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夫人擅绩效》司晨守夜

128、一百二十八、

　　莫汶又道：“我们卖铺子，跟胡家是用现银结的，而将铺子返租回来，则不过多付出一两个月的租金银子罢了，两者相减，仍然富余出许多现钱。咱们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孙公子也知，这钱就这么搁着就要长了毛的，非得花出去才能再生出钱来，因此，我才和我家老爷商议着，再用这笔银子做点什么才好！”

　　“可做什么呢！江南这地界儿，我来了这些日子，左右东西也考察打听过，若论茶叶行当里的买卖，实则已有饱和之态势，若再想光靠开铺子卖茶叶，怕是再难赚到什么大钱了！”

　　孙子鑫不由点了点头。

　　莫汶这话他是深有体会。这些年，茶行商会虽然内定了各种规矩条件，以便约束各家茶商的行为以确保茶叶行当的良性发展，但这些茶商说穿了都只不过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他们的钱财里本就浸透着各种技巧奸诈、阴谋技俩，资本哪有不带原罪的，所以为了利益使然，再守规矩也都有限，暗地里依然为了各自的利益和地盘纷争不断，绞尽脑汁地扩展自家生意版图。

　　以至于江南的茶叶铺子遍地开花，早就趋于饱和甚至于供给过剩，各家的利益均被摊薄，是以，听说魏家又要杀回江南，这才紧张兮兮百般阻挠的。

　　若是这种情形下，还要一意挤进茶行里接着开铺子，实则是很难赚到什么大钱的，一个经营不善，连保本都艰难。

　　“那依着夫人的意思，您是不再想做这茶叶行当的生意了。那您今日约子鑫来，又是所为何事呢？”孙子鑫奇怪地问。

　　莫汶嫣然一笑，及时纠正孙子鑫道：“非也，我并不是不想再做这茶叶行当里的生意了，恰恰相反，所谓做生不如做熟，我们魏家本就是茶叶生意起家，如今家里的产业十之七八也都靠着茶叶撑着呢！而我本人也出生在茶行世家，论起来，还就是这茶叶的买卖最熟悉了！若这里面不好赚钱，别的行当我更不擅长了，只怕别亏得底儿掉才好！”

　　孙子鑫更加奇了，又说茶叶生意不好赚钱，又说自己却只会做茶叶买卖，那你这究竟是要闹哪样……

　　“这，夫人，恕在下愚钝，在下不懂夫人的意思，还请夫人明示！”孙子鑫只得继续谦虚地询问。

　　莫汶抿了一小口酒，略润了润唇，方一字一句为孙子鑫解释：“我虽觉得茶叶生意不好做，但本着做生不如做熟的道理，却依然想在这行里赚钱。只是，开茶叶铺子并不是一个好的途径，那个摊子铺的太大，租铺子、装修、铺货，林林总总，前期投入得太多，但实则每月盈余又不多，不知要用多久才能把投进去的钱赚回来。

　　所以，我是想着，不开铺子，也不卖茶叶，只做些与茶叶相关的小玩意儿、小生意。一则，这样不需要四处找铺子，前期也不需要投入太多的钱，只是费些人工和路费，需要找些人手拿着东西一家一家上门推销。但一旦第一笔买卖做成了，与这个客人的关系也就有了，日后的买卖就好做了；

　　二则，咱江南这几家大的茶商，我打听过，实则各家皆有各家的茶园基地，皆有各家自己的进货渠道，若向他们售卖我们魏家的白茶，只怕他们未必买账。

　　但除却茶叶，茶铺里其他需要摆设的物件儿也多了去了，什么茶盂茶罐、茶荷茶刀的，这些物件儿中，大的有茶商们统一联络好卖家，统一置配；小的，则有各家铺子掌柜在别处寻了，当捎着就进来了。有的是只是为了摆着给人看的，有的是茶室中给客人用的，有的小把件儿，客人见着喜欢，也能卖了赚钱的。

　　只是这些东西数量既多，品类又繁杂，我打听过，虽说各家皆有各家的进货渠道，但到底西边的瓷、东边的瓦，全国各地四处的找进货渠道，也是烦累辛苦得很，因此，谁家也没把这些小玩意儿当真售卖，都只是当捎着摆摆玩玩的，进货量也都不大。”

　　莫汶一路认真为大家分析着，而孙子鑫也一路认真听着，他本是个做生意悟性极高的人，又在茶叶行当里浸淫了这么多年，心里犹如一块明镜，被莫汶这么一点拨，立即明白了莫汶的意思。

　　他眼睛“叮”地一亮，抬头，双目灼灼盯着莫汶，压低声音道：“所以，夫人的意思是，要把这些小物件的买卖做起来？”

　　莫汶点了点头，又认真地解释：“非但要把这些小物件的买卖做起来，还要把这些物件儿串联起来，做成个大买卖儿！未来若提起茶叶来，大概百姓们还能分个孙家、李家、赵家、胡家的；但若提起茶叶行当里的配件大全，却只能有一个魏家。若能得把生意做成这个规模，让茶商们都从我们这一家进这些小配件，那这买卖，我估摸着得比单纯靠卖茶做生意还要赚钱去了！”

　　孙子鑫不傻，他自然知道是这个道理。首先，这些小东西因为品类多不起眼做起来费劲，几乎没有哪个商家愿意专做这些东西的整合商，这就意味着，这个市场是个空白，进来后没人跟自己抢生意；再则，这些东西别看小，平时看着不起眼，但实则很多单品单挑出来，利润却丰厚得紧。当然，你摆在铺子里有一搭无一搭地卖，自然是贡献不了多少利润，但你若做个中间商，成堆成批地卖给茶铺，就即便价格打了折扣，也依然是有相当的利益可图的啊！

　　着啊！这个点子不错啊！也不知这主意是魏晏想出来的，还是这个魏夫人想出来的，若真是这女子所想，那这女子可真是不简单了。想当初在商会里，自己还当人家是只病猫呢，以为不过是个千锥子扎不出一个屁的小脚妇人，真真看走了眼了，谁想人家竟是头母老虎！不不，老虎还不至于，但绝对是青丘山上一只修炼了千万年的狐狸，都他妈成了精了……

　　他心里这一通琢磨，琢磨琢磨着，就有些跑偏，半晌没出声说话。

　　自然，他不说话，心里边还有另一层盘算：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莫汶今日叫自己来的目的了。他们八成是想干这买卖，但在江南这地界儿，他们算是个外来客、侵入者，在这些茶商眼中是回来抢生意的，并不讨这些大家族的喜欢。若由魏家挑头做这生意，大家未必会买账，搞不好还得联手抵制。所以，他们这是想拉我入伙，让我出面做生意，他们缩在背后分红利啊！

　　呵呵，可是，这点子既然我已经想到，而我们孙家不仅有人脉，也有资金，我又要出头张罗生意，那我又何必非得跟你们魏家合伙，我自己做不也成嘛？！

　　这样一想，他便打定主意，决定当个锯了嘴的葫芦，打死不接魏晏和莫汶的话茬，争取尽快把这顿饭糊弄完，待自己回家与父亲商议了，再由自家单独挑头来做这趟买卖。

　　谁知他这边不吭声，那边厢莫汶倒也没急着亮出底牌，只是默不作声地悠悠呷了口小酒，倒是莫汶身边一直沉默着的魏晏突然开口相询：

　　“夫人这买卖听上去倒不错，为夫听着也颇为心动，只是有一事却未想明白：这许多品类的东西，杂七杂八，其中瓷的、陶的、竹的、木的，绝非产自一个地方，若想把所有东西集齐，实非易事；最紧要一点，便是四处搜罗这些东西，光路上所耗时日金钱，便不是一般消耗！虽说东西买来，进价不高，但摊上路费，那成本可就上去了，也未必赚得了多少钱。更何况，进货路上山高水远，若遇上个山毛野兽，亦或打家劫舍的，散了货还是小事，折损了人才不得了！又当如何呢？！”

　　莫汶还未等回话，孙子鑫心里就先一咯噔：是了，我道是为何这么好的生意之前却无人想到呢，也未见得是别人没想到，想必也是考虑到采买这些货品途中的难度，这才放弃了吧。这可有些难了，若果如魏晏所分析，走陆运风险又高，走漕运运费又贵，那这个生意就没什么做头了。

　　他这样一想，难免有些心灰意冷垂头丧气，忍不住窝在座位上轻轻叹了口气。

　　莫汶却权做没看到这边的情形，伸手拉住魏晏的袖子轻轻扯了扯，撒娇般地柔柔恳求：“那就请老爷帮忙解决这个问题嘛！咱们魏家不是单有一条漕运路径嘛，您如今北边拉的茶叶生意凭空减了许多，这条漕运线空置了也有一半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捎带这些货物，多少还会多出来些收益！”

　　孙子鑫的耳朵兔子一样，腾楞竖了起来。啥？魏家自己有条漕运渠道，怪道他家的云南茶能一直销到北疆那么远的地方，要是有了这么一条南北贯通的水路通路，那感情好，便南北杂货随处捎带点儿啥都不愁了！

　　那莫汶说的这个生意，可就有了成立的基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