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夫人擅绩效》司晨守夜

118、一百一十八、

　　胡明知孙子鑫心里依然有气，也不与他多理论，只淡笑不语。

　　二人各自呷过一口茶后，方慢慢接上之前的话题。

　　胡明道：“子鑫，你今日在熙攘居一闹，我们竟未能落得什么好处，反倒让那魏家小娘子讨去了便宜，我琢磨着，这魏家人其实上上下下还是有些算计的，可见魏晏本人也并不易被人拿捏，我们这样明晃晃去他们家搅和倒未必是上策！”

　　“那你待如何？”孙子鑫问。

　　胡明一肚子翻滚着龌龊的坏水，但他心里这主意需要孙子鑫配合方成，以孙子鑫略嫌耿直的脾气，他拿捏不准对方是否肯听他的话。

　　他犹豫着试探道：“我想，上谋伐心，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策，我们与其明刀明抢与之相争，不如想办法使一招离间计，让他们魏家的人心从里面散了，到时祸起萧墙，魏晏他也就顾不得在江南大展拳脚了！”

　　孙子鑫听得心里突突直往外冒火。他实在厌透了这些个鬼蜮技俩！难怪自己北上做买卖的时候，遇见那些北方的豪商大绅，言谈间总也透着点儿对他们南人的轻蔑，并在背后称他们为南油子。

　　他以前还觉得甚是不服，甚是委屈。可如今看来，原也是自己的乡人不争气么，由不得人不笑话！

　　但孙子鑫依然压着性子，沉声问：“那依胡兄的意思，我们该当如何？”

　　胡明眼珠子转了转，他见孙子鑫开口相询，还当他也认同自己呢，只觉得这事儿有戏，不免眼角眉梢展出笑意，压低声音道：

　　“我是这么想的，那魏晏一直呆在京城，也不在咱这里，只送来他家里那几个娇妻美妾打理这边事项。况他又似乎格外信任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妻子，允许她在外面随意走动交际，我看他也并不加限制。可见他夫妻二人感情极好！

　　可那魏夫人毕竟年轻，人又长得美，总这么抛头露面的，若与哪个年轻男子走得近些了，难免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到时候我们再在一边煽风点火，没的说成有的，有的说成大的，时日一久，就算魏晏再信任自己的妻子，也难免在他心里扎进去根钉子，他们夫妻二人离心离德，自然无暇再理开分号的事了！”

　　孙子鑫冷笑一声，算是应和，又问：“哦？倒也是个办法！但，这莫汶却是个规矩人，每次出来也不过在自家店里待上片刻，便算与她家的那个大柳还有账房小刘独自相处了，到底也是他们自家人，说出去魏晏未必会信！”

　　胡明忙道：“他们自家的手下魏晏自然不会信的，要就找一个咱们的人，找机会去跟这魏夫人接触，多接触几次，我再在这边找人放点儿风去，便是没影儿的事也叫说成七八分真来！”

　　孙子鑫一听找自己人，心里头就一咯噔，眼里聚起精光，紧盯着胡明问：“你打算找谁去办这趟差？”

　　胡明被他冰凉的眼神盯得一缩脖子，声音低了两度，小心翼翼道：“她魏夫人也是有身份有头脸的人，咱要找也得找个与她旗鼓相当的人，不能是下人；再者，她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若委派个老头子去搭讪，人都当是长辈，也很难生疑。所以咱们商会里，扒拉来扒拉去，也就子鑫你，品貌、身份、地位最最合适了，不如——”

　　孙子鑫气得几欲吐血：好你个胡明，平日里你们都欺负我年轻，拿我当小跑堂的遛，我碍着家里长辈的嘱托，总也不敢违拗，也就算了，无非多出膀子力气！

　　如今你想出这么个缺德带冒烟的主意，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人小夫妻俩好好的，你硬要在人俩心里楔根钉子进去，还竟然想安排我去做这缺德事！

　　我去，我去，我去你亲娘祖奶奶个爪！

　　他“霍”地站起身，带的身后的椅子都格愣愣直响，把胡明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做什么？咱们不过是商量，你有话好好说！”

　　孙子鑫根本不接他话，他气得咬牙切齿，额头都青筋暴起，抓着手里的茶杯向对面墙上狠狠砸了过去。

　　青花瓷的茶盏瞬间被砸成碎片，溅得如烟尘四起，有两片还直直朝胡明身上嘣了过来。

　　胡明吓得一高跳起，向后躲了躲，嘴里怒道：“孙子鑫，你发什么疯！不乐意就不乐意，哪个还逼你去了，你做什么摔我家杯子！”

　　“哼！便摔你杯子又当如何？！你想出这等损阴德的法子，竟然还想让我去做这个恶人，实在欺人太甚！我告诉你，胡明，要折腾你去折腾，要调戏还是要勾引的，你自己去，少拿别人当傻子使！”

　　说罢，一摔门，出了屋子，离开了胡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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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莫汶在熙攘居里气跑了孙子鑫后，带着葛姨娘两人悠哉游哉坐着马车回家去。

　　路上，莫汶对葛姨娘悠悠道：“可惜了，今日来的是孙子鑫，倒先把他得罪了！我原是看好他，本打算将来有机会与他合作的！”

　　葛姨娘怔了片刻，方反应过来莫汶说的合作，八成就是说那份不必姓魏，但还能赚钱的产业了。

　　她颇有不解，不满地小声嘀咕：“姐姐，那日在商会里的那些人，冲在最前面难为我们的人就是这孙子鑫，您怎会看好他，竟还要想与他一起合作？”

　　莫汶笑了，拉过葛姨娘的手背，在上面安抚似的拍了拍：“你也莫要恼他，他不过是年纪小资历浅，难免被商会里那些老狐狸们推出来当枪使，甚至今日这一场闹腾，只怕都不是他的本意！倒是那日在商会里，我后来见他撕破脸面与你争执，那还真是撒泼耍横玩无赖，倒比我们女人们还强上一些，实在是个有趣的人！”

　　葛姨娘更加不能理解莫汶的脑回路：“这怎么能叫有趣？！说明他本性便是一个泼皮无赖，不对，他骨子里是个十足的泼妇，行止又扭扭捏捏，我说他怎么这样一个家世，这么大年纪都讨不到老婆呢，哼哼，八成别真是个兔儿爷！”

　　莫汶含笑推了她一把，“不要乱说，小心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再传到正主耳朵里，他来找你玩儿命！他若撒起泼来，你我都未必是对手！”

　　说罢，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看向葛姨娘，上下打量了几眼，叹道：“这孙子鑫是生了副男儿身，却长就了一颗女儿心，倒跟你整整好相反，生了个女儿身，却藏了颗汉子的心！依我说，你二人倒是登对！所以说，你还真不要拿他说嘴，他若是个兔爷，那你岂不是要磨镜？！”

　　葛姨娘大惊，霎那间全身血液都冲了上来，差点儿掀翻她的天灵盖。

　　她腾地扭脸去看莫汶，但见莫汶神色自若，眼神落在窗边帘子垂下来的流苏上，还微微点着头在叹息，似乎真就只是感叹了一下，并没甚么特别意义，这才将一颗上下颠簸的心慢慢摁回到胸口，安静下来。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嗔道：“姐姐竟胡说八道，哪有这么比对的？！我与那孙子鑫可不一样，我，我只是…，行止爽利粗鲁了些，他，他才是真的……”

　　莫汶白了她一眼，“所以才叫你不要瞎说，你怎知这孙子鑫就不是个真男儿了，兴许人家也不过是喜欢拈兰花指、贴黄花钿罢了，骨子里可还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仍旧是喜欢女子的呢！”

　　葛姨娘不屑道：“那就更让人不齿了，堂堂七尺男儿非要做出女儿家的身段来，叫人看着笑话！”

　　莫汶心道：你可不知，在一个你未知的世界里，还就有男子喜欢做出这样一副柔媚姿态，还就有女子就喜欢看这样的男子，简直爱得不要不要的，这类女子统称为腐女！

　　不过，她无法向葛姨娘进一步解释这个问题，只轻飘飘揭了过去：“这孙子鑫被你激了两句，便按耐不住像个泼妇一般与你争吵，可见他城府还不是太深，依然有一份少年人心性！我本想着，这种人相对于商会里的其他人还是要单纯许多，若能拉拢过来与我们合作，倒比其他人来得可靠。谁想到今日是他带人来熙攘居闹事，那个场合，我又不能露怯让步，免得咱家的店面刚开张，就在客人心里砸了口碑，只好与他硬碰硬了几句，倒是把他得罪了！”

　　葛姨娘因刚才莫汶拿她与孙子鑫相类比，连惊带吓带生气，对这个孙子鑫更加没甚么好感，听莫汶这样说，没好气地嘟哝一句：“姐姐也不要过分高看了他，所谓狼狈为奸，你瞧他身边那个白面狐狸，里里外外透着狡猾阴险，那孙子鑫和他一唱一和的，分明就跟他是同一路人，可见也不是个什么东西！与他合作不成，我们再找其他人便了！”

　　莫汶叹了口气：“也只得如此，但既要与人合作，那对方的人品德行，都要与我们相合，才可能互为信托，长长久久合作下去；否则就好像夫妻两人过日子，想法南辕北辙的，总也觉得别扭，时日久了，就生分起疑了，最终必会一拍两散的！如今我们在这边也没甚么相熟的人，除却这孙子鑫还跟我们接触过一两回，其他人就更不了解了！没法子，只好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