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受》暮雨子

12、十一章

　　第二日清晨，小九跟着祁同清来到常侯府门前，高大的候门紧紧的闭着，等了许久，才出来一个门童，仰着脖子道“我家夫人说不见祁将军，将军还是请回吧。”

　　侯府大门一关，就再也没有打开了，齐同清吃了闭门羹。

　　站了许久，就在小九以为祁将军要负荆请罪时，祁将军转身却道“回去吧。”

　　回了将军府没两日就听说常侯府办了丧事，常侯的小侯爷在兖州死了，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妻子柳小姐，一时成了京城的热议话题，有人说这柳小姐命苦这还没过门人就没了，也有人说她命硬把人家小侯爷克死了。

　　这日侯府气氛悲戚，常玉芝因为死在它乡，下棺的时候只有一副穿过的衣冠，侯府夫人一身白衣，头缠着一截白条，趴在棺材上哭的死去活来。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走的那么早阿～，你让为娘怎么办阿～”

　　常侯一身黑袍，一头花白的头发，整个人走路虚浮，中年丧子对他来说打击非常沉重。

　　这时侯府夫人还在哭泣，用手锤着棺材道“都是你爹，让你当年去陪什么祁家小儿，他家本就是个短命鬼，如今你帮那祁家小儿挡了命，你让我和你爹怎么办阿。”

　　常侯一听赶紧上前捂住自己夫人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骂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芝儿这是命运不济，怎得怪到他人身上去。”

　　侯府夫人被捂着嘴，眼泪哗哗的流，她这个做娘的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儿子没了她怎么能不气。

　　满天飞纸钱，一个瓦片被侯爷拿起重重的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只听一身喊着“出殡～”

　　顿时外面一声敲锣，咚，咚，重重的棺材被一众人抬了起来，慢慢的抬出了侯府，长长的送葬队伍出了京城，把常玉芝葬在了常家的祖坟中，归于这天际。

　　祁将军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听着外面送葬的哭声，小九现在一旁抬着头看着院外，边关的战打完了，祁将军可以留在京城了，只不过当初那个陪他一同出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没有人见过将军哭，只知这几日总是沉默不语，小九小心翼翼的给将军端来茶水，祁同清有些恍惚的看着那茶杯道“玉芝，你弄错了，我喝茶不喜欢乌龙茶，我喜欢那毛尖新叶。”

　　小九听了一愣，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叫他玉芝？连忙改正道“将军我是小九。”

　　“玉芝明日我带你去那长春楼喝茶，哪里的毛尖新叶味道刚好。”说着还伸手拍了拍小九的肩膀，把小九的话自动忽视。

　　小九皱着眉头，他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却又不能当着将军的脸色表现出来，只得静静的站在一旁不语，心道将军这是疯了。

　　隔天祁将军果真带着小九去了长春楼，这长春楼便是一个戏园子，小九被祁将军拉着进园子，那园内的小二一见祁将军立马招呼道“将军您来啦，请上二楼，您的位置我们还给您留着呢。”

　　祁同清只是点点头，然后带着小九上了二楼，推开门里面是一间小阁楼，边上开着两扇窗，坐在桌边正好可以瞧见戏台。

　　落了坐祁同清竟然主动给小九倒茶，把小九吓了一条，小九哪里受过这般对待，一时不适应就起了身，却被祁同清一把按下，还在小九耳边咬着耳朵道“听话。”

　　小九感受着那耳朵边低沉嘶哑的声音，第一次脸红了起来，大脑晕乎乎的，祁同清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只见祁将军给他倒茶他就举着杯子一口喝下去了。

　　自己心中却是呐喊着，自己又病了，而且病的不清。

　　祁同清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小九，那眼中浓情深厚，傻傻的小九却是分不出这是情。

　　那戏台上的旦角咿呀咿呀的唱着，小九只觉得那旦角唱的婉转动听，跟那黄鹂鸟一般。

　　那茶水入了喉也忘记了什么味，只见将军给自己一杯一杯的满上，对他笑着说“玉芝这般牛饮可是渴了？”

　　听到玉芝二字，小九突然打了个冷颤，才想起来将军这是不正常的，刚刚沉迷其中差点忘记自己是谁。

　　将军越是对他好，小九心中越是堵的慌，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畏畏缩缩的坐在一旁，不知怎么办。

　　回了将军府小九第一次跑出去，他情绪低落的走在街上，人群来来往往，周围的人声仿佛都离他远去，走到一处河边才停下脚来，他很想问问别人自己这样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捂着脑袋苦想的时候，路边突然传来行人的惊呼“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好像是个女子。”

　　“这是谁家的姑娘阿，这么想不开。”

　　小九听了一瞧，这女子正好跳进了他面前的河里，黄色的裙子还飘在水面上，眼见着要沉入水底了，小九赶忙跳进水中，将这女子捞了出来。

　　上了岸一阵欢呼，女子已经昏迷过去了，小九见这女子细眉如柳，肤白如脂，小巧的鼻子看着很是可爱，年纪瞧着也不是很大，身上的衣物也不是小户人家穿的起的，为何这般想不开要天河？

　　小九伸手推搡了女子几下，这女子跳下去没一会就被救上来了，也没呛几口水“姑娘！姑娘？”

　　女子咳嗽了几声，缓缓的睁开眼睛，很快就看见了自己面前的小九，小声的问道“我死了吗？”

　　小九皱着眉头，这几天怎么遇到的人都这般，将军疯了，现在这女子还问别人自己是不是死了。

　　“姑娘你还活的好好的。”

　　这女子听了一骨碌爬起来，看着自己坐在岸上，一身湿漉漉的，这时围观的众人才道“醒了，醒了，没事了。”

　　“小姑娘有啥事这般想不开阿？”

　　“快些回去，别让家里担心。”

　　女子脸色煞白的看着周围，小九见人已经没事了自己打算起身离开，却不想被这女子一手攥住衣角，小九无奈道“姑娘你还有何事？”

　　女子摇摇晃晃的起了身，眼神有些躲闪道“小女子现在无处安身，还望这位公子行个方便，让小女子换件衣裳。”

　　小九见这女子落了水后，一身的衣裳都粘在身上，露出苗条的曲线出来，路人火辣辣的眼神把她两只小耳朵看的通红。

　　可是小九现在也是刚出来，到哪里去给她行方便，想要把自己的衣角拽回来，这女子铁了心似的要粘着自己，死不撒手。

　　小九最后只得道“那你跟我回去吧。”

　　见那女子扭捏，又把自己外衫脱了给她，女子攥着身上的外衫小声的道了句“谢谢！”

　　小九带着女子回了将军府，女子一见将军府满脸震惊，一直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小九抬腿走了进去哪里还看这女子跟没跟上，直接走了。

　　留下女子一个人站在那里，最后女子一咬牙跟了进去，小厮才将大门给关上。

　　小九带着女子去了一间房，将门推开，自己就站在门外道“这里面有几套丫鬟备好的衣裳，你就先穿着吧。”

　　女子听了点点头转身进去，小九就一个人站在门外，突然祁同清侧着身子走过来，在见到小九后，加快了步子道“玉芝你这是去哪了，我找了你半天。”

　　小九一见祁同清忙着喊道“将军。”

　　“你在这里做甚？”

　　小九瞥了一眼那屋中，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擅自将一女子带了回来，突然屋内一声咚的响，祁同清一皱眉“是谁？出来！”

　　屋内的女子听到声音也吓了一大跳，这身上的衣服刚换好，穿的是府内丫鬟的衣服，

　　只见门被缓缓的推开，一个女子从门后走出来，有些害怕又有些羞涩，祁同清见了很不高兴，对着小九道“玉芝你告诉我这女的打哪来的，怎么会出现在我府内。”

　　小九瞧了那女子一眼“是我从河边救回来的，刚在河边跳水自尽，她过来换身衣裳。”

　　祁同清面色很是不好的道“哦，那她现在可以走了。”

　　女子被这一串对话搞的又尴尬又羞耻，最后小跑的出了将军府“对不起，打扰了。”

　　祁同清看着女子离开才将视线收回来“玉芝，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不说一下就走了呢？”

　　又被喊成玉芝，小九皱着眉头，感觉胸口压抑着一口气，堵他越来越慌“将军我想先回去睡一觉，我有些不舒服。”

　　祁同清听小九说不舒服，赶忙上前拉住小九“我瞧瞧看看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

　　小九推开祁同清的手，埋着脸道“不用，我自己躺会就好了，不用将军费心思了。”

　　将军疯的越来越严重，总是把他当成常兵长，这种好太奇怪，就算是一起长大也不用这般，不能让将军这般继续下去了，人死不能复生，总这样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小九转身回了自己住处，将祁同清一个人丢在那里，这是他第一次把将军这样甩外面，总感觉自己胆子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