话无所避讳，连主子都敢捎带！”

　　她微微垂下睫羽，将手中的茶盏在乌木茶几上重重一磕，茶盏与茶几撞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震得屋内众女子神色都是一凛。

　　石榴干咽了下口水，忐忑不安地往柳姨娘身后错了一步。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春花也白了脸，揪着自己的衣摆低下头去。

　　葛姨娘瞄着二人，冷笑两声：“这府里越发没个规矩，下人们太也不知礼数，尤其伺候在主子身边的大丫头们，仗着有几分体面，竟敢当着主子的面说东道西，太也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了！”

　　她一字一句冷冷道：“当初老爷把管家之权交予我，便是指望我能约束下人、安顿内宅。下人狂妄无礼，冲撞主子，说到底，也是我这个掌事之人平日里太过宽容，对下人约束不严之故！”

　　“故此，”葛姨娘说着话，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摁了摁衣服上的皱折，昂首环视众人一圈，目光坚定不移：

　　“接下来，我便要彻底理一理头绪，立一立规矩了！这各房各院中，有不少丫鬟，年龄也大了。我看，该放出去的也得放一放了，该配人的也得配人了。”

　　“还有些仗着自己伺候过主子已有些年资的丫鬟，素日里把自己当成个二等主子，对谁都吆五喝六的，平日念在都是有些头脸的大丫鬟，我总也睁只眼闭只眼，不好意思多加约束，现在看来，她们是给脸不要脸！”

　　她圆眼一瞪，浓眉高挑，明媚的银盘脸上带着一股怒气，看得四下的小丫鬟们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生怕跟她的眼神对上，成为第一个被整顿的对象。

　　她道：“此后，便容不得我不给这些人面子了！今儿来，也是跟姐姐打声招呼。给下人们立规矩，当是一视同仁，便是我自己的人，若触了我的规矩，我也不饶，要是姐姐的人，犯了错，我也照罚不误！”

　　“也请几位姐妹，回去好好约束自己的下人，到时候，可别哭哭啼啼，怪我丑话没有说到前头！”

　　葛姨娘出身市井，说话也不咬文嚼字，也不拐弯抹角，一番直来直往的威胁，慷慨激昂、字字铿锵，说得明萃堂正房里半晌鸦雀无声。

　　两位姨娘自不必说，马明月一脸愤愤，瞪着鼻孔直喘粗气，却不敢站出来反驳；柳可芸薄唇紧抿，咬的快要滴出血来，手里的绢帕也被自己拧成一根麻绳！

　　就连莫汶，心里也老大不舒服！

　　好家伙，你刚还说有件小事，要来跟我商量。结果一眨眼，就变成了要裁员这么大的事，还只是过来跟我打声招呼！

　　还什么丑话说在前头！！

　　这也太不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了！

　　就说我这个夫人是被莫家捆绑销售强卖进魏家的，但再不受魏晏待见，好歹身份上也是魏家明媒正娶的第一夫人，怎能就这么轻易地被人踩在脚下？！

　　莫汶心里对这葛姨娘的两分惺惺相惜，顿时又被删减掉一半。

　　不过，她依据前一世在公司里与各部门老大明争暗斗的经验，深知这种喜欢明刀明枪的女人一旦强势起来，若是不能在实力和级别上轻松把她碾压，最好不要上去和她硬刚。尤其自己也是个女人，这样很容易演变成一场泼妇掐架！

　　其实，越是强势的女人，内心的隐藏母性就越强，对弱势群体就越有保护欲，所以，与其强强相争，不如以柔克刚。

　　想到此，莫汶慢悠悠轻啜一口香茶，动作舒缓又优雅地搁下了茶盏，微笑着道：“葛妹妹说的是！若论这府内的风气，是该正一正了！”

　　旁边的马姨娘、柳姨娘正竖着耳朵，等着这位着三不着两的夫人发飙呢，却不想莫汶突然一改往日糊涂蛋作风，竟柔柔地来了这么一句，皆感惊悚！

　　马姨娘也顾不上愤愤了，柳姨娘也不绞着帕子了，两人都瞠目望向莫汶，活似大白天里见着了鬼。

　　葛姨娘也十分吃惊，圆圆眼睛里晶光闪闪，口里都有些结巴：“姐，姐姐说……”

　　莫汶冲她温柔一笑，道：“我说，你是对的，府里如今的风气，的确是该有个明白人出来整顿一下了。”

　　她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身侧恍惚的春花，语气更加诚恳：“昨日后花园的一番争吵，认真追究起来，我的丫鬟春花，实则倒要负上七分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