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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避难·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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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掉外套用多功能铲子迅速地加大加宽雪洞,陈冠霖绷着脸动作很快,不由得显得很严肃。如此寒冷的天气中,他竟然有些微微的出汗,可想而知他有多么的卖力。
男人在力气上天生有优势,陈冠霖的加入使得工程进度有了很大提升。终于,在狂风快要把人都吹跑前,陈冠霖开出了一块高1.5米,大约一坪的空间,和周希文手忙脚乱地先把文森特运进去,然后自己最后一个进入,在入口处挖出一个半米左右高度的下沉空间让冷气下行,封住了大半洞口。
摸黑用冰镐留好通风口,一回头,雪洞中有了昏暗的五彩亮光。
希文正用雪块把几根竖插着的荧光棒固定住,见男人看过来心里很不好意思,故意绷着脸说:“我有先见之明。”
男人笑起来,在这劫后余生的时刻,他真是被这女人打败了——承认自己喜欢玩这个又如何?
周希文在他调侃的目光中咳了声,扭身去看文森特。本是想转变话题,没想到文森特昏睡不醒。周希文摘掉手套摸了摸,“冠霖,他在发烧!”
陈冠霖就着手机的光线检查了一下,“应该是骨折引起的发热,希文我包里有燃料和杯子,烧点水。”他扯开外套,从腰包里翻出些镇痛降温的药。
“你来爬山还带着药品??”周希文瞥了一眼挺惊讶的,陈冠霖的腰包里放满了常用药,果然是准备充足。
“我可是医生啊。”他笑了,待水烧开用雪降降温,给文森特喂了下去。又检查了下文森特的腿伤,夸奖了下周希文的包扎固定技术还没有太大退步——她刚到医院的时候也参加了医院为期一个月的简单培训,其中就有各类外伤急救培训。
文森特躺在周希文铺好的保温毯和外套上,加上雪洞中的温度大概有-5℃,还算比较暖和(考虑到外面应该在零下三十度左右),在药力作用下,他很快退烧,人也半清醒过来。
“Oh,原来我还没见上帝……”文森特长长地呻吟着,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很痛。“嘿,兄弟,我快死了吗?”
“嘿!别乱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明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就会被找到的。别担心,我保证我们很快都会很安全而且我们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陈冠霖笑着安抚文森特,“你很走运我带着正好对症的药品。”
水又开了,希文努力了两次,扯不开麦片袋子,用牙扯开,倒进水中,加入巧克力修成糊,“要来点吗?”她笑着问,仿佛现在不是在雪洞中,而是在滑雪场那温暖舒适的出租二居室里。
“哦,当然好,我快冷死了。”
没有多余的碗筷,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洁癖发作。陈冠霖喂了文森特小半碗,男人就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了。
接着陈冠霖和希文分食了剩下的麦片,为了节省燃料,他们熄灭了酒精灯,陈冠霖把外套给文森特披上,如此,他和希文就只剩下一条毯子可以用来御寒。
并肩坐着,她将毯子披了一半在他肩头,两人之间虽然没有距离,却还是有间隙的,稍稍一动就感觉冷气往里钻。
周希文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嗯。。。应该说从婚礼后她就没怎么睡好过,加上这两天高强度体力活动,她终究忍不住昏昏欲睡,靠着陈冠霖的肩膀打盹儿。
没过一会儿,就从他肩膀上溜到陈冠霖怀里。她挣扎着醒来一下,坐直了,顿时冷气透入两人怀中,两人一齐打了个寒战。
陈冠霖想了想,特殊时期不能太死板,伸出胳膊抱住周希文将她锁在怀里,毯子终于足够大裹牢两人,“想睡就睡一会儿,等下我叫你。”
周希文起初身体僵硬到不行。然而陈冠霖的胸膛好温暖,好有安全感,从遇险以来惴惴不安的心跳慢慢平缓下来,她抵挡不住睡神的诱惑,渐渐睡熟。
陈冠霖放松身体,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一夜滴漏到天明。
小时候学中文,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前段时间真的感受到了,睁着眼睛,听着时钟滴答滴答走着就是睡不着,真是难受极了。
而今天,他也睡不着,不是因为心里有痛,而是因为心里有责任。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陈冠霖想叫周希文起来活动一下,轻声叫了两声没有用,他心里一紧,连忙去摸她的额头。
手冻得有些麻木,感知都迟钝,他奋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微微有了热度,贴在希文额上——还好,没有发烧。
看来是真累了,就在这昏暗的雪窝子里,他也看到希文眼下的青黑。
隔着手套,他握起希文的手,搓揉着防止冻伤。
周希文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嗯。。。应该说从婚礼后她就没怎么睡好过,加上这两天高强度体力活动,她终究忍不住昏昏欲睡,靠着陈冠霖的肩膀打盹儿。
没过一会儿,就从肩膀上溜到陈冠霖怀里。她挣扎着醒来一下,坐直了,顿时冷气透入两人怀中,两人一齐打了个寒战。
陈冠霖想了想,特殊时期不能太死板,伸出胳膊抱住周希文将她锁在怀里,毯子终于足够大裹牢两人,“想睡就睡一会儿,等下我叫你。”
周希文起初身体僵硬到不行。然而陈冠霖的胸膛好温暖,好有安全感,从遇险以来惴惴不安的心跳慢慢平缓下来,她抵挡不住睡神的诱惑,渐渐睡熟。
陈冠霖放松身体,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一夜滴漏到天明。
小时候学中文,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前段时间真的感受到了,睁着眼睛,听着时钟滴答滴答走着就是睡不着,真是难受极了。
而今天,他也睡不着,不是因为心里有痛,而是因为心里有责任。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陈冠霖想叫周希文起来活动一下,轻声叫了两声没有用,他心里一紧,连忙去摸她的额头。
手冻得有些麻木,感知都迟钝,他奋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微微有了热度,贴在希文额上——还好,没有发烧。
看来是真累了,就在这昏暗的雪窝子里,他也看到希文眼下的青黑。
隔着手套,他握起希文的手,搓揉着防止冻伤。
“你们感情真好。”文森特不知何时醒来,不无羡慕地说。
“呃?”陈冠霖的动作顿时停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只是朋友。”
文森特咧开嘴笑,他的牙很白,在昏暗的雪洞中显得更加明显。“我女朋友和我一起来的。”他说完就苦笑了一下,似乎对自己这样说有些后悔,“我知道我不应该怪她,我只是有些羡慕Hyacinth。”
陈冠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男人,也不好再次强调自己和希文之间的真正关系。好在此时希文蹭了蹭他的肩膀,悠悠醒来。
“起来活动一下,小心冻伤。”他瞬时拍了拍希文的肩膀,让她动一动。
昏暗的环境很好地掩去了女人脸上密布的红霞。在陈冠霖用脸颊试她的体温时,她就醒了,只是男人的举动令她很是诧异,一愣之下就错过了醒来的时机,再到手被他抓着揉来揉去的,醒来就颇有些尴尬,便迟了几分钟装作渐醒。
怎知道听到文森特这样让人脸热的话。
可惜,就算在别人眼中两人很是般配,他们也并非一对,而是仿佛永远错过机缘的两条线。
她沉默着动动胳膊动动腿。空间太小,动作幅度都不算太大,其实也只能勉强保证不被冻坏。“搓搓手脚。”陈冠霖帮文森特的伤腿保温,一面头也不回地说——陈冠霖也脸红啊!
“噢,我脚不冷。”周希文缩了缩脚——她怎么可能在这个男人面前脱鞋搓脚啊!
陈冠霖回头,无奈又坚决,“要我帮忙吗?”他笑着问,颇有你不来我就来的意味。
“不用!”周希文断然拒绝,咬牙转身脱鞋搓脚。其实,她真的冷,鞋子本就湿透了,脚冷得很,搓了一阵渐渐回温又是一阵针扎一般痒痛感。
陈冠霖帮文森特做完保温,自己也沉默的脱下鞋袜,抓了一把散雪大力搓,痛得他不住吸着冷气。
周希文憋着笑,动作却不知不觉间放开了许多。
原来陈冠霖也不是一直都文质彬彬风度翩翩儒雅非凡气质出众……
也有睡觉压到脸洗澡抓痒搓脚丫的时候。
一番折腾,涂上冻伤药膏,也只是到了十一点多,和领队他们通话,确定至少要到早晨四点半才能有飞机来,这五个多小时不知如何熬过去。
雪洞内的温度大概能到-2、-3℃,寒冷和轻度缺氧会让人想要打瞌睡,然而很多时候在寒冷的环境睡着是很危险的。文森特穿得多铺盖的厚,睡着没什么事,但他们两个就不能这样,只能轮流休息,半小时或一小时后就起来运动运动。“睡一会吧,等下我叫你。”陈冠霖说着,他还要去清理掩埋了洞口和通风口的雪,以防明天无法出去。
“不了。你睡吧。”周希文从陈冠霖手里拿过冰镐,在他表示抗议的时候说:“对这种环境我比你更熟悉。”她爬到洞口做着清理,陈冠霖只能轻笑。
这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不紧不慢,不因为被困的旅人心急如焚就快点儿天亮,也不会因为这世界上很多地方享受甜蜜不舍分离的人儿而放慢脚步。雪洞中的光线越来越昏暗,荧光棒快要用完。
“咳……”他听到周希文轻咳一声,却又没有开口。
“希文。”
“嗯?”
“你……很会滑雪,是读书时候学的吗?”
“……是啊。杰克很会玩这些东西。”
“有一年我和爸爸闹别扭,圣诞节不肯回家也不肯用他给我的卡。杰克找我去做part time,是在滑雪场,他做教练我做服务生。晚上收工他会教我滑雪。”大概是黑暗给了两人遮蔽,让两人心灵放松地谈话,周希文抱着双膝坐着,讲了自己读书时和父亲闹别扭的事。
“……我吃了两个月汉堡包,后来见了汉堡就想吐。不过说起来……好久没吃了,还蛮想念的。”是啊是啊,在这种冰天雪地只能吃麦片糊糊的时候,汉堡包真是美味好吗??!!
“那最后呢?”陈冠霖掖了掖保温毯,问。
“爸爸飞过来看我啊,给我买礼物道歉,所以我就原谅他了。”周希文语气轻松透着得意。
陈冠霖暗暗猜想到底周主席当时做了什么事让周希文和他赌气那么久。
“其实不是爸爸错啦,是我和他赌气而已。”
紧接而来的话语让陈冠霖无语。。。
怪不得她那么的……霸道任性,原来根本是周主席宠出来的。
真是……
想想也挺幸福的。
陈冠霖微笑。
就如他、易凡、秀媛,甚至包括小曼,他们都是欠缺宠爱长大的孩子,所以好像从来没有肆无忌惮过。这大概也是他几年前一直和希文不对盘的原因吧!
“周主席真是疼你。”他不无感慨。
“……嗯。”周希文想着父亲,头枕在膝上,慢慢地说:“爸爸也许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男人,但他一直对我很好。”
周海天在妻子过世后的确男女关系挺乱的,情人众多,年轻的周希文当然接受不能——就是现在她也只是理解绝不支持——所以颇多冲突,可是不论周海天有多少女人,有多少情人,他从来都是把女儿放在第一位的。
“冠霖,我有个问题,只是我的好奇而已,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好吗?”她突然想起自己当年一直觉得很奇怪的问题。
说是问题,其实是陈冠霖的一项坚持吧,让她奇怪但也很羡慕敬佩。
“啊……”
男人懵懂地毫无所知这个问题有多劲爆,“你问吧。”他相信周希文现在绝对不会戳他的痛处,而且小曼这个话题也渐渐不再是他心中不能触碰的禁区了。
若有可靠之人,他倒真的想和对方一起剖析一下这场婚姻为何失败。
“那个……”问题在心里想是一码事,问出口嘛。。。呵呵有些词容易被消音啊~~“人嘛,总是会有些本性……需求的。那个……你之前一直不结婚就不会觉得……有时候也会比较……比较……不好受吗?”她红了脸,不过真的很奇怪嘛!当初和父亲赌气,他最后飞来美国看望并且道歉,保证以后会收敛,但是真的做不到清心寡欲,顶多女伴稳定一点。
一般男人不也如此吗?而且女人也一样会有需求。她在美国读书时见惯了身边的男男女女纵情声色,虽然不愿与之为伍但是也能理解。
反而是陈冠霖多年洁身自好的独身生活让人难以理解和相信——他绝非没有资本寻欢作乐,丰厚的薪水和俊朗的外表无疑让他有吸引女人的优势条件。
“啊?”陈冠霖在黑暗中瞪大眼睛,脸瞬间红了——喂喂,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容易害羞真的没关系吗?
郑易凡可是能和小伙伴讲荤段子两个小时不带重复的人唉!你这个表哥真的是他的表哥吗???
“这个……这个……”陈冠霖支支吾吾。
周希文捂嘴偷笑。
哼哼,好吧,他答不出来没关系,黑灯瞎火也没关系,想想都知道他现在囧极了脸红极了。
“你——”不想答也没关系。
“不会。”
她笑了一阵开口,话没说完就听到陈冠霖的话。
“以前要忙的事太多了,我不太会想这个。顺其自然,或者做做运动。”他发觉说出来真的也没有那么难堪,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大概还是黑暗有功吧。“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寡淡的人,不过前几……几年发现应该不是。”男人唇边有些许苦涩的笑,只是希文看不到的。“有人说我精神洁癖,大概吧。”
他不动心,就不会动情生欲。他所有关于肌肤相亲的渴望,都只会建立在两情相悦之上,若后者达不到……
那么他也绝难伪装和勉强自己。
周希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些话背后的意思,迟疑片刻,“对不起。”
“……不需要。”男人轻声回答。“其实你的问题……让我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一个他自己一直都明白却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承认自己在婚姻的最后半年多之中,的确因为那个曾经带给他幸福和快乐的女孩而深深痛苦过。
怀疑过。
自伤过。
他近乎决然地抛开一切赌上一切地爱上,却……
失去了自己可以得到爱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