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夫人擅绩效》司晨守夜

122、一百二十二、

　　他干巴巴一笑，冲胡明抱了抱拳：“老哥哥，实在是对不住了，真不是兄弟我不肯帮你，实在是我也做不了主啊！您也知道，这几年我虽当着这个家，但家里头也不过就是把我撒出来历练历练，真正碰上大事，买定离手那依然是家父的首尾，我是说不上话的。就连钱进钱出的，我能经手的也不过账面上的数字，实在银钱也落不到我手里啊！

　　若您真心愁钱花，我每个月倒是有百十来两的定例银子，实在不得，我便省着用些，给您凑个二百、三百银子呗！”

　　“我——”胡明好悬没一个“呸”字吐出口！

　　二百三百银子搁他们这等富商眼里直跟打发要饭的没有区别，对于盘铺子这等大事来说简直溜个缝都不够，他孙子鑫说出这话来，摆明了就是不想借钱给他！

　　他忍着心中怒火，强笑道：“孙少这就是说笑了，在咱江南，谁人不知你孙家财大气粗，随便刮刮地缝，都能扫出来万八千银子来，你孙少爷是孙家的独子独孙，是，你平日在外消遣都签你家的单，的确用不到什么现钱，但真要使唤钱了，还不是随便跟你祖父撒个娇，立时就到手了！何况我所需也并不太多，不过再有个三五万银子也就够了，有个两年时间必还，这中间也绝不会拖欠利息！怎么老哥哥我说话，你还不信吗？”

　　孙子鑫微微一笑，故作歉疚地道：“哥哥，你说话我当然是信的，但只是我们家情况你不清楚，我祖父虽然疼我，但他毕竟已经回后院颐养天年了，如今家里头真正掌舵做主的是我父亲。你是知道的，家父为人严格古板，不老好说话的，反正我是不敢找他要银子使的，没得又惹来一顿骂！要是胡大哥你真心想借钱，不妨你自己去找我父亲说情，没准家父还借得痛快些呢！”

　　胡明未想到孙子鑫今日这般不好通融，想想自己似乎也未真的得罪过他，不过就是那日提了一嘴，要他去勾搭勾搭魏家的小妇人，谁想就杵他肺管子上了，摔了他家一个茶碗不说，今日还对自己这样冷面冷口的。

　　他再想不到孙子鑫会这般小气，心里也难免积了一肚子火。罢了罢了，无非再找别人借就是了，也不在他们孙家受这个鸟气了！

　　他当即起身，冲着孙子鑫冷冷道：“好，好！孙少爷话说得干脆，我胡明今日算是领教了，既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了，你孙大少的‘情义’我算记住了，天涯未远山高水长的，咱们来日再见！”

　　说罢，一甩袍袖，气呼呼走掉了。

　　孙子鑫在他身后狠狠啐了一口，心道：还来日再见呢！商会里有什么跑腿传话的活，不还得你过来跟个监工一样催促着我去做吗？一天倒有八回能见到你，还来日再见呢！当谁稀罕呢！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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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胡明也是个行动派狠角色，见孙家这里讨不到便宜，马不停蹄又去游说卖香料的张家、卖药材的孟家。

　　他倒也从大柳掌柜处听说过报给张家和孟家的价格更高，便也没有完全交出实底，只在这两家人前哭穷兼控诉莫汶心黑，普通的铺子要价要得恁高，可自己为了老爹临终前要发扬光大胡家名号的遗命，便是舍却了这一身剐，堵上身家性命也想要斗胆试上一试，不然怕自己死不瞑目。

　　哀哀嚎嚎了几天功夫，又把利钱加到了两分五，最后孟家终是同意借了他两万银钱，再加上他自己筹措出来的三万银子，终是欢欢喜喜从魏家手里盘下了这十几间铺子。

　　又用了一个多礼拜功夫，又是到铺子里实际丈量盘点，又是讨价还价签字立据，又要到官府盖章留底，总之闹得个街知巷闻，待街坊四邻并许多行会的商人们都知道魏家的老铺从此就要不姓魏了，这事终于有了个了断，就此告一段落了！

　　江南有名的富商都知道此事了，那孙子鑫的父亲也听说了此事，自然也就知道孙子鑫并未按照自己吩咐去找过魏夫人，或者说去找过，却不知是何原因未能说服魏夫人，以至于这么一大块肥肉，自家连点肉渣滓都未能尝到。

　　后又不知家里哪个下人多嘴，他又知道了这胡明曾经上府里找过孙子鑫借钱，说是一两银子二分的利，但孙子鑫鸟都未鸟胡明，几乎是把他骂出了孙府。

　　孙子鑫的爹顿时怒不可遏！

　　他吩咐下人，把孙子鑫找来一顿痛骂：一责他在与魏家谈铺子时未尽全力，或者说根本没出过力气，以至于胡明那小子本钱不够，都能将魏家手里的铺子轻易收了去；

　　二责孙子鑫不会算账，魏家铺子拿不下来也就算了，既被胡家占了先机，那就该做长远计议，阖该考虑到未来几年后，江南的茶行格局极有可能会发生改变。胡家势力地盘进一步扩大，未来在商会中势必会有更多的话事权。那胡明如今过来借钱，为维系关系故，也该借钱予他，何况还有二分的利息，也不算亏，怎能不做这个顺水人情？！

　　“不但没做这个顺水人情，你竟还将人直接骂出了府去！你脑子莫不是灌进了黄酒了？！这几年来，你祖父对你耳提面命，我也带着你四处走东会西，按说你也算是见识过些世面，还当你有所进益，这才放手让你独自去历炼一番！

　　谁道你竟连这点小事都办得如此不堪，真真烂泥扶不上墙！打今儿起，你且把你手头上的事交待给下头掌柜们，先不要去铺子里了，行会那头也告个假，就说得了风寒，需在家好好调养！暂且不要露头了！

　　每日在房里好好静思，无事就把那《成岩商策》、《墨子》等书好好再读一遍。终究是一瓶不满半瓶咣当，可见还是书读的少了！在外头兴头了两天，便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如今老大不小，生意场上的事也担待不起，又娶不到好媳妇，又不能生个一男半女，我和你母亲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了，生你这么个不孝子，究竟又有何用！

　　还瞪着我作甚！嫌在我面前碍眼不够？！还不赶紧滚回自己房里读书去！”

　　这孙家老爷也不知是在老婆那受了闲气，还是在自己老爹那遭了训斥，又或者单单是吃多了大鱼大肉火气上延，再不济就是进入中老年男性更年期阶段，总之一顿雷霆暴怒，有的没的劈头盖脸将孙子鑫一通大骂，把他赶回了自己院里，关了他的禁闭！

　　孙子鑫气得几欲吐血：老子不过没把钱借给胡明那个奸诈小人罢了，至于么，为着这点小事就把我的职务一撸到底！还当着下人的面把我骂的如此不堪！既这样嫌弃我，那当初为何还要将我生下来，又要养大，干脆一生下来就给我沉了塘算了！

　　他是被人众星拱月惯了的，虽然父亲自小对他严厉，但也没有如今日这样痛骂过自己，腔子里那颗玻璃心顿时受不住了，回到房里，一头栽进枕头里，捂着被子埋头哭了好几场！

　　又犟着性子不肯吃下人送过来的饭，连水都不肯喝，摔了两个碗儿，砸了两个盘儿，也不知跟谁较劲呢，狠饿了自己两顿。这样悠悠过了两天，终于又饿、又渴，又委屈，心里一股火窜了上来……

　　如他父亲所预言，还真就得了风寒，病倒了！

　　孙大少爷一病，可把孙府的人都吓坏了。毕竟老孙家就这一根独苗，而风寒此病，可大可小，谁都不敢等闲视之。

　　于是孙府上上下下，如临大敌，请医的请医，抓药的抓药，一片鸡飞狗跳甚嚣尘上。孙子鑫房里房外少说得新添了七八个丫鬟加小厮，一天连着三班倒，跟伺候进了NICU的新生儿一般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孙子鑫。

　　孙家老太爷老太太打听出来自己的宝贝孙子是被自己儿子给骂出的病，立即发飙，如法炮制把孙子鑫他爹给叫进了内院，老两口轮番上阵，分别将孙子鑫他爹一番痛骂；再加上孙子鑫的娘夜夜都在自己枕边哭哭啼啼，一脸幽怨，搞得孙子鑫的爹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不免也窝了一肚子火，怒道：

　　“我儿时犯了错，父亲教训起我来也一般的不肯留情，又不见得祖父祖母会出来阻拦；如何儿子今日不过多说了子鑫两句，便就成了全家的公敌！人道是慈母多败儿，这孩子自小长在女人堆里，被你们当成女孩子般宠着溺爱，养出一身的女人毛病，不过说了他几句，便能将自己个儿哭病了！

　　这可不成，这孩子将来要担起孙家的家业，肩上重任在肩，如今有些小毛病，都还好调教，但若大家这般左挡右拦，将他惯出大毛病来，日后必会酿出大祸的！因此这次我必不能依你们，非要管教他到底不可！”

　　孙子鑫的爹本来只想对他儿子小小惩戒一下，关个两天便罢了。结果被全家人这一闹腾，顿时益发动了怒发了狠，将孙子鑫之前身上担的差事全数揽了过来，分派给手下的掌柜幕僚们，干脆架空了孙子鑫，命他在家好好读书反思，誓要晾他儿子个半载，方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