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杀》冰的光芒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惊惧
　　早上张斌去工地，临走前再三叮嘱边媛母女，这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不能随便翻动。出门时还回过头来用异常严肃的眼神盯视了一眼边媛的女儿，以示告诫。小女孩则回以两只大白眼球来表示对他的反感。
　　路上张斌有些惴惴不安，他担心他走后边媛会从房间里发现什么端倪。他回忆了一下房间里的所有明面上的摆设，除了能看出这是一个三口之家外，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引起边媛往江晓帆身上联想的东西，他这才把心放下来。他暂时不会担心邻居会透露给边媛什么，这几年他很少在家，与他住同一个单元楼上楼下的邻居他并不熟悉，偶尔碰面点个头便擦身而过很少过话。回来这些天，他只与四楼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打过一个照面。那女人居然视他为空气看都没看他一眼就从他身边过去了。以前他听江晓帆说过，那女人离了婚自己带着孩子，大概对男人充满了敌意。反正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想办将她们母女打发走，否则边媛一旦和楼里住户熟稔了，从邻里打听到真实情况，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张斌干完活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见时间还早，他没急着回家，而是去了几家房屋中介所，询问了一下小平米楼房的租金。中介所的人对于租金说得非常含糊。见张斌还要往深了问，中介所的人不耐烦地说，只要他交一百块钱中介费，他可以领他看三处待租的楼房，一旦看好，租金的问题他可以直接跟房主洽谈。张斌见对方虚头巴脑的，唯恐上当，推托说再看看。从中介所出来，他一路往四处张贴的小广告上踅摸。小广告上的租金倒是写得明确，但也并不便宜，一套四十多平米的楼房，租金竟也要到四百元钱一个月。当然也有稍微便宜点的，只是房子的位置又远离市中心。
　　张斌心情沮丧的回到家。打开门当他看到屋中的情景，他身体的血液仿佛放在火上烤的温度表里的水银立刻冲到脑顶，噗的一声炸开了。他的“家”在他走后的几个小时完全变了样，至少他目光所及的客厅是这样的。沙发对面的墙面上已经成了图板，上面用各种颜色的水彩笔涂抹着他也分辨不出是什么种类的动物和植物，在这些动植物之间见缝插针印着无数个小手印以及套叠在一起的大大小小的奇形怪状的不规则的圆圈，整个墙面简直就像毕加索的一幅抽象派画作。全身心投入创作中的女孩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看着他，完全忘记了早上他们之间的不愉快。
　　暴怒的张斌冲向小女孩，没注意脚底下也是一片狼藉，被地板上的玩具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他趔趄地蹿到矮柜前，一把抓住小女孩胸前的衣襟，将她提溜下来，随后回过身来隔着茶几把女孩一把掼到沙发上。巨大的力量把女孩从沙发上弹起来又摔到地板上。小女孩哇地一声哭起来。张斌还没解气，转过沙发把趴在地板上的孩子抓起来放到大腿上，照着女孩的屁股又狠狠地拍了几巴掌。
　　“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
　　女孩歇斯底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把女孩扔在沙发上起身走到矮柜前，看着被搞得乱七八糟的墙壁气得肺都要炸了。怎么才能把墙壁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他抓起矮柜上刚刚踩在女孩脚下的那只像框，将其反转过来，检查有没有破损的地方，是否能够修复。此时他的心思完全投入到像框是否损坏，能否将墙壁复原，恢复后的墙面是否能被被律师和公证员看出破绽的紧张情绪中。之前他对像框正面到底是什么内容的好奇心，被这种担忧懊恼的情绪所替代，照片就面对着他，他却视而不见。
　　“呜……。”女孩在沙发上不住声地哭泣。
　　“哭、哭、哭，你给我闭嘴！”张斌气急败坏地回过头来训斥女孩“……你再哭，小心我把嘴给你缝上，你还有脸……。”张斌骂到半截突然住了口，他看到女孩左半边脸靠近下眼睑的部位一大片乌青。他忙放下像框走到沙发前。开始，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女孩脸上看似受伤的那片乌青是擦眼泪时她手里糊得乱七八糟的颜料蹭上去的。他蹲下身来凑到女孩面前仔细地看了一下，又不甘心地抽出茶几上面的面巾纸往女孩子的脸上擦，纸巾刚接触到那片乌青，小女孩便杀猪般嚎叫起来。张斌的心猛地一沉，意识到女孩的确是受伤了。一定是自己把她掼到沙发上，弹起来掉到地板上时，女孩的脸撞到了茶几角上，幸亏那茶几角是圆的没有棱角。瞬间张斌还没退却的狂怒被懊悔和恐惧所替代。是的，他怎么跟边媛解释呢。他问女孩她妈妈呢？女孩抽泣的摇了摇头。他把孩子领到卫生间，轻手轻脚地把孩子的手脸洗干净。然后又烧了一壶水，用热毛巾对女孩受伤的部位进行热敷。他希望边媛在看到女儿时不至于那么吃惊。可他的补救不但没达到目的，反而适得其反。女孩的脸在热敷后肿胀得愈发厉害，水肿把孩子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莎莎，你说叔叔以前对你好吗？”
　　莎莎点了点头，那只能睁开的眼睛眼满是恐惧。
　　“你知道么，今天你实在淘得太过分了，叔叔才动手的。你告诉叔叔，你脸上的伤是叔叔打的吗？”
　　女孩先是点点头，当看见张斌微微蹙起的眉头时，马上又剧烈的摇头。
　　“等妈妈回来，你跟妈妈说实话，不许撒谎。”
　　莎莎点点头，又讨好地补充道：“等妈妈回来，我就说是自己碰的。”
　　听到孩子的话，张斌有些不敢正视孩子的眼睛。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女孩脸上的伤总归是他造成的，孩子的话让他觉得自己有种逼良为娼的罪恶感。他起身下楼到街坊里的小超市里给孩子买了一大袋零食，来讨好边媛的女儿。
　　可是张斌的这些好吃的并没有能买通这个女孩。边媛从外面回来一进门，莎莎就扑将过去，趴在妈妈怀里号啕大哭，大声控诉张斌的恶行。她不仅把自己脸上的伤说成是张斌打的，还说张斌恐吓她，不让她把脸上的伤是张斌打的告诉妈妈。
　　张斌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弄巧成拙；什么叫百口莫辩；什么叫理屈词穷。他本以为边媛会跟他大闹一场，但是边媛只是用那种令他心底发虚的眼神注视了他几秒钟，什么话也没说，拉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进了小卧室。
　　张斌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神，起身踱到防盗门边，准备把边媛从外面带回来堵在门口的东西挪进来。待他看到门口的东西时，他不由的深深地叹了口气。门口放着鼓鼓囊囊两大包尿素袋行李，里面囊括了他们辗转于各个工地的所有的家什物品，看来边媛是打算常驻沙家浜了！张斌提着这两大包行李在客厅转了一圈，却不知该往哪里搁置。这两个蛇皮袋放在哪里似乎都与这个家格格不入。以前他从外地回来，行李都是江晓帆去打理收拾。他再次出门前江晓帆会把他的行李准备好，当然里面的衣物根据季节的变换已然焕然一新，该洗的洗了，日常用品该补齐的补齐了，根本不用他去操心。他甚至都不知道江晓帆把他带回来的行李放在什么地方。张斌又把这两只蛇皮袋拎到大卧室，把它们堆在窗脚靠墙的位置。他想都没想到要把它们打开，家里的用品一应俱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也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