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夫人擅绩效》司晨守夜

146、一百四十六、

　　他这话一说完，便有几个太监跟着附和，平公公也点头道：“是这道理，临走时，咱们主子爷也嘱咐过，让魏夫人护送小公子一块上京。如今小公子寻不见人，那起码咱们手里还有个魏夫人，带回去，也算能交半个差了！”

　　几人正商议着，被派在外面监视魏家人动向的小太监突然跌跌撞撞地跑回舱内，惊叫道：“平公公、平公公，不好了！魏夫人刚才突然吐血了，魏家人如今都乱套了，魏老爷更是抱着他夫人就直接上岸找大夫去了！……”

　　平公公腾地从椅子上起身，揪住这小太监的衣领低吼：“什么？！魏公子和他夫人走了？！！！不是叫你盯着他们吗？你怎么不拦着点儿？”

　　那小太监委屈万分，哭着解释：“我拦了的，可我就一个人，魏家十几个家仆呼啦啦地跑来跑去，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就冲过来把我撞倒了，我再爬起来时，那魏公子已经抱着夫人上岸去了！我眼见追不上了，这才跑来告诉您老人家！”

　　平公公大“咳”了一声，一跺脚，一把推开身前的小太监，大步流星就往外跑，口里叫着：“快，快跟我上岸去拦魏晏！”

　　于是，这满屋子的太监们都慌作一团，有怒叫着大骂魏晏缺德的，有哭嚷着这可如何是好的，乱糟糟挤做一团，跟着平公公向门外冲出去。

　　可魏晏和莫汶筹划这事都筹划多久了，每个步骤都已安排妥当，待小江儿“走失”后两日，宫里来的这些公公等得又心焦、又心累、对他们的监视也开始松懈之际，在岸上安排了接应的人手，立即将莫汶“抱”上马车，马夫再用最快的速度奔出城去，寻找传说中那位能救人活命的活菩萨神医。

　　自然，这位神医行踪无定，甚是难找，连魏家人也不确定此去是否能寻到神医本人，但也无法，老爷有话，为救夫人，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位神医，若神医行踪无定，那我们也得载着夫人浪迹天涯！

　　于是乎，船上留下来的几个魏家家仆，一个个痛哭流涕地拦住了来寻魏晏的公公们，哭道：“公公们且不要急了，老爷带着夫人上岸寻大夫了，待夫人的情况稳定，小公子那边也得了信儿，一家人重新团圆了，再随公公们一同上京去见皇上。目下，也没别的法子，就先请公公们在扬州多待几天，再等等吧！”

　　说着，领头的一个家仆，还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直接塞进了平公公的怀中。

　　平公公也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了，哪是那等没见过世面的人，这几张银票数额虽不小，但比起自己项上的人头，那还是便宜多了的，自然不会轻易被收买。

　　他恨恨甩出那几张银票，咬牙切齿地威胁魏家这个领头的家仆：“去，去通知你家老爷！叫他务必马上回来见我，我等有话要问他！不，不是我等，是皇上，皇上有话让奴家问他！叫他回来！”

　　家仆低声下气地陪着小意儿道：“公公，不是小的不去通传，实在是，夫人病发得太急了，老爷也乱了阵脚，只听当地人说，扬州城外有个神医，最近好像都在城外的宋家庄一带行医，于是就带着夫人去寻去了。因走得太急，什么话也没跟小的交代，小的也不知去哪寻老爷夫人啊！”

　　平公公被气得也快要吐血了，苍白枯瘦的手指都快戳进这家仆的眼睛里，尖着嗓子哆嗦着道：“你，你，你们胡说八道！我瞧你们家夫人身子骨都好着呢，小公子刚走失那天都还没吐血，这都两三天过去了，怎么就吐上血了？骗人，你们这是骗人！不不，你们这是、欺君，欺君！”

　　那老仆一听他这般指责，立即做出一副惊吓到了的神态，战战兢兢从旁边一个丫鬟手里拽出一条绢帕来，将上面触目惊心的一口痰血递给平公公看：“公公，您瞧，我们夫人是真的吐血了！您瞧，这血这鲜腥，您闻闻。”

　　说着，就要把帕子往平公公鼻子底下递，被平公公一把夺了过去。

　　“假的，假的，这都是你们做出来的，也不知找了哪个倒霉鸡鸭猪鹅的血，来骗咱家……”

　　他一面气急败坏地尖声骂着，一面抖搂那手帕待要细看，却不知为何突然顿住手里的动作，愣住了。

　　作为子蕴身边的近侍，平公公一眼就认出了手里这块帕子：这块布料奇特、手感奇佳的绢帕，正是宫里特供皇子使用的蚕丝棉帕，因布料的制作工艺极为复杂，所以这种蚕丝棉极为难得，就算在宫里也只有少数人有资格使用，连公主都不得用这种布料做的绢帕。

　　而皇上从小到大，也只有过两条这样的绢帕。其中一条，去年却不知因何故丢失了。当时，作为子蕴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平公公曾咬牙切齿发誓，就算要掘地三尺也要把这条帕子翻出来！

　　谁知子蕴却只轻飘飘一句“不必找了，我送人了”，便把他挡了回去。

　　平公公不敢问子蕴究竟将这帕子送予何人了，但也从此再未见过那条绢帕。

　　如今，手里的这帕子上虽然沾了不知哪个倒霉鸡鸭猪鹅的腥臭的血，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正是皇上去年不知送给了谁的那块蚕丝棉帕。

　　“……”平公公。

　　他呆立半晌，脸上暴怒的神色一点点淡了下去，换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想了片刻，他方静静地笑了一声：“啊，还真是，这血看着可真鲜腥，想必夫人这次是病的不轻，是该尽早找个大夫瞧瞧！那我等，就挨这儿再等等吧！”

　　说罢，便转身往船舱里走，走着走着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又停住，回身皱了皱眉，为难道：“依奴家瞧，夫人这病想必一时半会也难痊愈，人常说，年少吐血，容易伤了根本。就即便好了，怕是也得好生将养一番，若我等再强拖着夫人上路，只怕夫人身子耐不得，再加重了病情就不得了了。

　　可咱们是皇上派来接小公子的，如今小公子不见了踪影，而皇上那里也在等着奴家回话呢，我等也不敢耽搁隐瞒，不如——”

　　他顿了顿，看住领头的那个家仆，斟酌着道：“不如我等先行一步，先回宫里，将此间情由禀明皇上，再由皇上定夺是否要派人寻小公子，或者是否要派个太医来给夫人瞧瞧吧！”

　　那领头的家仆一怔，似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摆脱这个宫里来的老狐狸，一时都不知该接什么好了，半晌，方支支吾吾回：“啊，啊，这个，公公决定就好，小的等一切听从公公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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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魏家的船继续起航北上，只不过船上除了几个艄公水手，就只剩下了宫里来的几个太监了。

　　这里头除了平公公外，其余的太监皆不知他们为何这么轻易就放过了魏家夫妇，一个人都没带回去，就这样折返皇宫。这样子回到宫里，那皇上还不得气炸了，非得治了他们的死罪不可。

　　之前主张将莫汶带回上京的老太监道：“平公公，不是奴家不信任您老人家，但您这次，小的真是有些看不明白，这不是把咱们大家伙全部往火坑里推么！您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了那魏家夫妇呢，小的没了，好歹把大的带回去，也算能交半个差了。可如今……，这不就是等着回去被砍头吗？”

　　旁边几个太监也纷纷附和：“是啊，平公公，咱们把差事办成这样，真的没法儿交差啊！莫若还是回扬州，等那魏夫人身子好些了，咱们还是带着一块回上京吧，皇上面前也多少有些交代啊！”

　　“放屁！”平公公瞪了身边人一眼，幽幽道：“你们懂个屁啊！这小公子没接到，回头我们再拗了魏夫人的意，硬拖着回了上京，倘或她身体无恙也就罢了，若真路上有个差池，本来就只用掉半拉脑袋的，这回就得全掉了去！反正有那条帕子在呢，拿着它回去请示了主子爷，一切由主子爷定夺吧！”

　　几个太监不知他这话何意，面面相觑皆摸不着头脑，待要再问平公公个究竟，平公公却又死活不肯多说了，无法，只得散去休息了。

　　船行了两日，大概到了淮阴一带，艄公把船停在了码头，自去岸上采办补给之物，平公公等几个太监闲着无事，便约着一起到岸上闲逛。

　　淮阴并不比扬州繁华，岸上的摊贩也稀稀疏疏，又正值午后烈日当头，大家的叫卖声都有气无力，便连平公公这些个衣着华贵的客人也都懒得招呼。

　　平公公等人逛得无趣，随便买了一些土特产，便折返回码头，打算躲进舱里打个盹儿。

　　码头那里，大大小小停着数艘船，其中数魏家的船看着气派整齐，烈日下的桅杆闪着的光，都比别家的更刺眼些。

　　魏家船畔的码头上，停着一顶青油小轿，轿旁站着一个圆圆脸、看着挺面善的小丫鬟，待走进了细瞧，才发现这丫头正是与魏家小公子同日消失了的那位柳姨娘的贴身侍女石榴。

　　石榴见到迎面行来的几个公公们，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笑意，脆生生叫道：“姨娘，平公公他们回来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们定是上岸玩耍去了，怕不久，小少爷也就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