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夫人擅绩效》司晨守夜

101、一百零一、

　　葛姨娘爆碳似的脾气，闻言大怒，‘砰’地一拍身旁茶几，霍然起身，对孙子鑫怒道：“你胡说八道，我对我家姐姐再爱……敬不过，绝不会说这等折辱她的言辞！

　　分明是你，想要得知我家老爷的行踪，从我姐姐这边套不出话来，偏要不阴不阳来这么一句，想要激将我姐姐是吗？告诉你，这世上谁人又是傻子！别道别人看不出你的心思，只是我姐妹厚道，不欲与你理论就是了！

　　我们家老爷和姐姐……感情深得很，家里哪个妹妹也越不过我姐姐去，只是姐姐克言慎行，谨守妇道，不肯逾越盘问我家老爷而已！而老爷也信重姐姐，这才让姐姐带领家下众人先行南下，至于他自己何时而至，他定自有安排，该说与姐姐知道时自会告知姐姐的，岂用得着你在这里鸡抱鸭子瞎操心！”

　　旁边众人中有心思清明的，旁观者清，听完葛姨娘这一番话，立即有人抓住了重点：魏晏信重莫汶，倘若当真如此，那面前这个一直不肯说话的小娘子恐怕就是在装糊涂了，就算魏晏自己都未确定何时能够南归，但毕竟会有个大概计划，若真与莫汶伉俪情深，莫汶就必会知晓一二。

　　而刚才孙家少爷分明已勾搭得这小娘子将要开口了，偏偏被她身边这个彪悍的妹妹给打断了！若是再接再厉，再去勾搭勾搭,保不齐……

　　于是便有人向冲在前头的孙子鑫频使眼色。

　　只可惜，孙子鑫已被葛姨娘彻底激起了斗战欲望，眼里喷着滔天怒火，直瞪瞪回视着葛姨娘，根本看不见身旁这些眉来眼去。

　　所谓打人不打脸，有些话知道不能说破，这是碌碌世间起码的人情世故，可今儿自己遇上的这个莽撞婆娘，可真他妈见了鬼了，像个刚出深山老林、不通人情的楞头棒槌，什么话都敢直不楞登地说透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直一点脸都不给自己留，也欺人太甚！

　　孙子鑫抹不开脸面，也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倔强不屈盯着葛姨娘，愤愤道：“我胡说八道？我哪句话说的又不详不实了？！夫人不知魏兄行踪是真，我左右问了两次，夫人都不肯做答，是人都会觉得夫人与魏兄平日少有交流！我又不过问了句是否有其他姐妹知道魏兄行程，你却这样急赤白脸跳出来大吼大叫，分明一副被人揭了短恼羞成怒、欲盖弥彰的姿态，不就是坐实了魏夫人在府里不受宠的事实？！”

　　孙子鑫越说越顺，一撇嘴，掐腰扭胯阴阴一声冷笑，嘲讽道：“依我看，你家里这点子事，全被你给抖搂出来了！外人本来不晓得的，如今被你这样一说，虽非全部，倒也知晓个七七八八了！”

　　这孙子鑫也不是好惹的，平日生意场上走动，一副人五人六的模样，办事说话尽显干脆利索，但其骨子里却只有六分须眉刚劲，实则倒有四分巾帼阴柔，跟着自己家里那些大闺女小媳妇老妈子们学了一肚子女人间掐拧挠刷的吵架要领，认真耍起泼妇来，也完全不怵！

　　葛姨娘在家里也是掐尖掐惯了的主儿，且家里哪个女人也没有她这般强硬，还从未受到过这般明晃晃的挑衅，这个亏她哪能甘心吃下？！

　　立时又给予回击：“所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本磊磊落落说真言实语，并没甚么欲盖弥彰、恼羞成怒的！你且看看你周围这些叔伯大哥们，大家皆未对我的话有什么质疑，偏你跟个花果山的猴头似的，窜上跳下的，歪曲我的意思！别是你们孙家门里女人们常有这些个鸡毛蒜皮的计较，你耳濡目染得多了，觉得别人家也像你家似的鸡飞狗跳吧！”

　　说罢，心里痛快，对着孙子鑫上下一飞白眼：“也是，见你扭腰扭胯，还留个长指甲的，想来也是家里女人多、阴气重，把你也染得阴柔了吧！也不知你家里夫人妾室的，如何能受得了你！”

　　孙子鑫登时大怒，要知道他生于富贵、至今顺遂、还未受过什么真正的挫折，唯姻缘一事上屡屡受挫，皆因自己的男生女相，以致这些年总有些流言谗语伴着自己，才致使登对的门户轻易不肯将女儿嫁给自己。

　　如今自己已二十出头，却依旧娶不上个正头媳妇，此乃他心头第一等不平之事！

　　葛姨娘这话，歪打正着正戳中了他的肺管子上，把他气得嘴唇都直哆嗦，又气，又不由委屈万分，想想自己也是仪表堂堂一年轻俊彦，不过偶尔行止娘气些，实则是个实打实的汉子爷们儿，比同龄中的富家子弟都能干，都更有担当，却偏偏不知哪个黑心烂肚的嫉妒自己有才有貌有钱，编排出这样一个缺德的谣言损毁自己名声！

　　如今，就连这刚刚定居到江南的魏家女人都知晓了这个谣言，还公然拿到堂上来嘲讽自己！当着江南茶叶行当里最有头有脸的老少爷们儿，可叫自己的脸往哪搁啊！

　　孙子鑫咬着嘴唇抿了又抿，一扭头单膝跪到常宗主身前，万般委屈哭诉道：“常宗主，常伯父，您看看，您看她都说了些什么！这不是造谣侮辱侄儿吗？当着您老和这么多叔伯兄长的面，这魏家妹妹说话如此不中听，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可让侄儿出去怎么做人啊？！您老可得为侄儿做主啊！”

　　他边哀哀哭诉，一边揪着常老的长袍下摆使劲拽啊拽。

　　这孙子鑫在家里受祖父母的宠爱，最擅长在长者面前撒娇告黑状，通常他一使出这种手段，家里老人就心软得不得了，恁他有理无理，都会向着他说话！

　　这常老也架不住孙子鑫这一通揉搓，也不好再闭着眼睛装睡，只得睁开眼睛，拉起孙子鑫的手，柔声哄着：

　　“没事，没事的，子鑫啊，这小娘子只怕也是无心说话，她们初来乍到，咱们这边的事并不了解，若说的错了我们可要多担待些！何况谣言止于智者，你本堂堂七尺男儿郎，你在座这些叔伯兄长们都知你年少有为，哪个又能真因为别人几句话便看低了你去！你快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样子跪于人前，才真是有损男儿气概呢！成何体统！快快起来！”

　　常宗主一边拉扯着孙子鑫，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一边皱眉抽鼻子地，不满意地看向莫汶。

　　毕竟今天请来的这三位，莫汶才是其中的正主儿，她身边这个至今都未明了身份的妹妹确实冒失无礼，被她一通胡搅蛮缠，搅得今天这个局只怕难以囫囵收场；但以自己的身份，又实在难以弯下腰去训斥一个身份都不明不白的小女子，只得擒贼擒王，想法子让莫汶去辖制自家带来的妹妹才是！

　　接收到常宗主严厉不满的眼神，莫汶倒是心领神会，长者怒容面前不敢擅坐，委委屈屈站了起来。

　　她两只手紧紧绞着自己的蚕丝锦帕，神情一时为难一时紧，抿着樱桃小口，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似乎好容易才下定决心似的，伸出青葱玉手拉了拉葛姨娘的衣角，柔声劝道：“春叶妹妹，快别这样说孙公子，实在是失礼了。孙公子年少有为，仪表堂堂，我听人说似乎还未曾婚娶，你这样子瞎说，传了出去，于孙公子名声有损，若耽搁了他的姻缘，可就罪过了！”

　　莫汶此言一出，别人还犹可，先头那个第一个跳出来帮腔孙子鑫的笑面虎中年人心里立时一咯噔，他反应最快，立马判断出这句话说完，非但劝不得葛姨娘，搞不好还会提醒了对方，让对方找到继续挖苦孙子鑫的话柄！

　　这人也是机警，念头一动，就立即插话进来转移话题：“魏夫人，子鑫，适才常老说得对，这位小娘子说话也是无心，不过不知者不罪，子鑫你大量一些，便不要与小娘子计较了吧！

　　况且，我们今儿请魏夫人来，主要就是想着问问魏公子何时能至江南，若定了行程，我们也没别个意思，只想着他刚回了老家，以前魏老爷子在世时的许多交情世家他未必还能认识走动，我们便先设宴给他接个风，请上魏老爷子在世时交好的世家朋友，一一引荐给魏公子，魏公子再走动起来也方便不是！”

　　这人说话比之前又艺术了许多，这一番理由挑不出毛病，便是莫汶也觉得不好再多推辞了，便“唔”了一声，感激地冲这个中年人一福，道：“先生想的周到，莫汶在这里先替我家老爷谢过在座诸位先生了！只是，我确是不知老爷的行程，走时因京中产业还有许多首尾未料理清楚，老爷便留下来照顾京中余下的事，也未说清何时能来南边与我们团聚。不若这样，我回去休书一封，问下他具体南下的日子，再托人把信捎到茶行，可好？”

　　那中年男子一想，寄信去问，一来一去的，耗时甚久，若隔个个把月才传来消息，这中间，大家再各有各忙，趁热若不能打铁，等到魏家的消息传来时，只怕再把大家找来商议这些事就要废番周折了！

　　因此脸上益发笑得客气，嘴里却毫不松懈：“夫人也莫折腾，我等也不是非要魏公子给个定日，只是给个大概的行程范畴，容我等先把筵席确定下来，再麻烦夫人托话给魏公子，只待魏公子一到江南，我们就请公子到谪仙楼，给他接风洗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