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杀》冰的光芒

2、第 2 章

　　第二章
　　律师走后，他躺倒在阳面的那间大卧室的床上足足睡了三个多小时。这两年他居无定所，有工程的时候，住在工程队提供的宿舍，没有工程可做的时候，他只能四处打游击，自己解决食宿问题，他好久没有这么踏实地睡过觉了。醒来时他口干舌燥，去饮水机前接水，才看到水桶里面的绿藻。他又去厨房里去接，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也带着浓重的锈色。他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让锈水流出来，自己转回沙发前坐着等着。沙发左边的扶手旁边有一个茶几，上面放着一部固定电话，但是这部电话在两年前就停机了。他无聊地拨弄着电话的听筒，无意间碰到了免提，话筒掉下来里面传出“嘟嘟”的响声，把他吓了一跳。自从家里的电话停机后，他再也没拨过家里的电话号码，女儿每次与他通话都是用的江晓帆的手机，记得女儿和他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三个月前，也是用的江晓帆的手机，因此他并不知道电话已经开通了。他口渴难忍走到饮水机前，水桶上面有送水厂家的电话号码，他按照号码拨了过去。十几分钟后送水的就过来了。许是条件反射，送水工换完桶，说要借用一下他家的卫生间。他为送水工指了指卫生间，转身去接通饮水机的电源，然后坐回到沙发里等着水开。卫生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冲水的声音还没停止，便从卫生间里传出一声令人头皮发紧的尖叫，几乎在同时卫生间的门被撞开，送水员跌跌撞撞从里面窜出来。送水员面色苍白神色恐惧，一副身后仿佛身后有人要追杀他的样子。把他也惊得站起来，他问他怎么啦？送水员抬起手臂哆嗦地指着卫生间语无伦次发出 “血……血……”的声音。他受了送水工的传染，心里也产生了一丝恐惧，毕竟听律师说过江晓帆是割腕自杀的。他心意惶惶迟疑地踱到卫生间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只有江晓帆的那件睡衣在卫生间的晾衣绳上晃来晃去。他移步进了卫生间四下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卫生间里有一丝血迹。他疑惑地回头看着站在客厅门口的送水工一眼。送水工惊魂未定的样子，似乎做好了一旦出现情况就夺门而逃的打算。送水工见主人没有做出他预想中的举动，这才壮着胆子走到卫生间门口，抬起手来指了指马桶。他迟疑了一下掀开马桶盖。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他不快地回头看了送水工一眼。见主人这副面孔，送水工往卫生间里面移动了十公分的样子，手抓着门框伸脖向马桶里望了一眼，马桶里确实什么都没有。“不可能，不可能，我刚刚明明看到里面有半桶血的。”送水工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马桶边，壮着胆子摁了两下抽水马桶的水阀，出来的是一股清澈见底的水流。他一脸愠怒地看着送水工。送水工在主人的不友好的目光注视下，收了水钱慌不择路地离开了房间。几秒钟后，他听到楼道里叽哩哐啷，似乎是空水桶往楼梯下滚落的声音，他想送水工一定是吓坏了。他断定送水工之所以说马桶里有血，之前一定听说过有人在这所房子里自杀从而产生的幻觉。他摇了摇头，打开马桶旁边的洗脸池子上的水龙头。洗完手，回身去拿水池对面墙上挂的毛巾擦手，这是他这几年养成的习惯性动作。为了方便，一般家庭的卫生间的洗脸毛巾都搭在盥洗池的上方，而他们家不一样。江晓帆把挂毛巾的地方设在洗手池的对面，是为了防止毛巾中的潮气直接吸附在盥洗池上方的镜子上，使镜面产生花斑。他洗脸洗手从来不把毛巾拧干，但他们家的卫生间里的那块镜子至今都像刚挂上去的。两年多没回这个家了，可这习惯性的动作居然没有改。墙上有三个挂钩，挂钩上分别挂着粉、蓝、黄三条纯色毛巾，他随手摘下那条蓝色的毛巾。擦完手将手巾重新挂上去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家所有的用具及家具的摆放都和从前一样。鞋架上面的拖鞋摆放的是三双；卫生间里的毛巾也是三条；厨房案子上印着卡通动物图案的杯子也是三只，分别是两条狗和一只米老鼠，那只脸上堆满肉的沙皮狗是他的专用杯。当他意识到这点时，他步出了卫生间，先去了小卧室。阴面的小卧室是他女儿妙妙曾经住过的房间，房间的母子床上摆放着一个枕头，上面的枕巾和女儿用的杯子一样也是米老鼠图案。他移步大卧室，大卧室的双人床上摆放的两只枕头，上面的枕巾是鸳鸯图案，他对这两块枕巾的图案记忆犹新，这两块枕巾是他与江晓帆结婚时铺的。这对鸳鸯图案的纯棉枕巾江晓帆特别喜欢，他们只在结婚那天用了一晚上，便被江晓帆当作宝贝纳入箱底。江晓帆开玩笑似的说等他们金婚的时候再用。而现在别说是金婚、银婚了，就连铜婚都没走到，他们就劳燕分飞了。他甚至已经记不起江晓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