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受》暮雨子

11、十章

　　酉时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打开，祁同清面无表情的走出来，身后的三位兵长纷纷告辞离开。

　　小九见了人双眼一亮，快步迎上去，将军二字还未喊出口，便有一辆马车横在他的面前。

　　双马并排，那马夫一身着青色布衫，穿的比那普通人家还要好些，只见一个十岁大小的姑娘从马车内钻出来，梳着两个小羊角，一双核桃大的眼睛煞是好看。

　　声音脆脆道“夫人。”

　　马车的帘子被一双被保养的非常好的手手撩开，纤细圆润的手腕上戴着一副翡翠镯子，一个贵妇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头上插着一只血红的玛瑙簪子，蓝色掐着金线的绸缎衣裳，说不出来的华美，那衣裳上绣的红蝴蝶似是要飞出来。

　　小姑娘扶着贵妇下了马车，走到祁将军面前，贵妇冷着声道“我儿子呢？”

　　祁同清见了贵妇低着头不语，贵妇阴沉着面色几乎癫狂，一双手掐着祁同清的胳膊道“你把我儿子弄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你们都回来了。他还没有回来？”

　　祁同清喉咙如同扯破的风箱，嘶哑道“玉芝他在战场上被胡人……”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回荡在小九耳边，小九赶紧上前，见那贵妇竟然伸手打了祁将军的脸，伸手便是挡在将军的面前，却被将军一把拉开。

　　贵妇接着又是一巴掌，打的小九心脏一阵抽，不由得阴狠狠的瞪着面前的贵妇，这贵妇似乎是打上瘾了，一手抬起又是要打下去时，小九立刻拔了剑指向那贵妇。

　　贵妇和小姑娘皆是被小九的这一剑吓到，小姑娘拉着贵妇后退了几步，小九阴森森的道“你若哪只再敢打将军一下，我就把你哪只手给剁了。”

　　祁同清叶被小九这突然的一下给弄得愣住了，在他眼里小九平常都是很听话的，一般都是说什么做什么，如今竟然擅自拔剑指人，不由得吼道“小九这是常兵长的母亲。”

　　小九听了一愣，这个贵妇是常兵长的母亲吗，衣着华美，瞧着年纪也不过是三十多头，她竟然是常兵长的母亲，不过再仔细瞧着发现眉眼却是与常兵长十分相似。

　　他小九若是没有常兵长的识人之恩，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一切，若是对面的人是常兵长的母亲他这样做确实不对，赶紧收了剑站在一旁。

　　“将军……”小九话还没说完，祁同清剜了小九一眼。

　　小九知道自己做错了，站在一旁不再敢言，贵妇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祁同清，你本就知我那孩儿体质孱弱，为何还要他穿甲带剑，他帮你从侯爷那里要来一百精兵，你呆在那里做个潇洒人不就行吗？为何还要带着他上战场，他能挨那剑吗？我都舍不得让他多走几步路，他现在人在哪？”

　　祁同清只是埋着头不语，小九听人问常兵长在哪？常兵长早就在兖州变成一把灰了，若是不告诉她要纠缠到什么时候，这大街上的被人看了笑话，他一个小乞丐都觉得挂不住面子。

　　“常兵长在兖州的时候身受重伤人已经没了。”小九一句话告诉了贵妇答案。

　　贵妇听了睁着眼睛死死地瞪着小九，张着口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因为这个答案气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夫人。”小女孩上前扶住贵妇。

　　祁同清见贵妇晕倒脸色一青推开小九，将贵妇扶起然后对小九道“我去一趟侯府，你自己先回祁府，若是不识路我身后的这个太监会将你送过去。”

　　说完往身后那穿着青色褂子的小太监道“麻烦公公帮我将他送回府上。”

　　这小太监长的红口白齿的，眉细如柳，掐着嗓子道“祁将军放心，咱家会将这位小爷送回府上的。”

　　祁同清将夫人送回马车，自己骑着马跟在马车后侧一起离开了，小九皱着眉头看着人远远的离开，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身后的小太监弯着腰，走到小九身侧“小爷，走吧。”

　　小九后退半步“恩。”

　　跟着小太监在京城找到了祁家，祁家人丁稀少，别家几房的人都住在一个大宅子还嫌拥挤，祁家却是只有祁同清这么一根独苗，老的走的早，小的还没成家，里面看着空落落的。

　　到了大门口，一个小厮正蹲在那里石墩子那扣鞋子，麻灰的棉衣洗的有些发旧。小太监走路较轻，可能是经常在宫内伺候主子的原因，等他站在那小厮的跟前那小厮都没发现。

　　小太监背着手咳嗽了一声，那原本还在扣鞋底的小厮赶紧站了起来，把手往后背搓了搓“章公公。”

　　“祁将军让咱家把这小爷我带过来了，你们自己好生伺候着，咱家还要回宫里伺候主子。”说完就掐着腰走了。

　　留下小九和那小厮大眼瞪小眼，那小厮瞬间觉得气氛尴尬，伸手推开大门“既然公公说了，那小爷跟我进来吧。”

　　将军府的门被缓缓推开，刚好秋日，府内除去那几棵松针，其他树上都是光秃秃的，原本人就少的宅子瞬间又多了几分冷清。

　　小厮带着小九直接进了厅堂，不一会一个小丫鬟就端了一杯热茶上来，小九被这样的环境弄的拘紧起来，挨着椅子端坐着，端着茶杯揭开看了看茶叶，这茶叶闻着清香，他这辈子也没喝过啥茶，本就是一个吃冷食的舌头，吃了这热的，怕是以后就软了舌根。

　　小九小心的嘬了一口，一股涩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味蕾，等到那水咽到喉咙时，又有一股甘甜回上来，心道这东西还挺好喝的。

　　在他吃茶这会，那小丫头又端了一些小糕点饼子，小九瞧着那指头大的饼子，觉得个太小了，这两三口就没了，好在他举止斯文没让这旁边的小丫鬟笑话了。

　　加上这副好样貌，让小丫鬟都以为是将军的好友，哪家的小公子，小九吃的慢，这桌上的糕点挨个尝一下，就在小九以为没了的时候，后面接着又上了瓜果。

　　小九心赞道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吃个茶还这么多花样，等小九茶喝的差不多时，又有人上来添茶，小九吃了大半天，肚子里面都给这些东西填得差不多了，茶也不喝了，静静的坐在哪里。

　　天不久就黑了，小九靠在桌上打着瞌睡了，这时小厮才在旁边轻轻喊到“小爷，天已经黑了，先到后厨用膳吧，将军恐怕要深夜才回来。”

　　小九突然惊醒，听小厮的话抬头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不想天色如此晚了，祁将军人还没回来，将军府里面的用膳很是精致，不过小九之前多了许多的茶点，倒是晚饭没有多吃，只觉得吃太多了不能消食。

　　在小厮的陪同下又逛了一遍将军府，院子是五进的，又有两个小花园，京城内已经算得上是大宅子了，这逛下来食也消的差不多了，小九话少是个闷葫芦，和小厮的交流基本是听的多。

　　得知原来祁同清自父辈去后，母亲没多久也随了去了，母家的堂兄弟都在千里之外，这个家自此就冷冷清清的，常侯与老祁将军是少年时的至交，友人之子如此，便心生怜悯把独子送去与祁同清做玩伴，这一同长大两个孩子关系就更加亲密，就是到了这娶妻生子的年纪也是非常要好。

　　常玉芝是常府的小侯爷，又是独子，二十多的年纪还未取妻让这做父母的很是着急，便擅自给他定了门亲事，哪知这尖骨眼上北方起了战事，祁家的小子闹着要上战场，小侯爷见了也要跟着去，还向老侯爷要了一百多的精兵，本以为等着这帐打完了，人回来了就和人家姑娘结亲，却没想到命丧战场。

　　小九听着故事，原来将军和常兵长还有这层关系，难怪瞧着觉得亲密，再想想常兵长的那未过门妻子也是可怜人，这还未过门丈夫就死了，指不定被戴上了克夫的名声。

　　夜晚小九在小厮的安排下洗了澡，换上一身淡青色袍子，因为年少正是抽条的时候，身形显得很是纤细，再加着那玉冠，配上这不凡的面容，小九本又不喜于怒色，看什么都淡淡的，瞧着好似那天外之人，带着一股子仙气。

　　一个人站在庭外练剑，借着月色把小九又衬得多了一份高冷，就在他忘我练剑时，远处有人正提着灯笼过来，小九仔细一看，是那小厮提着灯笼在前，祁同清跟在后。

　　祁同清走进后见了小九淡淡道“明日陪我去常侯府。”

　　收了剑小九跟在祁同清身后，走在前面的祁同清突然回头“以后你不准穿青色。”

　　小九弯着脑袋，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穿青色，只听祁同清道“那是玉芝喜欢的颜色，他不在了，你也不准穿。”

　　对这样霸道的话，小九不由得皱眉，不过将军吩咐他不得不遵照。

　　其实是祁同清回来时瞧见人影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常玉芝，不想急匆匆赶来时才见人是小九，便生气不让小九以后再穿这个颜色。

　　小九年纪幼小不知这是为何，只知以后他不能穿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