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晚照斜》老莫家的小莫

52、052 忙耕种

　　唐诗因为生病在医馆里多呆了几日，本就比别人回来的晚，往年这个时节，稻秧都已经插到了田里，更别说旱地里的庄稼，早该长的葱葱郁郁了。
　　庄稼人的心思很简单，就放在那一亩三分地里，只知道侍弄好庄稼，收上来养活一家大小的粮食。所以，仗一打完，城门一开，这些归乡的村人们就把心里放到了田地里。
　　唐诗昨日回来时，远远就看到那些在地里忙碌的村民，对打仗的畏惧与担忧早被抛到了一边，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地里的活，已经迟了这么些时日，再不赶紧把庄稼种上，今年一大家子人拿什么来吃喝。
　　唐诗也要开始忙活地里了，她现在几乎是身无分文，就埋起来的那点米面，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这一个来月下了好几场雨，这万一要是进了水，粮食发霉，她接下来就要喝西北风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烧了碗热水喝进肚，就扛起锄头和铁锹，去了下面菜地。
　　菜地早已长满了草，因为这里肥力本就比旁边的地好，草更是长的更多更茂盛。看着去年瓜果飘香的菜地，现在全长满了野草，唐诗长长舒了口气，认命的拿起铁锹，开始铲草。
　　本就不是惯于做这些活的人，以前宋词在家的时候，都是有宋词动手，她也就是在身后捡捡草而已。就是之前埋粮食挖的那个坑，手上的泡都是好些天才消下去的。
　　宋词不在，她能靠的只有自己，这万一，要是宋词真的回不来了，能靠的，也只有她自己。
　　所以，这些活，再苦再累，也必须咬牙自己做。
　　唐诗以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了，天才露白，人一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想着接下来还有这么多活要干，也躺不下去了，干脆早点起来，能多干点活就多干点。她洗漱收拾完，开门出来的时候，另一个屋的陈氏没有任何动静，估计还在睡着呢。
　　比她起的早的人多的是，刚刚她开门出来的时候，就往村子那边看了两眼，蒙蒙天色中，远处田地里早有了好些人影在忙活开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草才铲了一小块，宋明富竟然牵着牛，肩膀上背着犁过来了。
　　“四弟妹，爹让过来先帮忙把地翻了。”
　　“哦，哦，好。”
　　谁让过来的，唐诗不在意，可宋明富的到来，还真是及时解救了她的双手，帮上了大忙。
　　即便宋明富歉意的表示只能过来一会，先把部分地犁翻出来，老屋那边他们几家还在忙着耕种，晚点还得回去，等过两日那边忙活的差不多了，他再过来帮忙。
　　有总比没有好，即便对老宋家的人再不喜，在城里避难的这一个月，更是让她看清了每个人的嘴脸，可送上门的好处，也没有往外推的理。
　　唐诗便让宋明富先帮忙把几分菜地给翻了，然后再去翻那二亩水田。
　　菜是着急种上，蔬菜生长周期短，能最快解决一部分粮食。可水稻，却是最重要的收成，这二亩地，可是关系着她今年一年的口粮，得赶紧把稻秧育上，才不会错过更多的时节。
　　虽然能够再用木耙耙上一道更好，但能不用一锄头一锄头的翻地，唐诗已经很高兴，其他便没那么多要求了。宋明富按她的要求先把菜地翻了，才移去水田那边。唐诗就用铁锹平地，便平地便翻捡杂草。
　　屋里的陈氏也早起来了，在上班看见在地里忙活的二儿子和小儿媳，撇撇嘴，转身回屋去了。过了会，又像昨日般，搬了个板凳，在小地坪那坐着看风景。
　　唐诗也看见陈氏起来了，知道陈氏第一次出来是不见她人，想找人回去伺候呢。早上起来时唐诗就已经把一罐烧开的水放在桌子上，桶里也有半桶凉水，陈氏要是还找茬，洗个脸都要叫唤她回去倒水，喝个水都不会自己倒，她就连豁出去，就连表面功夫也不想做了，直接把她赶回村子里去。
　　估摸着时辰，唐诗忙了会，先回去把上响饭做了，还是提前泡开的菜干，加酱黄瓜汁炖煮，一人一碗，吃完继续下去弄菜地。
　　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把地给平整好，把翻捡出来的大堆杂草，都搬到边上堆放，便回屋翻找去年留的菜种。
　　所有留的种子，不管是稻种还是菜种，他们都用一个大篮子装着，挂在了西边走廊堆放杂物上头。当时起房子时，就在房梁上挂了根粗草绳，草绳微端垂下来那里系了个木钩子，这样想挂点东西都很方便。为了防虫，也是防潮，他们把留的种子都用篮子装着，吊在了上头。
　　只是，当时放上去的是宋词，篮子挂的有些高，又重，唐诗一个人根本就拿不下来。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或许当时暂住在这里的流民也没注意到头顶上的东西，所以这些也算得上是粮食的种子，才得以保存了下来。昨日收拾屋子的时候，唐诗就注意到了，看见粮食种子和蔬菜种子都在，大大舒了一口气。否则，只能去跟闵大夫借钱，然后高价去跟别人买种子了。
　　宋明富早在她做饭的时候就犁完田走了，找不到帮忙，唐诗只好自己想办法，把吃饭的桌子搬了过去，桌子上再放张板凳，小心翼翼的踩了上。，高度刚刚好，于是，慢慢的，一样样把篮子里的东西拿了下来。先把菜种和豆子苞米等少的先拿出来，丢放在脚下的桌子上，再一起连着篮子把最重的糯米稻种拿下来。
　　唐诗自回屋捣鼓的时候，陈氏就远远站边上看着了，伸张脖子看篮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看着唐诗晃着身子一样一样的往外拿，却没想着上前去搭把手。唐诗也没想着陈氏能帮忙，她能不来捣乱就不错了，当她不存在。
　　终于把东西都拿了下来，桌子板凳搬回堂屋，也是自己动手，自始至终，陈氏都在一边看热闹，就没想着上前帮忙抬一下桌子，唐诗也没指望就是，连开口都懒得开口。
　　把种子一一打开看了一遍，都很完好，没有坏的情况，把要种的菜种挑了出来，再把余下的都拿到杂物间归置好，便拿起菜种出了屋子。
　　屋里的陈氏，一直就这么看着唐诗桌椅搬来搬去的捣鼓了一阵，等到她出门了，在房门那里躲着看了好一会，探头往外面看了看，确定唐诗已经出去了，便有些急躁的快步往杂物间走去。
　　这个屋子，这两日陈氏已经明着暗着的翻看了好几遍，就连唐诗房间里的那口木头箱子，也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进去打开看过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找到。
　　小小的杂物间，就那几样东西，这两日她早就看熟眼了，所以一看就看出来那新多出来的篮子，就是刚才唐诗拿进来的那个。急忙上前两步，把最大的那包打开，一看，失望的撇撇嘴，原来是留的稻种。不甘心的又全部把剩下的全都打开，竟然都是些豆子苞米等留的种。
　　啊呸，陈氏生气的唾了口唾沫，生气的把手里的豆子往地上一摔，把就是用块从旧衣裳撕下来的粗布包着豆子，被打开了扎着的茅绳开口，有些豆子就蹦出了地上。
　　连吃两顿没滋没味的菜干，连口粗粮都没下肚的陈氏，心里满是不忿。本就是在老屋那边喝了多日的野菜粥，那粥里的米粒都能数的过来，为了让忙活地里的男人能有力气干活，也就是多放了把苞米面显得浓稠些，那也得紧着男人们吃。
　　所以，当陈氏一听到在地里干活的人回去说，看见唐诗回来了，还是被辆马车送回来的，那里还呆得住，心里一合计，收拾了两身换洗衣裳，就拉着二儿子，把她送过来了。
　　陈氏一向在家里说了算，老宋家的一家之主宋老头都是任她由她，其他人哪还会多嘴。小陈氏更是巴不得陈氏快点走，省得她每日在地里干一天活，累死累活的，回来还得伺候这个老太婆，哪里还会开口反对。
　　一向心思多注意也多的宋明开，昨日正好不在家，一大早就去了县城。其实，从县城回来没两天，在大家都忙着收拾地里的时候，宋明开就跑了一次县城，可仗才刚打完，县城才刚解了围困，他们粮店的东家早在西凉军围城前就跑去了南边，现在还没赶回来，店里掌柜也做不了主，粮店还没开始开门做买卖呢，自然没有白吃白喝养着店里伙计的，宋明开只好灰溜溜的回来了。
　　从县里回来后，多年来都只是在县城打打算盘记记账的宋明开，也就每年夏收秋收时回来帮忙两日，甚至有时候借口店里忙，都不回来帮忙。让一个多年没认真干过农活重活的人，突然间天天在家里干这些活，宋明开早就受不了了。所以，在极力忍耐了几日后，又哄骗得陈氏给了些银子，一大早就跑城里去了。
　　宋明开第一日没有回来，第二日也没有回来，老宋家的人就知道肯定是他在县城里的活又开始干了，都觉得很正常。
　　殊不知，再次来到县城的宋明开，这次却不急着去粮店，而是直奔可来堂去了。当然，那一日闵大夫身边身带血扈驱赶他们的几个将士，他到现在想起来心头还是害怕。但也正是因为这个，说明这个可来堂来头不小。只是，他在城里也呆了好几年了，城里的医馆药房不少，像最有名的济世堂和百草堂，这个可来堂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可那日看那闵大夫的排场，竟然能让几个将士对他这般恭敬，还听他的吩咐，把本打算跟着唐诗一起进去的老宋家人赶了出来，这样的人，肯定是大有来头。
　　可是，上次宋明开来县城就特意打听了，竟然打听不出任何名堂来，这个坐落在城北平民区的可来堂，没什么大名气，来这里看病抓药的，也多是城北那一片的普通百姓，医馆里也只有一位姓闵的老大夫坐堂。
　　不过，这可来堂倒是有一条奇怪的规矩，就是不管官宦大户，还是平头百姓，绝不上门看诊。
　　虽然打听不出什么来，可凭直觉，宋明开觉得这可来堂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所以，思来想去，即便对那天的几个将士还是心存畏惧，他这次进了城，第一时间还是往城北跑。
　　宋明开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可来堂前，他还是心有余悸，只是进了离可来堂不远处的一家茶舍，要了壶最普通的绿茶，边喝茶边观察着可来堂的情况。
　　可是一壶茶都喝完了，他也没看出任何不妥来，这一壶茶的时辰里，就看到了几个来看诊的进去，还有几个来抓药的。没有济世堂百草堂的门庭若市，来看病抓药的人多到排队，但也没到门可罗雀的地步。
　　没看出名堂来，宋明开自然不甘心，可茶舍里的小二已经往他这里看了好几回了，那眼里瞧不起的鄙视，拎了拎已经倒不出茶水的茶壶，只好摸出几十个铜板丢桌上，起身走出了茶舍。
　　他也想硬气的再来一壶好茶，点上两碟点心，杀一杀那狗眼看人低的小儿。可摸摸怀里不多的银钱，只好咬牙作罢。他现在想从她娘手里要些钱也不像以往那么容易了，她娘一向把手里钱看的紧，也就对这个她最看重的大儿子大方，要是换了其他几个小的，想从她手里要点钱，难。
　　这次带来的几两银子，还是他费了好些口舌，说了不少好话才要到的。现在粮店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接下来过日子可就靠这点银子了，还是得省着点用，反正想让他回村子里是不可能了，他这双手是用来打算盘记账的，可不是干农活的。
　　看着不远处的可来堂，还是有些不甘心，想不到一向在家里最没有存在感，娘最不喜的老四，竟然会认识这么有能耐的人，能让他们亲自到窝棚那里把四弟妹接过来，而老四两口子竟然从来没有吐露过口风，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和这个可来堂有交情，刚进城的时候就能来这里避一避了，哪还用在窝棚那里白受了一个多月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