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晚照斜》老莫家的小莫

73、073 吴三娘

　　小姑子早在他们聊那些怀孕的话题的时候就回房去了，即便她是休离住在娘家，也算得上是未出嫁的女子，让她出来陪客人也说不过。
　　就在吴大嫂踌躇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堂屋那边传来了动静，再撩起门帘一看，原来是那边喝完散席了，几人喝得醉醺醺的，勾肩搭背相互扶着从堂屋出来呢，顿时送了口气。
　　“看来是散席了，我去看看，可别都喝多了。”
　　吴大嫂回身朝屋内的人说了声，便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屋内的唐诗也听到外边传来的动静了，起身跟吴大娘告辞，罗婶取下屋子角落衣架子上的披肩，跟着身后走了出去。
　　出的屋来，果然喝酒在几人在院子里呢，看来有的喝多了，身子站得东倒西歪的，还知道相互搀扶着，要不就有倒地上的了。
　　宋词还好，看他的脸色虽然有些红，但身子站的笔直，看似没有喝多。
　　闵大夫是酒量好，还能站一旁捋着他宝贝的长胡子，吴大哥佟六佟七三人可是真喝多了，抱一块黏糊着，嘴里说着醉话，要不是宋词在旁边帮忙搀扶着，早摔一块去了。
　　“我们……改天……再喝，再喝个……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
　　“小……小词兄弟，你今天……今天不够义气，都……都是好事，就该敞开肚皮喝……喝……嗝……”
　　“就是！你小子……出息了！要是你当年成了我妹……夫，该多……多好。”
　　“那是，要是你当年娶了三娘，你就是……就是吴大哥的妹夫，也就是我们的……妹夫了。”
　　“呀，都喝多开始说胡话啦，都告诉你们少喝点，少喝点，再高兴也不是这么喝法，都城里住着，离着又不远，想喝酒，以后机会多的是。桂花，老婶，快来帮忙扶着点。”
　　已快走到跟前的吴大嫂，见三人嘴里说出这些胡话来，宋词媳妇还在偏厅里呢，听到了多不好，赶紧大声打断他们的胡话，几步上前，还不忘招呼着丫鬟和老仆妇。
　　一直在厨房里照应着的丫鬟和老仆妇，听到散席的动静时也起身走出来了，和吴大嫂几乎是同步上前的。丫鬟毕竟是被吴家收了房的，不好扶外男，便上前搀扶和吴大哥，老仆妇就上前和宋词一起一人扶一个，扶着佟六和佟七。
　　后边出来的唐诗看见了，朝罗婶使了个眼色，罗婶把手里的披风交到唐诗手里，上前接过了宋词手里的佟六。
　　宋词也看到唐诗了，他虽然没喝醉，但也喝了不少，别看他样子清醒得很，脑袋早有些晕沉沉了，便没有逞强，把手里的佟六交给了罗婶，往这边跨上几步迎唐诗。
　　“怎么出来了，外边冷，披风也不披上，小心着凉了。”
　　说着，动手就把唐诗手里的披风拿到手里，给她披上了。
　　“没事，不冷。”
　　唐诗身上本就穿的厚实，在屋子里被炭火烤的都快要出汗了，出到外边来透透气反而舒坦多了，并不会冷，披风披不披都无所谓，所以罗婶刚才只是抱在怀里，并没有给她披上，捂太过了也不好。
　　知道他是太过关心了，怕她冷着，闵大夫叮嘱过了，注意保暖不要受凉，怀有身孕的时候尽量避免生病，否则用了药多少对胎儿不好，所以，宋词可是担心她受凉，今日出门前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院子里，告辞一通后，吴大哥被他的一妻一妾扶回屋去了，老仆妇和罗婶一人一个扶着佟七和佟六，随着闵大夫宋词他们往外走。出了小巷，到了大路上，租了辆马车，让车夫把喝醉的两人送回家。
　　宋词他们和闵大夫有一般的路程是同一路的，不算远，也可以散散酒，宋词问过唐诗身子是否可行后，几人便决定慢慢走回去。
　　闵大夫本就是喜欢喝两杯和享受口腹之欲之人，难得几人聚一起喝酒，喝的这么尽兴，一路上嘴里高兴的哼着小曲，直说下回要去宋词他们家喝，他可是好久没尝到唐诗的手艺了，怀念的很。先前是他们在村子里，离得远，吃不到没办法。搬来城里后，先头唐诗又动了胎气，怀着身孕初期也不好劳动唐诗下厨，便一直没有去他们家蹭饭。
　　宋词也早有此打算，只是这段时间一直比较忙，回家一趟也是匆匆忙忙的，唐诗的身子更是不宜劳神，便暂且搁下了。现在闵大夫提了出来，便说等这次他从郾城府回来，便邀请大家到家里做客。
　　对此，闵大夫自然是连呼三声好。
　　到了东三街拐角处，把闵大夫送到家，宋词一行三人向西四街的家走去。
　　“那吴三娘，你以前要娶她？”
　　走出没多远，唐诗突然丢出这句话，问得宋词都愣了愣，一时间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唐诗问的直接，没有半点拐弯抹角，宋词就算想模糊带过去也没办法，看来刚才院子里佟七和吴大哥说的话她听到了。
　　“不……不是的，吴大哥当初只是开玩笑。”
　　躲不过唐诗直视眼神，还有她标志性的已经挺久没见的挑眉动作，宋词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毫无保留的交代清楚。
　　当时他也是跟吴大哥他们认识没多久，刚开始跟着他们去山林，去过几次吴家，吴三娘他也就远远见过一面，连她长的怎么样都没看清楚，更别说有什么情意了。
　　是后来有一回，吴大哥说了一句想把他小妹介绍给宋词，后来就没有下文了。
　　宋词也是去年来城里找吴大哥要回那五两银子时，也是几个人在吴大哥家吃饭，刚好那时候吴三娘被休离回娘家没多久。在饭桌上无意说起了这事，才知道，当时吴大哥回家提了这事，家里包括吴三娘在内，都觉得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宋词只是一个乡下的农家子，又没有什么家底，怎么能让吴三娘嫁娶乡下吃苦。就算吴大哥再看好宋词，觉得两人合适，也不好劝说爹娘和小妹，加上当时恰好小妹的前夫家遣媒人上门说媒，家底又殷实，宋词一对比起来就没有任何可比性，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宋词摸摸鼻子，这事说起来也有些羞涩，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是不好意思再提，反正当初两人也没什么。虽然罗婶落在两人身后几步，这个时辰正是在家做晚饭的时候，街上出了偶尔路过的马车，也没什么人，不怕有人听去了，只是在大街上的说起这些，总是不自在。
　　宋词不敢说的是，今日在酒桌上，吴大哥再次提起了他和吴三娘的事，说是吴三娘不介意嫁与他做平妻。
　　吴三娘当年觉得宋词一个农家子，即便外表有几分清隽，她条件再差也不会下嫁于他。后来她被夫家休离回娘家，时隔三年，在家里再一次见到宋词，他比之三年前更显得清隽沉稳了。此时她是一个再嫁之女，下嫁他一个农家子做原配，勉强也能接受。所以，在哥哥还他银子的时候，主动把自己绣的一个荷包拿给哥哥装银子，那荷包上还用同色绣线绣上了她的小名，只要有心，抹上几把便能发现荷包上的小名，也就能明白她的情意。
　　可惜，后来她从哥哥那里得知，他已经成亲了，这事她也就放下了。
　　这一年多来，哥哥嫂子也一直在给她寻找合适的人家，可惜都是些歪瓜裂枣，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只是没想到，前段日子竟然从哥哥那里得知，他从战场上回来，还进了驻军大营，还成为了常将军的近卫军，竟有出息了，而且成亲两年了未曾有孩子，肯定是他媳妇不能生。
　　他媳妇不能生，她能生啊。
　　吴三娘的前夫家虽然是打着她无后的幌子把她休回娘家，实际无法有后的是她前夫君，不但成亲三载她没有身孕，后来纳进门的小妾，进门都两年了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她便知道是男人生不出孩子了。与其看着男人以后一个一个小妾纳进门，还无法让自己生下一年半女傍身，便趁机与那小妾斗气，三番两次的惹烦了男人，便将她以善妒与无后的借口休会了娘家。
　　当然，谁都不是傻子，内情双方都差不多知道了，休她也是为了堵住外边人猜忌的嘴，要是让人传出去是男人无法让女人受孕，哪里还有人愿意嫁进他们家。
　　看在他们用来堵她嘴的银子还不少的份上，这个恶名她背了。
　　只是，后来哥哥嫂子在托媒人给她介绍人家的时候，她都交代哥哥和嫂子跟媒人说清楚，是那男人只知留宿小妾房里不近她身，她为了成全他们才自愿被休回家。不管外人信了几成，这话也相当于隐晦的解释了她怀不上身孕的原因，夫君不近身，天天宿在小妾房里，最明显的是那小妾至今也没有身孕。这样，她找人家再嫁时，便不会因为不能生育，只能找那些条件差的死了媳妇的老鳏夫。
　　至于前夫家，她才不怕他们，她又不是一辈子不出嫁了，只要她以后再嫁生了孩子，自然都知道有问题的是他而不是她。
　　一年多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再嫁，加上又知道宋词有了出息，吴三娘便动起了心思，她愿意委屈自己做个平妻，反正有些有权势的官家富户也有娶平妻的，没道理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就不可以，她都找人问过了，律法也没规定什么人可以什么人不可以。
　　委屈都是暂时的，就算要喊宋词前头的媳妇一声姐姐，等以后她生下孩儿，便可扬眉吐气了，一切还不是属于她孩儿的。
　　再说了，她手里有银子，大不了另外置一间房子，她和唐诗一人在一个家，平日不碰面，也没什么差别了。
　　可惜打算的再好，今日得知宋词来家里，还特意打扮一番，避开他媳妇不在时，在他面前露面，还把哥哥喊到一边，说了自己的打算。
　　哥哥一开始虽然有些不乐意，可听了她的说话，确实心里也觉得宋词是做妹夫的好人选。当年他便觉得他会是个有出息的，所以才想把小妹嫁与他。可惜，当年爹娘和小妹都嫌弃他是农家子，白白错过了一段好姻缘。现在既然小妹不介意，只要宋词也点头，他便乐见其成。
　　主要是吴三娘回家也一年多了，吴大哥夫妻俩一直在操心她再嫁的事，媒人托了好几个，也相看过几个，都没有满意的。现在要是跟宋词能成，宋词无后的事解决了，他小妹的终身之事也不用再操心了，目前哪里找比宋词更好的妹夫？
　　可惜，酒喝半巡，当他试探着提出时，却被告知唐诗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而且，宋词还表态，今生今世仅此一妻，绝不会纳妾，更不会娶平妻。
　　吴大哥只能叹息，安安后悔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妹夫，如今就算小妹愿意委屈当平妻，人家也不愿意娶了，真是可惜了。
　　吴三娘这边，吃完饭后，她跟着坐在偏厅了，没有回房，也是心里有些紧张，急于探听堂屋里的情况。不知道哥哥跟他提了没有，他到底会不会答应？在偏厅里坐立不安，只能嘴里不停的嗑瓜子，差点就忍不住找借口再去趟堂屋，但女子的矜持最后让她止住了脚步，继续坐在偏厅了听大嫂他们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