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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转折 ...


  •   “你不知道?”顾北其脸色完全冷下来,大概是太久没有过如此烦心的时候了,他平时根本不会这么正经地和谁说话。现在整个人忽然锋利起来,让那边的女孩子有些手足无措。

      祖欣喝了酒,神志早就不太清醒了,情绪非常不稳,撑着和他说话也完全是意志力作用。

      她才二十来岁,尽管这几年跟在家族打下的江山后面拼命历练,但像这样和一个年轻男人共处一室的经验可以说几乎为零。

      更不要说她那点私念早就昭然若揭了。

      这个男人上次在组委会办公室里还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完全不像才出过风头又赢了比赛,老实得任人拿捏。今天白天见了自己也还紧张得不行,稍微吓唬一下就能给他撂倒。如果这是他俩之间一场比赛的话,祖欣觉得自己出三招对方败了两局,后面要彻底把他拿下简直不要太容易。

      尽管她心底一直更憧憬比自己强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北其有点犹豫,因为他分明听出这话里的语气已经不如之前强硬了,这位小姐在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难过的。

      “你想我知道什么?谁在背后造了我祖父的谣?没关系,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那群人的嘴多脏。你就只有这点捕风捉影的本事?你想伙同那帮人来污蔑我们家点什么?说来听听。”

      好家伙,感情这还是连续剧。顾北其在内心吐槽。

      所谓人红是非多,祖小姐如此动怒,怕不是先前老爷子就因为陈年旧事而没少在媒体面前栽跟头?祖小姐和他是一家人,这架势敢情是把自己一块判成造谣的了。

      等会儿,一家人……

      不对。

      难得吃过瓜顺便智商上线,顾北其心中警铃大作:这俩既然是一家人的话,老爷子犯得着广撒网又耗费周折,就为了把我这条鱼钓上来?他又不是真的膝下无子后继无人,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原来饶了半天,这才是问题最关键的核心。

      对啊,不为纳贤不传皇位,那到底图个什么?

      他在脑内飞快地检索了一遍,然后迅速扯开话题,并且缓和了态度:“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你学了几年琴?”

      不大的声音叩在封闭屋子的墙壁上、地上,然后回荡开,好像在突突突反弹,把已经醉酒多时的那人脸上又点燃了一抹艳红。

      祖欣感到头昏脑胀,那点不良反应来得太慢,太不会挑时候。但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嫌弃自己,高跟鞋在地面紧叩几下,她弯腰跑进了隔壁的盥洗室,狼狈得站不稳脚跟。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揪住这个问题。

      因为从先前了解到的来看,她自认为隐藏进家族为她铺设而成的官场风月里便能天·衣无缝。甚至觉得……这人就是个木头,多半不会很快察觉出什么。

      她本以为她会走坚实无比的仕途,这条大路坦荡荡,容不得半星花前月下的痴念。

      那些照片,从少年时,到现在,全部都是这个人每一次辉煌的印记。他存在感实在高得令人发指,让祖父茶余饭后总是经不住要感慨那么一句,好像故意念叨给她听。外人怎会知道,像她这么优秀的女孩儿,竟也是从小听着“别人家孩子”的故事长大的。

      然而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年龄比她小,家世比她惨不知多少倍,除了那双只敢在琴键上骄傲片刻的手和比常人更招人些的脸蛋儿之外,他什么都没有。

      无依无靠,楚楚可怜。可怜到让这群大人想施舍给他他没有的一切。

      随母姓只是祖欣反抗路上一个很小的节点,但她并未把家族手艺弃之不顾。或许,可能,就是因为那该死的不甘心吧。

      所以每当她把从各路合作方那收来的礼物随意地捐赠出去时,那些人感恩戴德的模样都能让她获得极大的满足感。

      这种快.感使人上瘾。

      听说他,连一台正儿八经的钢琴都买不起。听说他的父母曾为他学琴的事打得你死我活……听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半决赛没有出席,那是几乎能决定他今后人生的一场比赛。

      他被母亲强制带走关起来,不会再去了,他完了。

      但,这个结果,除了顾北其那目光短浅的母亲以外,不会有人感到开心。

      连她也不会。

      ……

      祖欣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所以当她再度从台上看见那个卷土重来的青年的演奏后,她根本克制不住。

      尽管扭曲得不成样子,那点心思青年还是看明白了。

      顾北其原地清醒了一下,迅速消化掉这位小姐长达几年的怨愤。三更半夜,他此刻全身到脚就没有一处是不冷的。

      他听着她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吐得天昏地暗,手指无声落在门把上,又撤了回去,从自己衣兜里摸出来黑衣跟班天团的名片。

      电话接通得很快,他没有赘述,那头动作亦干净利落。赶来照顾他们领导的时候也是亲力亲为没有惊扰到旁人,到底给骄傲的小姐挽回了几分颜面。

      顾北其没有继续套话的欲望,事情还真被江遥给料中了,这帮人心思极深,能不跟他们扯上关系是最好。
      祖欣的到来像一味猛药,钻入肺腑直达病灶,虽然猛烈,作用明显。

      但此事一经,他也明白自己这次绝不能被那头抓住任何看笑话的把柄,他会赢。赢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给心爱的人夺回被抢走的东西。他不图祖欣一家的橄榄枝和江遥奶奶的援助,这场比赛没有了,还有下一场。
      他不是皇帝,不需要被那么多人崇拜和喜欢。他更不是谁拿来达成目的的筹码,从始至终,他只需要做一人的盔甲,只因为他是他而已,他无坚不摧。

      楼顶的宴会厅早已空了。
      打电话两次都没有人接,顾北其难免着急,匆匆回复完群里老师们的接龙,他先一步回了今晚的住处。
      屋里漆黑一片,顾北其摸索着开了壁灯,硕大的右侧床上赫然躺着位已然失去意识的睡美男。这孩子还是习惯性双手交叠着挡在胸前,被子拉到下巴,浓密的睫毛盖下来,周围殷着一片不明显的红——一看就是喝酒喝的。

      顾北其感觉自己手有点痒:“江遥——”

      江遥的眼皮动了动,咕哝一声翻了个身。他哥站在床边七窍生烟,只觉得今儿如果硬把他薅起来跟他较这个真,自己一定能被气死。

      罢了,小朋友的账留到明天算。

      冲完澡已经接近午夜,他们住在十层的高级房,这片本身人就不是很多,现在跳完舞喝完酒回来都早早熄了灯休息,更平添了几分万籁俱寂的静谧。

      一场好好的活动弄得顾北其心里乱成一锅粥,浴室的雾气尚未散尽,他捋了一把湿淋淋的头发又去够衣架,然后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蠢事。

      “小遥,我——”

      别别别停停停,人家不是睡觉了吗?

      要换作往常,洗完澡发现衣服落在门外这种小事儿根本算不得什么,喊一声屋外的人就会给他送来。江遥天性就好动,使唤他在家来回跑跑遛遛也绝不会较真儿。

      一束影子就在这时候缓缓打在里面有明光照射的磨砂玻璃门上,拖鞋蹭动木地板的声音十分明显。

      顾北其顶着一脑袋水开了门,然后傻在那。

      “……”江遥嘴动了一下,但没出声。

      眼下可真是一副绝艳的光景:一个光着一个只披了睡衣的上半身,一个肌肉上慢慢往下划过水珠,一个颊上红晕直弥漫至脖颈,隐在领口。

      对方身上的美色欣赏不过来,顾北其伸手接下那身深色衣服,然后半天挤出俩字:谢谢。

      江遥依然光着两条腿站着看他,顾北其只觉得这孩子今天的眼神和平时比起来有微妙的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是什么地方跑偏了。那点灼灼的目光里烧着一捧火,直白而放肆,顺着目光看下去,他的喉结竟然也应景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渴望着什么。

      谁没有欲望,圣人才没有欲望。

      而江遥和他不过是普通的肉·体凡胎。

      “我渴了。”

      ……渴望什么,渴了而已,想太多。这怕是最单纯不过的酒后不良反应。

      顾北其回过神也发觉到自己身上在烧,但他还是很客气地给他请出去:“都说了假酒伤身,我先穿个衣服,一会儿给你拿水喝。”

      江遥听话地坐回到床上等着。

      青年出来,肩上搭着吸水的白浴巾,胸前扣子胡乱地扣了俩,他刚刚把水壶刷净,江遥忽然提高音量的那么一声险些把他吓个激灵。

      “……你喊啥?”

      那是一声动静特别大特别清脆的“哥”。

      顾北其从未见过江遥醉酒时候的状态。

      “不要喝那个。”

      “嗯?你都醉得人事不知了,不喝水要喝什么?”顾北其边做水边接他的话。

      那边似乎有点生他的气:“哥!”

      “欸!乖乖你别……别喊了大半夜的,人都睡觉了!”顾北其吓得连水壶也顾不得管,直接蹬了鞋过去给他按住,“嘘。”

      枕边开了小夜灯,暖黄的光把人照得有点睁不开眼,怀里那个哥闭着眼睛瞎几把摸了半天,顾北其一边背后冒汗一边兜着他,等到自己那两颗扣子也被人解了他才出手制止:“不准耍流氓,你想干嘛?”

      被数落的少年手停了,头也歪在一边。

      “嗯?听不清。”顾北其把耳朵送过去:“别喊,小点声在哥哥耳边说。”

      江遥就靠过去,低低道了句不要水要牛奶,然后又开始摸他。

      “早上出来的时候没放包里?没拿那就没有了,酒店只能喝水。”醉鬼都跟闹脾气的小孩儿一样,是没有原则的,顾北其就耐心地给他讲道理。后来发现他完全听不进去,还隐隐有要闹大的趋势。

      他也觉得这实在太不像话,仗着人醉酒后战斗力还没恢复过来,几句平时不敢轻易脱口的批评就那么冒了出来:“你喝酒我都不和你算账了,成年了吗?今天就是太晚了我不揍你,还敢要奶喝,真是。”

      怀里的死孩子又张了嘴,顾北其生怕他喊,赶紧用被子给他捂住。自己身上一块肉却被咬了个正着,又疼又痒,他又赶紧把人拎出来:“江遥!你这个——你给我松开!江遥!江点点!”

      某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激得江遥浑身骤然一僵:“……”

      脑子仿佛被雷劈清明了,他开始重新审视起了自己手里握住的那两块命运的肌肉。

      江·袭胸狂魔·撒泼·醉鬼·遥在线懵逼中。

      暖光灯下,大的那个抱着小的给人顺毛,哭笑不得:“哥哥没有奶给你喝……你快点撒手,你这个流氓,你看看给我揪红了没?疼。”
      “欸你现在醒酒了吗?你要还有劲儿咱就把睡觉时间往后延长一小时,过来吸别的地儿。”某人得了男朋友一大把柄,耍流氓耍得脸不红心不跳。

      “别……不用呼呼,不疼了,逗你玩儿呢。”
      江遥没醒,他还有力气耍:“你刚说让我吸哪儿?”
      顾北其:“……”

      这个时段,也就只有楼下自动贩卖机还营业,顾北其买了一瓶奶饮料和两个盒装的纯牛奶,下楼一趟吹冷风还是他保护自尊和清白最后的倔强。别人家的小孩儿长大了能替人分忧,他家那个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折腾你哥不嫌够吧。”回到酒店,他赶紧就着灯光拆包装,又把吸管插好了递过去:“给,自己拿着喝。”

      被子在身后一起一伏,那边并没有搭理他。

      顾北其:“嘿合着我还得亲自喂你嘴里才行是吧?”

      他把管抽出来,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掀开被子欺身而上。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流进去,喂食的过程格外漫长,顾北其眯着眼近距离欣赏难得软下来顺从自己的男朋友。他捧着江遥的脑袋,另一只手捞着腰,就这么让他半挂在自己身上。

      喂完一口,又续上一口,少年大概真的渴极了,到后面都根本不用他扶,自己仰着脸搂着他脖子吞咽得起劲。

      等喂完三口,盒子里的奶也快见底了。

      江遥嘴唇边上还沾着一点白。

      猫儿眼里重新点起了高光,不再是混沌又灼烧的模样,他瞅瞅顾北其,又瞅瞅顾北其嘴角的奶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某位顾姓男子刚缓过来在床边坐着歇了没两分钟,又接收到了某位江姓男子隔空抛来的问话:“你买那个了吗?”

      “……买什么?”

      江遥声音已经平缓下来,又变成冷清的淡调:“你出去一趟,没顺道带上来?”

      “我新办的身份证你没看过。”

      顾北其觉得自己手心又要出汗:“啊,没有。那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放在你老师那?”

      等他明白过来江遥这番暗示性的话里更深层次的意思,已经晚了。

      江遥掀了被子凑过来从后面抱住他:“你知道我初赛是在哪赢的,可你连想都没想到过这个,哥。”

      “除了上次在学校问过我。”

      顾北其下意识的想打断,可给了他说话的机会,他又变得结巴起来:“不是,你,我……瑞士那个赛事我真的没特别注意过,我还以为是你太优秀所以才提前一年,让你上……”

      江遥冰冷的吐息近在咫尺:“你傻吗?”

      别墨迹了,你想的话就来做。顾北其听见他这么说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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