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晚照斜》老莫家的小莫

79、079 度思量

　　唐诗没急着回话，慢条斯理的咬断线头，又在线尾端打结，在另一面重新起针。
　　“那点心是闵大夫送的，在外边买不到。”
　　“有银子也买不到？那要不，你跟闵大夫再要点？”
　　听唐诗说买不到，小陈氏差点想说算了，但看见陈氏的眼神，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唐诗无语，这脸还真够大的，她都丢不起这脸。
　　“那是别人拿来谢过闵大夫给看好了病，家里自己做的，有银子也无处买。”
　　“自己做的？那罢了，几块点心罢了，也犯不着特意去找人家，买点别的也行，这瓜子嗑多了干的慌。”
　　那你也得能找得到。
　　能让闵大夫收下的东西都不差，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出手的东西能是一般。就说闵大夫送给小孩做袍子的那块狐狸皮子，虽有些许杂色，但也属上品。
　　罗婶早去买菜了，一个人做这么多人的饭，哪里还有空闲再给去买点心，但话还是要说的漂亮的。
　　“行，等罗婶抽出空来，再去买些别的。”
　　等罗婶买菜回来，唐诗不想再跟两人继续待在偏厅，便去了厨房帮忙打下手。虽说有宋词在家，加上昨日闵大夫的震慑，两人老实了许多。特别是陈氏，基本没正眼看她，自顾喝茶吃东西，和小陈氏唠嗑。
　　平日里唐诗就时常到厨房里帮忙，两人帮衬着来，也是无事做，都需要琢磨吃食。唐诗动嘴，罗婶动手，倒是琢磨出不少新的菜式或糕点出来。
　　没有唐诗帮衬，今日罗婶一人做这么多人的饭菜，肯定累的够呛。
　　菜还没来得及下锅呢，羌活上门来了，还带着一块羊肉和几根骨头过来，说是吴大哥他们打猎回来分给大家的，他顺路给带过来。羌活特意跑过来一趟，是告诉他们中午闵大夫会过来吃饭。
　　知道唐诗喜欢熬骨头汤喝，不管是猪骨牛骨还是羊骨，上次吴大哥他们带了头野猪回来，除了给送过来一大块猪肉，还送了好几根猪骨头过来，唐诗他们美美喝了好几日的骨头汤。
　　今儿竟然送来了羊肉羊骨，冬日里吃最是滋补不过了。
　　正好添两个菜式。
　　骨头罗婶直接就拿过去熬汤了，唐诗本没有需要日日喝汤的，三两日喝一次便可。可昨晚那碗汤喝的不痛快，罗婶有些耿耿于怀了，拿了两根去冲洗砍段，先用陶罐熬起来。剩下的骨头，用篮子吊到外边廊下，天气凉，不用担心留不住，剩下的改天再熬。
　　唐诗摇头，也不知道罗婶的神经昨天怎么被那碗汤刺激到了，较劲起来了，笑笑由她去。
　　菜做到半道，不但闵大夫来了，还带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大门虚掩着，唐诗两人在厨房忙着做菜，虽然听到大门的动静，也以为是闵大夫到了。直到没一会宋词就来到厨房，要钥匙拿银子，才知道闵大夫带了人过来，还是宋词的顶头上司常将军和廖参将。
　　唐诗听到常将军还好，听到廖参将，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真真是大人物，平常老百姓一辈子都见不着的人，今儿竟然屈尊降临寒舍作客，闵大夫这老头儿干什么呢，竟把人带这里来了。
　　闵大夫出门要过来时，晚了一步，正巧碰到两人上门，听说他要过来这边吃饭，两人便不要脸的跟了过来。要是往常，闵大夫直接把他们赶走了，但细一想，现在宋词在他们手底下谋生，他能拒绝，宋词拒绝不了，只好不情不愿的带着他们过来了。
　　进得门来也没什么好话，让宋词给他们上两碗面打发便行，气的常将军只说他小气。
　　闵大夫可以开玩笑，宋词哪敢当真，把三人迎进正厅，给上了茶，便告罪出来安排饭菜。
　　现做来不及，也舍不得唐诗劳累，便拿了银子，让羌活帮忙跑腿，在附近一家酒楼订了一桌菜。
　　有了外人来，陈氏和小陈氏自然忍不住出来看热闹，看着两人器宇轩昂，一看就知道出身非凡，忍不住上前几步看。等看到宋词比对闵大夫还要毕恭毕敬的给两人见礼，喊什么将军参将的，把两人吓了一跳，脚下都后退了半步。
　　缓过神来，才看见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随车呢，虽未卫甲加身，但身侧佩戴兵刃，神情严肃，目光如炬，还想上前的脚步生生止住了，哪里还敢过去凑热闹。
　　陈氏与小陈氏乡野长大的村妇，哪里见过这等世面，最大的官也就见过偶尔下乡来的衙门里的官差，还是远远看过一眼，连照面都没打过。
　　平头老百姓，见了官家都吓得腿肚子直打哆嗦，更别说突然来了个将军级别的，两人吓得躲回了偏厅。心里害怕是不假，也不敢随意出来了，免得不小心碰撞到贵人，性命难保。
　　虽然害怕，也阻挡不了女人的天性，还算一直想从宋词这边捞好处的两人，小声嘀咕着老四啥时候认识了这么个大将军，人家还上门作客来了，难不成，老四真遇到贵人得到贵人赏识？这个贵人就是那什么将军？要不村里这么多人打仗回来，怎么就他一人当上差了呢？说不定就是这个什么将军给提拔的。
　　想到这，两人兴奋起来，这老四，看来真是走运了。
　　陈氏是纯粹高兴的，老四不管怎么样也是她生的，往后发达了该孝敬的也是她这个娘，还能提拔照顾其他几个儿子，这样他们老宋家也就光耀门楣，以后这样的大房子还不是想买几间就几间。
　　小陈氏心里就有点不得劲了，虽说老四有出息了，他们也能跟着沾光，可要是能跟将军都套上交情的人换成她家男人，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她就不用天天在地里劳作回来还要照顾老的小的，也能像唐诗一样穿着漂亮的衣裳，戴上好看的首饰，家里再买上几个下人，一个照顾老人，一个照顾孩子，一个做饭，一个洗衣打扫，这样她就什么都不用做，等着享福就是。
　　想起唐诗那些首饰，更是羡慕不已，怪不得要锁门了，原来房间里放着这么多好东西。小陈氏还想再找机会进去一趟，可惜宋词回来后，一直没找到机会，也不敢。看看边上的婆婆，本想告诉婆婆让她出手，可是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哪里还会吐出来，便又作罢。
　　常将军的近卫营，等同于他的亲兵，宋词就被编制在内。常将军身边十二个时辰近卫不离身，即便晚上就寝，也会有人在门外守着。
　　宋词他们都是几班人轮值轮休，前两日从郾城府回来，今日正好轮到他休息。
　　常将军暂时会在这里待一段时日，想起久未去可来堂看看，临时起意，跟廖参将商量完事情，两人便过来了。没想到，在门口与正巧要外出的闵大夫碰了个正着。听到他要过来吃饭，哪能错过，直接忽略他的哼哼唧唧，跟着来蹭饭。
　　俗话说无独有偶，无巧不成书，闵大夫带了两座大神来，后脚宋明开也带着儿子回来了，还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人。
　　“啧啧啧，看看这房子多宽敞，多气派，跟城里那些大户人家住的一模一样。小诗真是过上好日子了，这么大的房子，得花多少银子啊！怪不得这死妮子好久不回去了，原来到这享福来了，眼里哪里还有娘家，反正我们又不是她亲生爹娘，不放在眼里是应当的。就算过上好日子了，也是不声不响的，哪里轮得到我们沾边。”
　　唐诗正在尝羊肉炖萝卜，看看是否入味，就听到了外边有些熟悉的声音，高昂不留情面堪比小陈氏好几倍，开口就是一顿数落，她的记忆中就只有一个人会这样。
　　果然，话刚落，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少说两句吧，难得来一趟。”
　　“少说什么，我还得多说几句呢。做侄女的过上好日子了，我们做大伯大娘的不也跟着沾点光，怎么说我们也把她给养活大，孝顺我们不是应当的。这下子儿子上学堂也好办了，直接住这里不就行了。”
　　“瞎说什么，小峰不都安排好住学堂里了，那里就甚好，还能安心跟先生做学问。”
　　“学堂里几个人住一个屋，哪里好了？这屋子这么大，这么多房间，住一个屋怎么了？”
　　院子里的动静，宋词也早听到了，急忙迎了出来，把唐根生几人迎到了偏厅。
　　“哟，是亲家来了，快里边请，里边请。”
　　廖氏进得门来，陈氏才不情愿的起身，面上还是笑容满面的把廖氏他们迎了进来。
　　宋词连连告罪，说是家里来了贵客需要招待，亲自给倒上茶，让他们在偏厅喝茶稍作歇息，便又回了正厅那边。
　　厨房里的唐诗差点就要摔筷子，嘴里尝的羊肉也变得无味了。
　　一家不够，又来了一家，是约好了是吧？
　　殊不知，近段时间正是各大学堂书院新学年招收学子的日子，天气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各新入学学子前来书院学堂报名考核，达到书院招收要求，年后出了元宵节，便开学入学。所以，近几日，城里突然多了好些来求学的学子及家中长辈。
　　城里好些的书院不好进，加上宋添福和小峰先前一直在镇上私塾，算不上拔尖，最后还算去了宋明开碰见罗婶的那一家，那里的门槛要求低些，自然相应的条件也要差些。
　　在那里，宋明开碰巧遇上了也带着儿子来报名的唐根生和廖氏，他们还不知道唐诗他们搬到城里来住了呢，听宋明开提起才知道。
　　宋明开的邀请，加上廖氏非要过来看看，所以三人就跟着宋明开一起回来了。
　　宋明开人给带回来了，听着廖氏跟唐根生说那些话，只是笑吟吟的在边上不说话，根本不打算插嘴。
　　还算小陈氏被正厅那两个将军的名头给震撼住了，几次忍不住出来在一旁偷偷看几眼站在外面的几个亲兵，正好看到宋明开带着人回来了，转身告诉了偏厅里的陈氏。
　　陈氏作为婆婆，在廖氏面前一向自诩有优越感，认为她的几个儿子比廖氏的有出息，老宋家家底又比唐家强，处处都压了唐家一头。
　　看见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开始廖氏还以为宋词真发达了，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了，后边一听陈氏说房子是赁的，高昂的情绪马上跌落下来。
　　又听说正厅那里坐着两位将军，本来有些高的声音马上降了下来，小声跟陈氏和小陈氏边喝茶吃东西，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宋明开眼珠子却咕噜一转，这老四，没想到还有这能耐，不止结识了闵大夫，还能跟将军攀上交情，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怎么撞上这狗屎运的人怎么就不是他呢？要是他有机会跟这等人物攀上交情，就不用还在一个小粮铺里委屈当个二账房了。
　　越想越宋明开越有点不甘心，还到门边撩开门帘看了看外面站岗的几人，几次想往正厅去临了又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