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夫人擅绩效》司晨守夜

116、一百一十六、

　　来人正是莫汶和葛姨娘。

　　今日家中无甚大事，莫汶惦记着询问大柳铺子买卖的事情，便带着葛姨娘一块奔那家新开店去找大柳。结果路上碰到前往魏府报信的伙计小五。

　　小五认得魏家的马车，连忙上前拦住，跟莫汶说清事由，莫汶便命车夫改道来了熙攘居。

　　熙攘居门前已是人头攒动，莫汶倒是没急着立即挤进人堆里，在外听了一会儿孙子鑫和大柳两人的斗嘴，暗自还给大柳的反驳叫了几声好，待听到孙子鑫说自家店里摆的货品品目繁杂，不分季节，估摸着这个话题大柳不大好驳斥了，这才不慌不忙接了话茬，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孙先生，好久未见，莫汶向您见礼！”在孙子鑫面前，莫汶依旧一副贵族妇人彬彬有礼的仪态，面上云淡风轻，似乎一点不觉孙子鑫此次乃是来给自己捣乱的样子，得体而优雅地与之见过礼。

　　葛姨娘事先得了莫汶的嘱咐，知道自家有可能在未来与眼前之人合作，所以也不再似第一次见面一般牙尖嘴利，不言不语跟在莫汶身后一起福了福。

　　见对方如此情状，孙子鑫也就不好过分张狂，只得规规矩矩给两人抱拳作揖，客客气气一番简短寒暄。

　　莫汶方不紧不慢地道：“适才听先生说起我家这店里茶品的摆设，似乎多有质疑？”

　　孙子鑫对莫汶不敢向对大柳那样傲慢无礼，赶紧抱了抱拳，道：“夫人明鉴！我们孙府就住在附近，近日听说家旁边开了一家茶铺，今日无事，便来此看看。

　　结果进得店来，乍见架子上琳琅满目，但往细里一瞧，却发现东西全虽全，却摆得甚是没有道理，各色茶叶无论高低贵贱、也不管春秋冬夏，全部摆上了架子，这这……，这可太不合规矩了！

　　我想着夫人是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概并不管外头的事；而魏兄人又不在这里。便担心是您手下人，或者是自己不懂，或者是欺瞒您不懂，为图省事，或者冬季路滑道远，进货不易，或者另有什么隐情，便将这些杂品随便摆了上架，糊弄了夫人您！因此才忍不住跟大柳掌柜争执了两句！”

　　大柳一听他这话差点气炸了肺！

　　孙子鑫这张嘴，可真会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添油抹醋、妄言诽谤！一见到魏家能作主的人，上来先恶人告上一通状，指责自己和手底下人不但偷奸耍滑、欺瞒主子，搞不好还暗中藏了什么猫腻，才把店里的货品摆布成这样！

　　倒把他自己大上午的跑来闹事、招来众多街坊四邻、搞得自家生意都没法做、还一个劲儿给魏家门面抹黑添土的锅甩得干干净净，整的自己成了面憨内奸的小人，他孙子鑫倒成了打抱不平的英雄似的。

　　大柳浓眉倒竖，满面怒容回头看了一眼莫汶。

　　莫汶淡淡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反驳孙子鑫：“先生有心了，想您孙府家大业大，自家生意还有的要忙，却还得抽出功夫来关心我们魏家的买卖，这份情谊着实难得！要说还是咱江南的水土好，人情也厚，乡里乡亲间互通有无、互为提携，实在是叫莫汶感动。待老爷回来后，我必知会老爷，让他亲自到孙府登门道谢孙先生的有心！”

　　孙子鑫心里登时一咯噔，他对莫汶印象还停留在那日商会堂口上，莫汶的一味装聋作哑唯唯诺诺的淑女状上，未曾想到今日的莫汶突然就变了风格，言辞流畅犀利，而且怎么听怎么好像在拐着弯儿的骂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但是莫汶的语调偏偏柔柔软软，也不急也不躁，孙子鑫细细在心里咀嚼了半天她的话，愣是确定不了她究竟是真心感谢自己，还是拐弯抹角地暗讽自己，只好一扯嘴角，尴尬地笑了一声，道：“您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莫汶一笑，话锋又是一转，接道：“但您这次，其实是错怪了大柳掌柜和下面这些伙计们了！这架子上的货如此摆设，实则倒是我的主意，他们倒是都劝我此举欠妥来着，是我一意孤行，要求他们这么做的！”

　　“啊？！”孙子鑫再次楞住，他圆溜溜亮晶晶的一对大眼睛疑惑地瞪住莫汶，显得十分无辜。

　　今天的莫汶实在是让他有些吃惊，他原以为莫汶这种女人，不但行止局促、谨小慎微，在家里必不招自己男人待见；而且势必整日把自己圈在家里，必不敢僭越地过问男人在外头的产业！

　　因此，他才敢放肆地到人家店里来砸场子，不过是欺负魏家女人懦弱，男人又不在家罢了。

　　谁知道今天的莫汶竟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话说得云山雾绕的，高深莫测让人摸不清头脑，而且竟然敢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确介入到魏家在外头的产业了，这与之前在商会时藏头露尾、谨言慎行的风格大相径庭。

　　孙子鑫更加摸不着头脑，心里隐隐有种要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感觉，硬着头皮问：“那，夫人执意这样摆设，也或者夫人是另有深意，只是孙某确实孤陋寡闻，从前从未见过这般的，不知有何缘故没有！”

　　周边的百姓不知孙子鑫和魏家这位少夫人正在暗中劈里啪啦过招呢，他们只知魏家这位夫人当真是美貌动人，而且果然是上京来的大户夫人，举止优雅八风不动的，看着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这般赏心悦目；而且还有能耐，管着人家魏家在外的买卖，调度得动魏家下面的掌柜伙计，可不是空负美貌的花瓶呢！

　　于是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个个皆饶有兴味地盯着莫汶，等着这位年轻貌美的少妇为孙子鑫讲解她为何要把店里陈列成这样。

　　莫汶便在万众瞩目下，笑盈盈道：“茶铺的陈列，一般来说还是要随时随分的。正如您刚才所说，春季喝个什么茶，夏季应喝什么茶，秋季冬季各有其分，本来应该按着季节的属性，跟着进茶上货，摆上铺面，好方便街坊邻居按着季节挑选！这本是常理，我们在上京也是这样行事的！

　　只是到了咱江南以后，发现咱江南这边的百姓大多爱茶懂茶，不是我捧您们，真要与上京比起来，咱们这边的街坊对茶的要求还要更细致些，要求也高，倒更懂一些茶理！”

　　莫汶说这话的时候，弯弯的笑眼从众围观人群身上一一掠过，大家皆如沐春风，又被莫汶的一通彩虹屁拍的身心舒泰，便都跟着点头称是。

　　莫汶见已收买了些人望，便接着笑说：“另外，咱们江南的天气不同于北边，同是秋冬季节，北边气候变化更加明显，空气骤然干燥，不但冷，而且干，水珠子滴在手背上片刻就不见了踪迹。而咱们南边，冷虽未必绝冷，却潮湿难耐，水珠子滴在手背上半晌不去，要不怎么咱们江南的女孩子一个个都水做的一样灵透呢！”

　　在场众人中也有女子，一听莫汶这么夸奖江南的女人，更加深了对莫汶的好感，心里边便对莫汶又生了一层亲近。

　　莫汶又道：“可是，江南的四季更迭中，却始终绕不脱一个湿字，夏季潮湿闷热，冬季湿冷寒凉；《黄帝内经》中有云：湿则凝，凝则淤堵，所谓万病源于寒湿。咱们南边的气候湿气尤重，因此更要想法儿祛湿方好！”

　　众人听着有理，都不在一旁嘁嘁喳喳了，一边点头一边聚精会神地留神倾听，就连孙子鑫也不知莫汶说这一番话究竟跟茶铺的摆设有什么关联，也不好贸贸然打断，只得耐心听着。

　　莫汶便接着说：“所以啊，咱们在冬天里，固然要依着常理，喝那红茶、黄茶养脾暖胃，喝黑茶安神清肠，但依我之见，单喝这些却未见得能祛湿除寒。”

　　说着，莫汶又拿手一指左边一侧架子上的一排花茶，道：“所以我才让他们把春天喝的花茶也摆了上来，牡丹花茶养血散瘀，玫瑰花茶活血调经，雪里开花滋阴壮肾，其余各色花茶，虽然大家皆认为春天喝更相适宜，但实则各有各的功效，也未见得不可在冬天里喝啊！

　　比方说那紫罗兰或苦丁茶，虽性微寒，有清火凉血之效，但人食五谷杂粮，谁也难保冬天里就难生躁火，也有个生疮疖之时，偶尔喝这些个凉血清热之茶，也有药效之用；况那虞美人，也有调气养血、润肤乌发之效，桃花则可养颜瘦身，这些个功夫可不能只用在春天，我倒是觉得一年四季里都可以饮用此类花茶，来调养我们女子的身心，再好不过了！”

　　莫汶说的这些都是她自己在前一世不知哪本杂志上学来的养颜之道，实则她自己都没有真正实践过，但好在她生的雪肤花貌，站在众人当中如众星捧月般、光彩照人，特别有说服力。

　　底下听众里有好些女子，凡是女子哪有不爱美的，早就被莫汶这一番说辞给吸引住了，甚至有人一听说桃花虞美人等有养颜之效，都无心再听莫汶接下来的话，只恨不能等这边人一散开，便赶快买上一箩筐回家，好生调养自己的皮肤，以便自己也能变得像莫汶这样花容月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