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八角楼

7、女

　　瞿易臣在朝暮楼下等，他在等朝暮告诉他，她已经平安上楼了。可过了十几分钟朝暮还没有消息，瞿易臣不知道朝暮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只是不想理自己。朝暮的心他从来都不懂，她总像一阵风，瞿易臣抓不住。

　　朝暮和他，是两种很不一样的人，朝暮永远让人猜不透她下一秒会做什么，而他却是一个很容易被别人摸清规律的人。

　　大学的时候，他被室友拉进了朝暮所在的那个小团体。有一天，小团体里面的一个女生有事找他，两个人说了几句之后那个女生就笑了。瞿易臣摸不着头脑。那个女生就说，刚刚她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朝暮，朝暮问她要去干嘛，她说她找瞿易臣有事，朝暮问她什么事，她说了之后朝暮就笑了，然后朝暮说，一会你就怎么怎么样跟他说，他一定怎么怎么样回你。结果瞿易臣的话和朝暮说的一模一样。

　　当时瞿易臣有些惊讶，他跟朝暮那时并不熟，只知道朝暮在那个小团体里面是比较核心的人物。因为她长得好看，性格又特别爽朗活泼，男生女生都很喜欢她。他一直以为朝暮应该都没注意过他才对，没想到朝暮居然把他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其实朝暮当时确实也没注意过瞿易臣，朝暮只是会无意识地观察每一个人而已。她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心思非常敏感细腻，何况瞿易臣又是一个行为习惯很有规律的人，朝暮能猜出他的反应也很正常。

　　就是在那时，朝暮在瞿易臣心里变得有点特别，她不再是一个好看活泼的女生，而是那一个好看活泼的女生。

　　现在的朝暮，在瞿易臣面前不爱说话，总是冷冰冰的，和从前一点都不一样。瞿易臣不知道该对朝暮说些什么，他怕说错话朝暮会更不想理他。他觉得朝暮是他永远都看不透的人，她外表活泼，很容易跟别人亲近，但想走进她的心里，实则很难很难。朝暮总是轻而易举就能看穿他，他却从来看不穿朝暮的心思。

　　而且朝暮，好像和翟子明关系很好的样子，朝暮从前就和翟子明关系很好，总是在一块。所以瞿易臣和翟子明的关系就一直很微妙。有时，他们两个也会被别的男生拉到一起，喝酒打麻将打游戏什么的，但他们两个之间，都对彼此有一点疏离，也有一点敌意。

　　那时候，瞿易臣一直以为那个好看活泼的女生不久就会和翟子明在一起，但是没有。

　　后来，他跟朝暮变熟了，朝暮就像一汪泉水慢慢流进他的心里，他想起朝暮的时候变多了，打球时他会想象朝暮在球场边看他，他遇到一件事就会想朝暮会怎么看，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后来朝暮越来越热情，对他越来越亲密，瞿易臣觉得有朝暮在真好，每次要和朝暮见面的时候，他的内心总有那么一丝他自己也搞不懂的雀跃。直到朝暮跟他表白的时候。

　　那时他不知所措，朝暮在他心里很重要，可他从未幻想过朝暮会喜欢自己，也从未想过和朝暮在一起。他觉得朝暮就应该是朝暮，就应该是那个好看活泼的女生，就应该是自己的好朋友，就应该和自己一起吃饭一起翘课一起看电影，却从未觉得朝暮应该是他女朋友。

　　朝暮问他喜不喜欢自己，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真的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朝暮。

　　那次之后，朝暮就不再单独约他出来了，都是在大家一起出来玩的时候他才能见到朝暮。朝暮也还是很好看很活泼，但他们之间好像没有那么亲近了。他觉得朝暮在生他的气，但他不知道要怎么缓和与朝暮的关系，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让朝暮重新和自己熟悉起来。

　　就这样拖了一个多月。一天凌晨，朝暮突然打电话给他，他到走廊接了电话之后，朝暮问他是不是跟别人在一起了。

　　瞿易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不知道朝暮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他不知道他要和朝暮说什么。要不要告诉朝暮，他想朝暮回到他身边来，那一刻他看着窗外，天一点点地亮起来，他想起和朝暮一起看的那次日出，想起朝暮当时那张楚楚可怜又虔诚的脸，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朝暮了。

　　后来朝暮挂掉了电话，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毕业之后大概半年。有一个晚上，他加完班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见路边卖烤玉米的小摊车。朝暮非常爱吃玉米，以前他总陪着朝暮去买学校外小吃摊的玉米。他走过去买了一根，回到家之后玉米还热着，他吃了一口，突然觉得心头一滞。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朝暮的消息了。

　　后来几天，他都觉得有些失落，明明周围的一切都还是那么普通，没有任何变化，他却总觉得心头少了一块，是因为朝暮吗？是因为，他其实舍不得朝暮吗？

　　他打电话给她，发现早已变成了空号。发消息给她，发现自己进入了黑名单。

　　也许，朝暮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吧。

　　也好，都是学生时代的事了，过去的就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