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团宠的幸福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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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就隔了一个正汩汩往地下渗水的下水道口的距离，水蒸气散去以后等同于坦诚相见。
乔一墨原本没想看。
然而对方腰背上那一片扎眼的伤疤让他心里颤了一下，旁边那些男生还在抓着对方厮杀笑骂。江遥背对着他，湿漉漉的额发都捋到一边，露着饱满的额头和深邃的五官，美少年就连洗个澡都始终保持着优雅的风度。
那块疤和他身体的美感搭配起来，狰狞中带着一股子侵略性，总之显得不协调极了。就像一块通透无暇的玉上面被谁狠狠磕碎了一片，被翻出来的玉芯伤痕累累，给冷冰冰的外皮平添了一抹脆弱感。
这小孩儿有一点也挺好笑，所有人都赤身裸体地进来时，只有他自己在肩上搭着块楼下新买的浴巾，刚才后背一直被遮挡着，那群男生们谁都没发现。
只是等到洗起来就没法挡着了。
乔一墨：“这怎么弄的？疼吗？”
他身边的人下意识僵硬了一秒，有点想往旁边躲，乔一墨接着道：“没事，我不跟他们说，他们现在也不会过来。”
就这么块疤横在那，乔一墨都不敢说自己能不能帮他擦擦背，更别提让他趴在那门口大爷的皮子床上了，他都怕手劲儿稍微大点一搓上去磨出来的就该是哗啦啦的血。
伤原江遥不肯说，吧嗒着拖鞋往外挪了两步，他还对这人保持着一份戒心：“别看我。”
“……好吧。”小动物似的防备让男生不禁苦笑，自觉地转过脸去洗他自己的去了，“你也会这么躲着顾北其么？”
“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感觉你们关系好像不是传言中那么坏。仔细想了想可能也是我们一开始就弄错了，老对你有偏见，怪对不住你的……”
乔一墨作为一班之长心思最细，他能看到的，看出来的东西也有限，所以他做事从来都给自己和别人留着半分余地，很多时候人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眼睛。
他认为江遥没有抱着不好的目的，也觉得时间长了两边会慢慢和解的，或许还能成为朋友。
就像这次运动会，大家其实都玩得很开心，几个头奖捧回来围着一堆儿疯闹，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盛况。
江遥管理班级的提议和做法，他都很赞同。
那边水声渐渐小了，直到最后完全停止。乔一墨睫毛上滴落下来几颗还存着余温的水珠，身后已经响起来江遥抖开浴巾的布料摩擦声。
男孩子们闹得乱哄哄的声音也消减下去，周围一空，外面轰然掠过的雷声变得格外清晰。
“你今天，要不——”
班长大人皱着眉还没说完，隔壁蹿出来条小麦色的胳膊来，在空中朝他们这边挥了挥：“老谢，外面又下上了，你来时带雨具没有？”
乔一墨扔了柜门钥匙过去，让谢进他们去更衣室拿伞和雨披。
身后响起一声特别轻的喷嚏声。
乔一墨回身，意外地牵到了江遥的浴巾一角，对方没警告让他放开，他也没撒手，语气特轻松地说：“走，回我们宿舍玩去。”
松源有两座宿舍楼。
一座比较大的坐落于校内，也像商场似的设了个AB栋，男女分开，四人一间。另一座在校外隔壁的原本是个小区，其中的一片儿归松源的师生做公寓，两人一间，上次顾北其带着江遥去的就是后面这座。
学校后面有个铁栅栏定时定点地开着，就是专门给他们回去时不用绕路设置的。
雨水把石子路和栅栏后头的回家路全淹了。
乔一墨他俩在后面打着伞慢慢地趟水，前头几个男生还一路躲在房檐下面欢蹦乱跳地闹着玩儿，常常是一抬脚拖鞋就漂了起来，像一只小破船似的被水花打开到老远。
几个人于是又慌慌张张地蹦出去捡鞋穿。
身上刚洗好时还在的热乎气儿又被他们蹦散了。
毛驴他们宿舍和谢进的挨的不近，一个四楼一个六楼，不过他们现在还没到想分开的时候，都等着谢进开门一块钻进去玩够了再撤：“开一盘开一盘，好不容易今儿晚上不查寝。”
屋内小灯一开，四处陈设都被来人尽收眼底。
一室一厅也没什么特别的，两张床，中间隔着个床头柜和小桌板，厅里一张折叠餐桌一条长沙发。厕所和厨房都很小，胜在干净温馨，别人如果冷不丁进到这样的屋里没准儿也不会把这想象成学生宿舍，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小两口临时租住的小窝。
这么点个地方挤上一群大活人，容量可就不太够看了。
谢进开了他俩冻在小冰箱里的私藏，男生们于是一哄而上，地板上坐不开只能脱了鞋往床上爬，玩着玩着，忽然觉得哪有点不对劲。
“……我去，你们回头看一眼。”
谢进回头看了一眼，又被他逮到乔一墨圈着江遥这么一副哥俩好似的画面。
吹风机轰鸣声搅在小房间上空，片刻过后四周清净了，只剩下电视里都游戏画面不断重复着“game over”提示音。几个人围一起盯着他们班长怀里看起来已经失去意识的人，面面相觑。
“我给他吹干以后他就这样了。”当事人往外拨弄了一下江遥的胳膊后说道。
“今天要留他在这睡么？”
“雨这么大，他也走不了吧。”
“那啥，那，”其余几人除了黎放这下都有点不太敢继续待下去了，“我们今天要不就，先撤了？”
“我有点好奇。”谢进坐在床上盘着腿，一根手指有气无力地朝对铺半折着：“你俩究竟什么时候好上的？”
乔一墨：“……你不觉得你这话有哪里不对吗？”
“不是……他现在是睡了吧？喔，听不见。”男生捅了一把身边的黎放，后者很自觉地接话问下去：“因为除了其哥，你是现在唯一能够近他身的，所以体委比较绝望。”
“或许我知道为什么。”乔一墨闻言，低头沉思，最终拉了一下身上过于宽大的衣摆，“我说了你们别惊讶。”
“……”
“他可能把我当成顾北其了。”
乔一墨身上穿着顾北其柜子里拿出来的那身运动服。
早在白天江遥给他们钥匙的时候，他还发消息给没来上学的那人征求了一下对方意见，人家同意借给他衣服穿之后，又特意问了一句：“雨是不是还要下？我柜里有备用外套，你给江遥。”
“……要是淋雨了，帮我提醒下他把头发吹干。”
乔一墨放下手机，他觉得自己可能隐隐知道了些什么。
所以在澡堂他还试着问了一下江遥，没有遭到什么反驳，于是这个秘密被俩人心照不宣地按捺住了。
人是感性的动物，所有不经意间流露而出的都是最真实的情感。消失在顶端已久的“天才”、寸步不离的追随、腰背上的伤痕。这两个人经历过他们想象不到的事，无形涌动在他们周围的东西让任何外人都不足以插手。
表面冷淡甚至针锋相对，但如果绑定对象换成别人，可能这俩人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人家甩过去。
外面此时早就一片漆黑，他们回来之前订了外卖，应该过会儿才能送到。
江遥今天东跑西跑比赛又干了那么多活儿早就累了，头发被烘干的温暖一爬上来，让他瞬间闻到了身后那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好像有混合着那人身上气味的水蒸气被蒸发开融入空气中，他连一点点挣扎都没有就被拖入了梦里。
以前在家里也是，看不住顾北其睡觉也属于不可抗力，头挨在有人家气息的枕头上，被子一盖，几乎能达到秒睡效果。
他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但他听不清。
谢进表情复杂了半晌，“嗤”地一声，脸上松动着放了气：“一墨，你像个妈妈。”
江遥耳边那淡淡的声音又响起来：“你想死？”
渐渐的他就再听不到什么了，包括窗外的雨声，以及不久后外面响起的那一阵门铃声。他在梦里一片白光之中看见一群人，领了盒装的晚饭笑意盈盈地坐回到他身边，可能期间有谁发出了短暂的惊呼，然后白光变得柔和下来。灯熄了两盏，由远至近浮起来微弱的一点点剪影，人们小声攀谈着什么，讨论着期中考试，假期，钢琴比赛，钢琴比赛过后在市中心哪里举办的晚会和典礼……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他们要把运动会剩下几场的名次全抢到手。
男生宿舍鲜少有如此温馨和谐的时候，江遥梦着梦着也觉得自己被同化了，他肩膀有点冷，在被子里瑟缩了一下，直到一只手伸来帮他掖住了溜走的暖意。
晚上九点三十分，江遥睁开了眼睛。
那只手的主人顺着他的额头摸上来，干燥温暖，能看清血管的手背上贴着两条没来得及摘下的医用胶布。
“醒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北其收回手去，见他醒了准备起身去把晚饭热热：“就刚刚。”
“在家躺了一天，雨停了才去医院打的针，结果就晚了。”
江遥再爬起来，就看到谢进躺在隔壁床看球赛，时不时乐呵两声。班长在厨房忙，顾北其被遣送出来，抓抓头发和谢进打了个招呼，重新坐了下来。
“你怎么没回家？”
“你不在家我回去干嘛。”顾北其捞他出来披上外套，眼看身边没别人，于是又在他耳边低低腻乎了一句：“没有你我晚上可睡不着。”
乔一墨靠在厨房门后面，不远处灯火微醺，他看到有人跪坐在自己床上，然后身边覆上去一道黑影，两人贴的很近，至少不是正常对手或是朋友应该保持的距离，四目相对时，两人眼里皆坠着从未向外示人的情愫。
对铺的谢进在一片寂静之中翻了个身。
乔一墨进来时，顾北其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四下瞥了一周，由衷赞许道：“班长，你们这屋子不错。”
“是么？”男生放下便当，笑：“觉得这里好？”
“挺好的，我喜欢这种小居室，住起来不空。”
乔一墨于是道：“那你俩可以考虑考虑搬来，交点钱就行，离教室也近一些。”
顾北其乐呵呵的没再说什么。
这一晚乔一墨还是挤到谢进床上去睡下了，对铺留下的两个人枕着外面越来越微弱的雨声风声，一夜好眠。
没有人知道他们进入梦乡之前在陌生的床铺里怎样缠绵着地吻上了对方的唇，像偷情。江遥的眼睛即使在黑暗的房间里也格外明亮，他下午睡得太饱，蜷在对方怀里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
床铺很舒服，他觉得自己也和顾北其一样，有点喜欢这间小屋子了。
雨过天晴，音乐班在最后一上午拼死拼活，男子三千长跑和四乘一接力赛跑回来个第一跟第三。
第一又是江遥捧的，这下有顾北其这尊佛坐阵，小崽子在哨声响的一霎那瞬移似的没了影，把其他班的人全搞疯了，就连白昊景也气急败坏地嚷着要揍他：“我让他注意着点！别逞能！死孩子自己马上要去外面比赛了能不能悠着点？！”
其他班老师酸得脸上的皱纹都花了。
江遥挨了他老师一顿锤，心情却没被影响到。
整个年级放完奖状之后，他们集体头一回出去狠狠搓了一顿大的，韩小天亲自破的费，不为别的，四个班里分数整合下来以后音乐班直接坐上第二，这帮孩子成了功臣，要大赏。
庆功宴曹慧别别扭扭的不想去，也没人喊她，江遥和顾北其来了这个班以后，很多事情完全在朝着她预料不及的方向狂奔，这是挺打击原班干部的一个事。
更不用说大扫除那天晚上她还在自习室听见年级部点名表扬了他们班：办事效率高，内部团结。
现在想想，这对她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假期过后就是期中考试，不过松源的学生一向不在意这事，放眼望去其他学校这个时候大约早考完了，只有他们一拖再拖，硬生生拖到运动会后。
这七天假江遥也没打算到处疯，听白昊景上次课开会的意思，这剩下俩月他还要不要继续这段高中生活还得另说。
顾北其他们的那场晚会设在了月底，之后年底他俩还要一起飞香港，又要耽误一阵子。他其实已经剩不下多久时间排练了，白昊景也在同他们商量，暂时把学校的课程停掉，单独做上两个月的小集训。
期中考试去不去，好像都无所谓。
“停吧，停了你也能安心排练。”顾北其晚上下课，捎回来个纸袋子递给他：“老周给你寄来的，他昨天也刚飞走，我跟他说回头过了年再约。”
周杰看着毛愣愣的，心思倒是没少花给他俩。
“拿出来别急眼啊，”青年拆弄着装饰华丽的盒子，“你在他那可还是小女孩儿，他肯定给不了你什么好东西，要不是看着怪贵我就给他扔了。”
江遥打开，里面果真是首饰。
江遥：“……好看吗？”
顾北其看着自己男朋友就那么从容地戴上了情敌送的礼物，对方没急眼，他自己倒有点想咬人：“这孙子是怎么知道的你有耳洞？？？”
江遥摸摸耳垂上那颗珠子，答非所问：“眼光不错，替我谢了。”
“！”
顾北其：“你成心的吧？”
看着人收了东西要往屋里走，又对着他背影警告：“……不准戴。”
江遥停下，做了个芭蕾里转身的标准动作，朝他摊开手，绅士得不行。
猫眼石在他耳垂上熠熠生辉，顾北其知道他心情很好，可是他这份好心情却没让自己嘴里那股酸味消下去半分。
江遥在他吃味儿严重的目光中勾了下唇。
“嗯，卖了，给你攒嫁妆。”他说。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团宠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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