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霄》澄澄秋

8、第六章

　　“主子，你为什么没有下手杀展昭替二少爷报仇啊！”剩下的蒙面人奇怪的问着主子“展昭不光害死了二少爷，还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
　　“你等不需多言，我自有打算！”白锦堂摸着玉笛，冷冷的道，“放心，我不会叫他们白死的。”
　　蒙面人虽疑惑不解却还是悄然退下。
　　白锦堂再次取出纸条，只见纸上赫然写着“玉堂未死，展昭慢杀！”
　　他将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才将纸放在烛火上，让火焰慢慢将纸吞噬。火光映在他脸上，激动、杀机掩盖了他所有的感情‘紫慕白，你最好所言不虚，不然，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至于那些家伙，就暂时听你的。若玉儿真的没死就只叫他们吃吃苦头，不然，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在这世界上最难琢磨的是什么？
　　是人心！
　　在这世上最难医的的是什么？
　　是心病！

　　展昭虽然被白锦堂所伤，好在只是些皮外伤而已，敷些金疮药止了血就好，只是一心去找神医紫幕白。他又走了半日的路程，渐渐进了一个深谷，只见这深谷中青松苍翠，绿草如茵，夹杂着无数山花，景物秀丽，果然是一个清净所在。再略略向前行了几步，但听得耳中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想，片刻见已到了谷底。站直了身子，不由自主喝了一声彩，只见左边山岸上有一条大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湖边满是洁白如玉的白茶花。这湖作椭圆之形，大半部分隐在花树丛中。他自东而西沿湖兜了个圈，只见南西北尽是悬崖峭壁，绝无出路。唯一的出口就是他进谷的路。这谷中静悄悄的别说人迹，连兽踪也无半点，惟闻鸟语水声，遥相呼印。
　　‘难道这里不是百蝶谷？可入谷之处分明标有“白蝶”二字啊！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想到这，他又不由得想起为他指路的那个樵夫怜悯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紧。
　　却听闻有人在身后喝道：“是谁大胆，敢私闯我百蝶谷？”
　　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月白缎子衣裳的小童持剑而立。但见他约莫十五、六岁模样，长的唇红齿白，好不若人怜爱。
　　“不知小哥是谁，在下乃是来寻访神医紫慕白先生的。”展昭抱拳而问。
　　“原来你是来找我家先生的啊！不知道你是谁，一般人我家先生可不见的啊！”小童见展昭行礼，也放缓了口气。
　　“在下开封府展昭，特来拜见紫慕白先生！”
　　“展昭？你就是御猫展昭？”
　　“正是在下，有劳小哥通报了！”
　　“哼，我道是谁，原来是那只猫啊！”小童的脸色显得不那么好看了“你等着，我去告诉先生。”说罢转身往一处石壁就是一道石门，只是造得天衣无缝，若不知道决不会发现那是一道石门。
　　展昭从晌午时分一直等到日幕西垂，却还不见有人从石门中出来，不由得有些着急了。想要进去，却又不知机关在何处，更何况小童临走前曾冷冷的嘱咐：虽说猫有九条命，不过我百蝶谷机关重重，可不比冲霄楼差，请展大人注意了，不要乱走。
　　就在展昭举棋不定时，石门再次打开了。那小童从里面走了出来道“我家先生叫你，跟我来吧！”说罢转身就走。
　　见小童言语无礼，展昭不由的皱了皱眉，却还是举步跟了上前。
　　走入石门，就是一段蜿蜒的小道，乌黑黑的，只是石壁上嵌着的小珠发出淡淡的荧绿色的微光，照着人行走！不时会出现一些一般模样的岔路，小童也不理会，只是一言不发的往前走。想来那些岔路必是机关了。大约走了一顿饭的时间，眼前渐渐明亮起来，一片开阔就在眼前。却原来穿过石道，里面别有洞天。
　　眼前满是梅花，那梅花品种繁多，不下十余种，只是清一色的开着雪白的花朵。梅花环绕中又有一座精致的瓦舍。梅花、精舍，看上去又一番古雅清丽的景象。望着眼前的景色，回想起洞外的瀑布，白茶花，展昭的心中不由的浮现出那白色的身影！
　　“快些走，先生要等的不耐烦了！”小童的话打断了展昭的冥想。
　　随着小童一直到了一间雅室的门口，停了下来。只见里面有两人正在饮酒。一人身穿紫色长衫，看上去温稳尔雅，书生气十足。另一人身穿鹦哥绿长袍，再看他的脸，不是为自己指路的樵夫是谁？
　　“明月，是谁在门外张望？”那紫衣人开口言道。
　　“是猫老爷到了，先生。”小童开口回禀，原来小童叫明月。
　　“原来是展大人，进来吧！只是不知找紫慕白有什么事？”
　　“展某特为先生前些日子先生在边城所救的那个人而来！”展昭直接了荡的道。
　　“在边城所救的人？”紫慕白显得有些茫然。
　　“就是你我救下的那个废人啊！”旁边的人提醒道。
　　“展大人是要那个人啊！可惜在紫某救他时他已答应一生一世做我的药人了，所以不能割爱了！”
　　“那人关系一件惨案，盼神医通融！”
　　“展大人，你现在虽是官差，当年却也是江湖中人，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神医是说？”
　　“求我的人都要为我做一件事或让我取走一件东西！”
　　“但不知神医有何事要展某效劳？”
　　“效劳不敢，我只要展大人的一件东西。”
　　“一件东西？是何物？”
　　“你，对锦毛鼠白玉堂的记忆！”紫慕白一字一句的道。
　　“记忆，我对玉堂的记忆？”
　　“是的。展大人不用担心忘不掉，我自有药让展大人忘了”紫慕白停下来饮了一口酒再道“只要展大人舍得！”

　　‘要取走自己对玉堂的记忆，要让自己忘掉那个高傲的、任性的白色影子？’展昭的心不由得抽紧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告诉自己：玉堂已经死了，作为他的同僚和朋友，破了冲霄楼，擒了襄阳王，自己已经为他报了仇了，也算尽了力了。是的，作为朋友自己真的尽力了，可以把他暂时搁下了。可是为什么只要有人一提起他，自己就会想起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来？为什么想到他的死，自己的心会隐隐作痛？还有当自己再次看到相似的影子时为什么会觉得欣喜若狂？那些不是为朋友的死的伤心，不是为朋友的平安的高兴啊！不，玉堂是朋友，是知己，知己而已，而已啊！
　　看着展昭发愣，紫慕白微笑着说：“展大人可以慢慢考虑，明早在告诉在下即可。明月，先带展大人下去休息。”他虽然在笑，可笑意并没有传到他的眼中，有的只是冷冷的嘲讽。
　　“是，先生。”明月答应着“展大人，跟我来吧！”
　　展昭愣愣的跟了上去。
　　“你真的要让展昭忘掉玉堂吗？”一直没说话的绿衣人开口道。
　　“是的，不管他原不愿意，我都要这么做！”
　　“为什么？”
　　“如果他答应了，那么在他的心中对玉堂的记忆还比不上这件案子的一条线索。这样的人又怎么配拥有和玉堂的回忆呢？”
　　“那他选择拒绝，又为什么？”
　　“若他只把玉堂作为好朋友，他早就该一口拒绝了。可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有两个可能。一、就是为了他仁义的假面具。如果马上答应了，岂不是告诉天下人他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他当然要好好的考虑考虑，最后为了天下，为了包大人，为了案子，为了死者，他才不得已而答应了！”
　　“那二呢？”
　　“二么，就是他从没有把玉堂看成朋友，他，是爱着玉堂的！只是一直以来他没有看清自己的心而已。现在我的条件是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
　　“那不正好？”
　　“若玉堂真的不在了，我一定会要他看清了，并永远记着，可现在玉堂还活着啊！以展昭的个性而言，你认为他会怎么对待这份感情的？就算他接受了，留在他身边的玉堂可能会出现无数次闯冲霄楼的事件啊！再说，杀死展昭也是玉堂的希望。我不过代他出手，‘杀死’了有对玉堂记忆的展昭啊！”紫慕白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为了玉堂？那为什么不让玉堂忘了展昭，那样不是更好？”
　　“ 让玉堂忘了，我又怎么会不曾想过啊！对玉堂用药，我，没有自信啊！我也怕自己会弄错，怕玉堂会恨我啊！”
　　“没想到神医紫慕白会没有自信，会怕啊！”
　　“那为什么堂堂的影子杀手会为朝廷走狗指路？你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吧！就算让玉堂忘记了他，也无法让玉堂真正的幸福啊！只有‘杀了’展昭，玉堂才能够真正抛开过去，才能再有幸福啊！一切都是为了玉堂啊！”
　　“是啊，为了玉堂啊！那其他的四鼠你打算怎么对付？”
　　“那四个鼠辈？白锦堂自然会对付。”

　　呆坐在客房中的展昭还陷入沉思中：真的要忘记吗，忘记那个‘朋友‘、‘知己“？忘记在苗家集处次见面的那个神采飞扬的俊美的少年；在险空岛上与自己为敌的那个任性的少年；被蒋平带回的浑身是水的那个楚楚可怜的少年；在中秋夜为值勤的自己送来月饼的那个温柔少年；执意要闯冲霄楼的那个高傲少年？不，不要！怎么能忘记呢，忘记那时的心动；那时的惊艳；那时的感动；那时的担心，又怎么能忘记襄阳王送来他的尸骸是自己几乎要心碎的感觉！还有在客栈中看见那个相似的影子时的惊喜。自己所能拥有的，所敢拥有的也只有回忆了！
　　“不，不要忘记！”展昭不由自主的叫了出来。
　　“不要，这只怕由不得你了！”窗外紫色的身影冷冷的道。

　　次日清早，大厅之上。
　　“展某已经有答案了！”展昭冷静的说“展某拒绝神医的要求。”
　　“拒绝？那展大人将失去那件惨案的唯一线索了！”紫慕白平静的说。
　　“真相只有一个，展某一定会找到的！”
　　“是嘛，可真相不一定只有一个哦，展大人。”
　　展昭刚再要开口，只觉得头昏沉沉的，浑身一软，才说了一句“你”人就昏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再说也由不得你做决定啊，是不是？”望着倒地的展昭，紫慕白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