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晚照斜》老莫家的小莫

80、080 终清净

　　等到酒楼那边把菜送过来，闵大夫和宋词自然在正厅陪着常将军和廖参将。
　　偏厅这边把厨房的小桌子搬了过来，摆了两桌，男女各坐一桌，虽有些挤，但看桌子上丰盛的饭菜，都忍不住咽口水，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纷纷动筷。几人半辈子都是在村子里待着，每日粗茶淡饭，哪里吃过这样丰盛的饭菜。
　　就连宋明开作为长子长孙在家里一向不愁吃穿，来了城里，别人请吃饭也跟着去过几次酒楼，但平日在粮铺干活，吃的也多是青菜豆腐就咸菜，哪里有什么油水。现在面前摆着这么多好吃的，也暂时顾不上什么，大口吃起来了。
　　酒楼订的加上唐诗和罗婶做的几个菜，掺和着一起上，倒也勉强凑合。
　　羊骨汤还欠些火候，还在灶上慢火熬着呢，唐诗喝的羊肉萝卜汤，倒是清甜。
　　就连正厅那边也吃的欢喜。
　　“这汤倒是不错。”
　　常将军喝完一碗羊肉萝卜汤，放下勺子，赞道。
　　宋词马上又给盛上一碗，常将军没有拒绝，接过又喝了一口。他注意到了，这盛汤的大碗，还有另外几个菜，显然跟其他菜的不一样，若有似无的往闵大夫看过去一眼。
　　“不错就多喝点。”
　　闵大夫头都没抬，埋头尽情吃，下半句“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到”没说出口。两蹭饭小子，给他们吃就不错了，要不是宋词还得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他才懒得带他们过来，便宜他们了。
　　吴大哥给羌活带过来的羊肉，唐诗用来做了两个菜，一个羊肉炖萝卜，一个爆炒羊肉，一个暖胃一个下饭，都挺受欢迎，两边都几乎吃见底了。
　　羊肉没煮完，还留了些出来，等着下顿包饺子吃也不错。
　　问题是，这一屋子人，闹哄哄的，什么时候能把人都送走，现在头大的很。
　　“好了，吃饱喝足了，该回家的回家，该走人的走人，让老头子我清净清净。”
　　闵大夫真好，不用唐诗他们出面，便开口帮他们赶人了。
　　常将军他们早习惯了，闵大夫一向如此，不耐烦的时候对谁都如此，他们有时候去可来堂，想多待会都会被撵。
　　现在吃饱喝足了，老头子又开始撵人了，便笑笑告辞，带着他的参将和亲卫离开了。
　　所谓民不与兵（官）斗，一般老百姓见到衙门的衙役都害怕，更别说见到军营里的将士来，还一来就是将军和参将。虽然今日是便衣出行，没有卫甲加身，可也把屋里的一干小老百姓吓得够呛。直到宋词把人送出去，偏厅里的人才敢出来走动。
　　“羌活，上茶。”
　　“唉，来了。”
　　送走了那两尊大神，闵大夫又来到他的宝座躺椅处，吆喝着羌活上茶。
　　明明有罗婶，他偏不使唤，就喜欢使唤羌活。
　　羌活正躲厨房吃饱了剔牙，等着吃饭后甜点呢，罗婶烤出来的红薯特别甜特别香，吃了还想吃。
　　把罗婶泡好的茶提了出去，罗婶也去收拾碗筷去，羌活把茶壶放下，也跑去帮忙了。想吃好吃的久勤快点，这是这么些年他悟出来的真理，在闵大夫和林婶处适用，在罗婶这里同样适用，每次罗婶做了好东西送过来可来堂，他和石斛都能沾点光。
　　“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闵大夫悠闲了，其他几人却有些着急，闵大夫这话明显是在撵人，他们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理。
　　宋宋明开无所谓，反正他银子到手了，长子的学堂也处理好了，就等着来年过完元宵开学就行。而且他明日还得干活，闵大夫不撵，他下午也要走的。再说了，他就在城里，什么时候过来都方便。
　　主要是陈氏小陈氏还有廖氏，还不想走，特别是廖氏，才刚来没大会，什么都没捞到呢，就要走，自然不甘心。
　　唐根生早坐不住了，闵大夫一开口他就想立即回去，可是被廖氏给拉住了，死活拉住他的袖子，哪里还走的了。
　　“时辰也不早了，今儿还冷，大家尽早回去吧，马车我已经叫好了，就在外边等着。”
　　宋词够狠够直接，原来先前他送常将军他们出去，送到了外边，直接就跑到街上叫了两辆马车过来，就在门外等着，陈氏他们就算不想走也不行。
　　住下来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床铺被褥给他们睡，宋词根本就没打算多买床铺和被褥，要是退让一次，让他们如愿了，往后就会永无宁日。他的娘和大嫂他了解，经过这几次的对碰，他也算总结出了一套对待他们的方法，不求多高明，有用就好。
　　“这些点心和果脯，大伯大娘，娘，大嫂，你们带回去吃。我这边忙，没多少时间在家，小诗又有了身孕，不方便招待大家，多有慢待，还望见谅。”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宋词现在也说的溜了，高帽子带上去，趁着让羌活帮忙去酒楼要菜，还顺路喊他买了些点心果脯回来，现在分成了两包，宋家唐家各一包，宋词把东西拎手里，一边一包，直接就往门外走。
　　“个不孝子，多待会都怕要了你的命，有你这么撵自个娘走的吗？”
　　陈氏气的跺脚，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行李，空身就来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但就这么走了又不甘心，顿时站在哪里左右为难，走不走都难。
　　“四弟，反正现在冬天，家里又不用忙地里的活，不如就让娘在这里多住几日？”
　　宋词本就没把握三言两语就把人劝走，被宋明开这一搅和，陈氏更不愿意离开了。
　　“娘，我真的很忙，忙着赚钱养家，养孩子，小诗怀的又不好，现在还一直用药安胎。这里是闵大夫的房子，您即便住下，我们也没空没精力照顾您，要是怠慢了娘，倒是儿子的不是。不如回家去，住的舒坦，儿子该孝顺的还是会孝顺您。”
　　话说的合情合理，就不知道陈氏能听进去几成了。
　　“你忙你的，我留在这还能帮着照看你媳妇。”
　　“哦，要走啦，慢走不送。这下子终于清静了。”
　　宋词正有些焦头烂额词穷的时候，闭目养神的闵大夫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还在为了留与不留争论不停的几人突然安静下来。他们是否都忘记了，想住下，还得问问房子的主人愿不愿意呢。
　　闵大夫这个名义上的房子主人，都再次开口送客了，几人再厚脸皮也不好再留下来了，磨蹭着跟在宋词身后出了门。
　　终于把人都送走，宋词掩上门回到院子里，顾不得凉，一屁股坐在石凳墩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下。
　　闵大夫看一眼过来，又继续闭目养神。
　　宋词用手摸了把脸，又倒了杯茶，又一口闷下，心情才慢慢平息下来。这些事儿弄的，一天天的也不得消停，真是觉得够了。要是他不在家，让媳妇一个人应付，她现在怀着身子呢，更是受不得刺激，要是有个意外，让他怎么办？
　　这些都是他的亲人，要是不整那么些事出来，他们想来这几日，他欢迎，会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了，每次都非得整出些事来不可，在村子里的时候是这样，来到这里也这样，就不能好好的？
　　他现在只求他们好好的待在家里，先过了这几个月，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平时该给的，该孝敬的，他不会少了他们，该给的都会给他们，只求他们能安分些，不要再过来生事端。
　　“媳妇，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这些放下，我来吧。”
　　“没事，我就搭把手，累不着。”
　　原来唐诗帮着罗婶收拾碗筷呢，用篮子把收拾出来的碗筷往厨房那边拎，他们自己的要洗干净，酒楼那边的晚些也会有人过来收。这么多，靠罗婶一个人那里忙的过来，就连羌活也在帮着收拾呢。
　　“给我吧，我来收拾，你去歇着。”
　　宋词哪能让她累着，累着了心疼的是他，把她手里的篮子夺了过去，让他回屋去歇着，往日这个时候她也该歇响午觉了。
　　“活动活动也好，但也注意分寸，冷水也少碰。”
　　本来在闭目养神的人，冷不然又插了句话进来。
　　“你看，闵大夫都说了，冷水也不能碰，快回屋去吧。”
　　闵大夫笑笑，唐诗无语，这人是把话都曲解了，不过他也是紧张，关心她罢了。
　　“唉，人老咯，不中用了，老头子也得回去歇着了。”
　　闵大夫也起了身，大声喊着羌活，厨房里帮忙的羌活连忙跑了出来。
　　宋词和唐诗连忙上前相送，这两日还真是多亏了闵大夫，要不是有他帮忙，家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清净下来。
　　另外一边，常将军问自己的好兄弟也是属下。
　　“可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
　　宋词的房子不大，进去了一眼看到底，中途他还趁着出来上茅房走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不过……”
　　“有什么不妨直说。”
　　“那宋词的媳妇，我曾经见过。”
　　他肯定没认错，虽然刚才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但那张脸他印象深刻，一眼就认了出来。
　　“哦？”
　　廖参将便将县城被围困时与唐诗见面的情形说了出来，特别是与唐诗的对话，唐诗说的那几句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常将军听了，沉吟不语，两人都想起了刚才在宋词家中喝到的茶，和闵大夫那里的一样。还有去年战乱初起时在可来堂内室听到的那番话，实在不像是个乡下无知妇人。
　　“马上查一查这个人。”
　　“是。”
　　既然会把宋词放到身边，自然早把他的祖上三代查了一遍，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漏掉，可两人觉得，肯定还是漏了那些地方，是他们没注意没查到的。都没想到，今日临时心血来潮来吃个饭，竟有如此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