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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第三章
      第二天,他用家里的座机给母亲去了一个电话,让母亲给远在山东工地的边媛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在市里接了一个活,暂时回不了山东的工地了。边媛是他的姘妇,是他四年前在海勃湾工地施工时认识的。如果不是这个边媛,他和江晓帆的婚姻也不会解体。他与江晓帆在两年前离婚,也没有同这个姘妇结成婚。原因是他和边媛都没有固定的住所。他离婚是净身出户,把房子和孩子都留给了江晓帆,离婚后他把户口迁在了母亲那里。他的母亲跟他的四哥四嫂住在一起,四哥四嫂坚决反对他的姘妇落户到他们家。这两年他四处打工,边媛就这么没名没份地跟着,他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也算是不离不弃。与边媛姘居的这几年,甚至比他与江晓帆十年婚姻聚少离多的日子还要长。当初与边媛在一起偷情时的激情,在公开姘居一段时间后就平淡得如同一杯白开水,他早就厌倦腻烦了。在接到沈律师打来的电话后,他没跟她说实话,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回来了,想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番,再作打算。
      很快他在这里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没有人上门打扰,也没有一个电话。他每天除了去母亲那里吃中午、晚上两顿饭,回到家便不再出门,躲在房间不是看电视就是睡大觉,醒来后望着天花板,掐算还有多少日子自己真正能够拥有这套房子。这天,他刚午睡醒来就听到敲门声,门外边的人说是供暖管理处的。他以为是供暖单位上门催要今年的暖气费的,打开门就迫不及待向来人解释说他暂时还不是这里的户主,也没打算今年在这里住。他来这里是拿一些落在这里的东西,马上就离开。听了他的解释,来人笑了,说他误会他的意思了,他说今年的暖气费,户主早就交了,他来是通知已经缴费的户主去管理处办理变更手续的,今年的供暖单位换成了另外一家。说着递给他一张通知单。送走供暖处的,他开始翻箱倒柜翻找起来。他和江晓帆婚姻存续期间,家里的所有的证件都是江晓帆保管,家里大大小小的事由也全是江晓帆去跑动操办。大到房产证、小到女儿的接种疫苗证等等都是江晓帆一手打理,所以这些证件、收据等东西具体放在家里的那个犄角旮旯,他并不清楚。何况他们离婚已经两年了。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猛然间想到录像带的事,身上就冒出一身冷汗。他停下手,坐在地上努力回忆录像带里的所有内容,里面好像没有录进去柜子里面的内容,他的翻找应该没有破坏什么,他只要把地上的东西重新塞进柜子里,里面就是乱成一团麻,外面也看不出来。他这才又继续翻找起来。在电视柜的底层,他找到一个档案袋,档案袋外面套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封口处用线绳缠了很多圈,看上去是很重要的东西。他将档案袋里面的纸张掏出来,一共是三份东西,其中两份是他的养老保险保单及收据,还有一份是他的意外伤害保险的保单和收据。从缴费单上的日期上证明,江晓帆把他们离婚后的这两年的保险都交清了。这,他做梦都想不到!他记得他们离婚半年后,江晓帆便电话通知他让他去拿这两份保险合同,说以后她不再给他续交保险。当时江晓帆口气冷淡,说她现在既没有经济能力,在法律上也没有义务再为他续交保险费。那时他正在东北的一个工地,净身出户的他每天得为一日三餐发愁,哪还有多余的钱负担这两项不在计划内的开销。在电话里他让她看着办吧,他甚至提到退保,他一直认为买保险是肉包子打狗得不偿失的事。万万没想到江晓帆不但没给他退保,而且这两年一直没间断地给他续交保险费。前两个月,他还因为江晓帆向他催要女儿的抚养费,在电话里对她大光其火。此刻捧着手里的这几份东西他的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酸涩的情感。他坐在地上仔细地把这两份保险内容看了一遍。他注意到他的那份意外伤害险的受益人变更成了自己母亲的名字。当年他们经济刚刚好转,江晓帆陆续一共上了三份保险,他们夫妻俩的养老保险,是最初他们分别从单位买断是从单位里办的,他们只不过是续交。他的意外伤害险是江晓帆自他买断工龄后坚持给他办的,她认为他的工作爬高上低的太危险,将来万一出事在医疗上也好有个保障。当然他的那份意外伤害险受益人那个时候签的是江晓帆的名字。还有一份就是女儿的学业保险,说是保险,其实也就是给孩子存的一笔将来上大学的费用,只是这份保险并不在档案袋里。他想,说不定江晓帆把孩子的那份保险退了,亦或由江晓帆娘家人保管着。他的那份意外伤害险的受益人变更成了自己的母亲,变更的日期是他住进这个房子的前两个月,也就是江晓帆自杀的前几天。光是这几份保险每年都是不小的投资,他不定时给女儿的那点抚养费对于这笔费用简直是杯水车薪。他叹了口气,心里不免念叨起江晓帆的好来。可转念一想,江晓帆把受益人变更成他母亲,于他、于他母亲又有什么益处呢?他再怎么短命也不可能死在母亲的前头!他背叛江晓帆,说不定江晓帆早盼望他出意外死掉呢!这样一想,他对江晓帆的感激的心理马上又被与之相反的另外一种情感所代替。
      他找到供暖交费收据后没敢耽搁,第二天上午他去供暖处变更了缴费手续。供暖交费处离母亲家不远,办完手续看看表已近中午,离母亲家开中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在街上又溜达了一阵儿才往母亲家走。他进门饭菜刚好上桌,他的四嫂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他坐在饭桌边,脸瞬间就拉下来,连个过渡都没有。他的母亲忙站起身进厨房为小儿子盛了一碗米饭,坐下来又把自己碗里的米饭往他的碗里拨了一些。他的四哥中午饭不回家里吃,午饭就他们四个。饭桌上四嫂除了往自己孩子碗里夹点菜几乎一言不发,脸阴郁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吃完饭,母亲把他叫到自己的房间,压低声音劝慰对于四嫂的冷脸不要往心里去。他理直气壮地说,他蹬的是母亲的家门,吃的是母亲的饭,她凭什么给脸子看。母亲指了指他示意他闭嘴,然后母亲跟他提起让他更闹心的事。母亲说边媛又打来两次电话,问他的新工地具体的地址,怎么才能联系到他。他烦躁地说,如果边媛再打来电话,就说市里的工程干完了,他又接了另一个外地的活,具体的工作地址,她也不知道。咳,真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母亲叹了口气咕叨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拿过来床上的簸箩,从簸箩里拿起一个纳了一半的鞋垫纳了起来。他是一双臭脚,一年四季都臭,街上买的鞋垫不吸汗,母亲一针一线纳的鞋垫大半都是为了他。他躺在床上看着母亲纳鞋底的大幅度动作,知道母亲是真生气了。他觉得母亲在这几年与哥嫂同住处出了感情,越来越偏向哥嫂。自己不就是回来吃顿饭,妈和嫂子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他也来了性子,从床上坐起身,跟母亲说了声“走了”,就离开了母亲的房间。一出屋,便听到厨房那边四嫂洗碗把碗重重地扔在操作台上的声音。他想过去质问四嫂这样摔盆打碗给谁看!在门边他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想了想还是摔门走了。四嫂的脾气一向很好,是他的返家造成了这个家的紧张空气。他明白四哥四嫂是担心他回来会与他们争房子。当年他和四哥先后把老婆娶到母亲这所一户三室的房子。这三间屋子父母住一间,他四哥四嫂一间,他与江晓帆一间。半年后他的大哥搬进新楼房,腾出一室半的平房。他的父母有心留他和江晓帆与他们住在楼房,这也等于是告诉四儿子夫妇,想让小儿子养老。可是他的四哥四嫂坚持要住楼房。江晓帆担心哥俩因房子的事而反目,便主动说服他搬到了平房。没想到在他们搬家后的那个晚上,他的父亲也许是对小儿子夫妇不舍,心里哀伤突发脑溢血去世了。江晓帆当时哭得比他们哥几个还伤心。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们搬到平房不到四个月,他们住的街坊开始动迁,他们买了回迁的房子。他母亲感念江晓帆一向对她的好,背着他的几个哥嫂偷偷地塞给他们一万块钱,来赞助他们买房子。他和江晓帆结婚不到一年几乎没有什么的积蓄,东借西借才凑够叁万块钱,好歹把房款交上去。为了还债他和江晓帆勒紧裤腰带,三年才把饥荒打完。他忿忿地想,如果当初不是他和江晓帆主动搬出去,哥嫂能白捞到母亲那套一户三室的楼房吗?现在这套一百多平米的楼房怎么也值三十多万。他们不仅不感念他的好,自己上门吃口饭还得看他们的脸色。他这次来本来是打算把江晓帆把身后的房子留给他的事跟家人说,没想到一进门嫂子竟是这种态度,他打消了跟他们谈江晓帆把房子留给他的事。他到要看看哥嫂的嘴脸,一旦撕破脸皮把他惹急了,他说什么也得得到母亲那所房子的其中一间的居住权。他对四哥四嫂心存芥蒂是在他与江晓帆离婚后,他第一次把边媛领回家过年的那个冬天。为了给家人一个心理准备,他提前打电话跟家里说了要领边媛回家过年的事。他的四哥在电话里就警告他说,他回家可以,但是他决不允许他领着那女人回家过夜。那年大年,害得他带着边媛在冰天雪地里在一家没有暖气的小旅馆里住了半个月。他愤愤地盘算着,即便自己得不到那房子的居住权,他也不会让四哥四嫂消停,他一定想办法怂恿二嫂和三嫂回去跟他们闹,他的这两个嫂子当初就房子让给四哥的事对老太太不满,很少蹬他们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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