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七重罪》烟箩

49、畸形14

　　这段时间案情一点进展都没有，叶辞也没有再来打扰段殊之，据说他在忙着期末考试，果然还是小孩子，一到七月份就特别忙。

　　这个案子再拖下去就过了黄金期，不好办理了，甚至会被新出现的案子给压下去积灰，时间一长变成了悬案冷案再想翻出来就极其的不容易，可现在连第二个受害人身份都搞不清楚，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忙活了半个月之后，就真的因为没有任何线索而闲了下来。

　　清晨段殊之就收到了姜淮的短信，说是要谈谈，最近想和他谈谈的人还真多，还好姜淮足够了解他，约的是晨跑，是他最空余且最无法拒绝的，不然这个档口谁约段殊之都会毫不犹豫的推掉。

　　两人脱掉制服，穿着运动装一起绕着华城晨跑，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了，以前在学校两人就喜欢在晨跑的时候说说笑笑，聊聊案件吹吹牛。

　　太阳高高升起来的时候，才在江边靠着栏杆停下。

　　姜淮露出礼貌又狡黠的笑容，调侃道：“段大队长真是大忙人啊，听说很久没出来透透气了。”

　　段殊之仰头喝了口矿泉水，“哪有你忙啊，那小子解决了？”

　　“啧~你还真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姜淮微笑，他低头开了一瓶矿泉水，动作优雅得像个艺术家。

　　“那你哪壶开了呀？”

　　姜淮笑骂道：“你非要跟我抬杠是不是，他那种毛头小子有什么可放在眼里的，我给他舅舅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再制造了一点小麻烦他就回家去了，我可没心情伺候大少爷，让他自己历练去吧，早晚有人收拾他。”

　　小麻烦？段殊之不可置否，果然，姜淮眯眯笑，准是放大招。

　　提到这个，姜淮看着江面敛起了笑容。

　　段殊之背靠着栏杆，侧过脸看他，问：“姜大爷，你说你这么多年了身边儿也没个伴，总是那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看着风度翩翩风流倜傥，实则拔吊无情……”

　　姜淮斜眼望他：“你今天专门来损我的是不是？”

　　“我是想问，这么多年了，你爱过某个人没有？必须是真心喜欢，什么一夜情什么炮.友什么约会暧昧都不算，完全付出真心的。”段殊之歪着头十分认真。

　　“有啊。”姜淮煞有其事地说。

　　“谁？”

　　“你啊。”

　　看着姜淮笑眯眯的样子，段殊之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把他扔到大江里去，竟然开这种不靠谱的玩笑。

　　过了会，姜淮才风轻云淡地说：“我才不会那么蠢。”

　　段殊之扭着矿泉水瓶，毫不心虚的嗤笑道：“……我就是问问，这种事情也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姜淮斜眼望他：“那你为什么还和叶辞纠缠？这么不聪明的事情不像是你会干出来的啊段大队长。”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段殊之看着鞋面，没有再立刻嘴硬反驳。

　　姜淮毫不犹豫地说：“我会玩弄他，折磨他，利用他，最后一脚踹掉他，但我说这么多没用啊，你又做不到，他可是叶辞啊，你这辈子都放不下的叶辞，他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敢第二次来利用你，你不会真的以为他改邪归正了吧？嗯？他现在只会比两年前更脏，因为他除了自己的目的还对你势在必得。”

　　段殊之脑子乱乱的，没有说话，因为姜淮说得这些他都知道，可知道没用啊，叶辞这个狐狸精太有本事了，太知道自己怕什么爱什么受不了什么了。

　　姜淮拍了拍段殊之的肩膀，安慰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放不下就放不下，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要是真这么喜欢就把这孙子给拿下，他年纪小，调教好了说不定还真能过一辈子，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一个明着脏一个暗着脏，一个白莲花一个老流氓，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都挺合拍的，连感情上都是棋逢对手相爱相杀，不如你从了他算了。”

　　“我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段殊之突然感到释怀，他想再给自己一次摆脱叶辞的机会，这次把他调走后，如果这段时间能把一切想通，就真的放下，如果还是没办法忘记这个人，也不为难自己了。

　　“好啊。”姜淮点头。

　　段殊之扭头，看到阳光下姜淮那张帅却不给人任何压迫感的脸，勾唇一笑：“姜大爷，反正你也没爱过，不如你从了我吧，你这么会说嘴巴应该也很厉害啊。”

　　说完还十分下流的捏了一把姜淮的脸。

　　“可以啊，怎么不行，我不光嘴巴厉害，我还有更厉害的，你想试试吗？”姜淮眨眨眼，带有暗示性的暧昧一笑。

　　段殊之在他肩窝轻轻砸了一拳，笑骂道：“切~想得美，你都这个年纪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执着这种问题，累不累啊，我伺候你有什么不好啊，老子当年还是格斗第一名，你个学心理学的还喜欢体力活了。”

　　姜淮低头在他耳边说：“□□绰绰有余。”

　　“呸！”

　　姜淮哈哈大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玩偶，大概巴掌大小，是个正在发怒的小猫咪的形象，放到了段殊之手中。

　　“这是在邺城买的，一眼看过去觉得这个特别像你，小猫咪，性感又迷人，脾气还暴躁，傲娇慵懒伸长了爪子奶凶奶凶的，是不是特别可爱。”姜淮很用心的讲解，一直注视着段殊之的神情。

　　“小猫咪？”

　　段殊之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辈子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形容他，还性感迷人脾气暴躁？说罢抡圆了胳膊将这个小摆件扔到了地上，可惜，这个材质相当坚固，摔在地上后竟然没有四分五裂反而让猫咪的表情更加生动了，竟然还越看越像。

　　“呵，早料到你会生气。”姜淮弹了弹袖子上的灰。

　　段殊之理直气壮道：“没生气啊，就是想给姜老师示范一下，我生气的时候是天崩地裂很不好惹的，不是什么小猫咪磨牙。”

　　红灯的时候，姜淮好脾气的将马路上张牙舞爪的猫咪摆件捡了回来，两人走着走着，就不自觉到了之前常常会逛的后街。

　　后街的食物都很不错，物美价廉，量大管饱味道重还花样很多，是他们下课后最喜欢去的地方，既然见了面，去学校忆往昔峥嵘岁月这个环节还是很必要的，毕竟那是他们坑爹爱情开始的地方。

　　对于他们俩来说，只要有一方可以在位置上做出妥协，说不定还真能因为默契和合拍而在一起很久。

　　“没想到后街的糖葫芦味道一点都没变。”姜淮这种一丝不苟的精英拿着糖葫芦的样子，还真是莫名萌感。

　　“幼稚！”段殊之嗤笑。

　　“吃糖葫芦幼稚，喝旺仔牛奶就成熟了？”

　　“嘶~别再提这玩意，老子想起来就他妈恶心。”上次那破事段殊之还记在心里呢，叶辞这个小王八蛋真是……

　　“哎？山海中学，这个学校好像才出过一次案子，大街上连砍七.八刀，很嚣张啊。”姜淮远远看着学校，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啊，杀人的是个孩子，已经放了。”

　　姜淮将糖葫芦指向学校大门，歪头说：“你手头上那个案子杀人的不也是孩子吗，不想去了解一下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吗？”

　　“你怎么……”

　　段殊之这才想起来，和严林田调查那天在抛尸现场滨江路远远看到过姜淮，没想到他竟然也关注起这个案子了，还参与一些调查，至少是找到了一些目击证人。

　　“我那天就是闲来无事瞎问问，再说了你的事我哪有不关心的，再拖下去这个案子就要黄了。”

　　姜淮一副我就是好心帮忙没别的意思你要是多想就是小人之心而且伤透我心的表情。

　　“你想怎么了解？”段殊之不爱计较这些。

　　姜淮煞有其事道：“你穿成这个样子就跟初中生没区别，进去之后想了解什么都行，说不定还会有女同学给你赛一瓶旺仔牛奶。”

　　“少来！”

　　两个三十左右的大叔就这么以探望自己弟弟宋祈寺为理由溜进了学校，还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以及入校登记。

　　现在是中午午休时间，校园里没什么人走动，这是一所寄宿学校，学生都在教室休息，但是老师回去了，这是最佳的了解孩子的时机，操场上还有几个男生在打篮球，段殊之一眼就认出了宋祈寺。

　　他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笑着在阳光下打球，步伐轻快，完全看不出这个孩子就在不久前砍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但段殊之注意到，宋祈寺的身上有几道伤痕，露出来的胳膊上腿上脖子上都有红痕，像是用什么东西抽打出来的，根据愈合程度和抽打力度来看应该是不久之前出自一个女人之手，可能是他的妈妈。

　　“那段时间，宋祈寺都在少管所待着，这个案子应该不是他做的。”姜淮道。

　　段殊之嗤笑道：“杀了个人还能若无其事高高兴兴的打篮球，这个孩子还真是没什么人性，看起来少管所并没有管好他，迟早还会出事的。”

　　两人说着离开后，宋祈寺转过头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学校不算很大，十几分钟就转完了教学楼和宿舍楼的楼下，正要往楼上走的时候，教学楼的楼道里传来了声音。

　　“就是她！肯定是她，老师我们班上最讨厌的人就是她了，肯定是她干的。”

　　“对，而且她家里很穷，除了她没人会偷钱！”

　　“我也觉得像，我们全班人的钱都交给班长了，她是班长的同桌，最知道班长把钱放在哪里，肯定是她偷的。”

　　叽叽喳喳又奶声奶气的几个小女孩的声音，听上去只有十岁左右，应该是小学生。

　　“你看那里。”姜淮抬了下下巴，示意段殊之看向楼道角落。

　　是几个学生围着一个老师，那个老师看起来三十多岁，不修边幅，脸上有很多胡渣头发也很随意，手指上面是白色的粉笔灰，腋下夹着一本教案和两个大三角板，一直在皱着眉头。

　　他一直在认真听那些小学生的控诉，表情越来越凝重。

　　告状声停止后，老师才冷着脸说：“好了，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但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请不要随意冤枉同学，小爱同学家里条件是不太好，可这不代表她就会是偷钱的人，这笔钱老师会先垫上的，希望大家不要再拉帮结派排挤新同学，这是非常不好的行为，而且长期下去会给同学的心理造成影响。”

　　“老师……我们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太傲慢了太过分了。”一个女孩噘着嘴很不服气。

　　“她怎么过分了？因为她家里穷还是因为她考了第一名？班长你说。”老师反问。

　　小班长气鼓鼓地说：“因为……她不理人也不合群，看起来古古怪怪的，肯定有问题，她要是没偷钱，那会是谁，没有谁会做这种事了。”

　　听了这些对话，段殊之扬眉一笑。

　　两人没再继续听下去，走到二楼段殊之才感慨道：“竟然小小年纪就有校园暴力的情况发生了，那个老师说得没错，这样下去孩子也会出现各种心理问题。”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姜淮道。

　　段殊之停下脚步，侧头问：“你说那个被怀疑偷钱的小女孩小爱？如果她只是性格孤僻不讨人喜欢呢？不代表她有什么坏心眼。”

　　姜淮摇了摇头，说：“可是那么多孩子一致认为她有古怪的地方，或许是真的有些古怪呢。”

　　段殊之撇撇嘴：“被害者有罪论真是太讨厌了。”

　　姜淮无奈地摇头笑笑：“我可没说她有罪啊。”

　　“我发现你他妈有时候跟叶辞那个小畜生还挺像，什么时候都喜欢留一手，还喜欢把自己在各种乱麻中摘干净，说过的话也跟放屁一样，学心理学的是不是都这么不要脸啊姜博士？你俩才应该一起来探讨探讨。”

　　段殊之掏了掏口袋，却没有摸到烟，讪讪的抽回了手。

　　姜淮没有生气，反倒很认真地说：“不不不，我们区别大了，我比他经验丰富但是心地善良做事有原则，叶辞太年轻了但是够狠，假以时日他会比我厉害得多，只是时间问题，他今年才二十一岁，无限的可能。”

　　“你觉得，他会……”段殊之面色沉重起来。

　　姜淮摇了摇头，“难说，他现在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有人能管得住的话还真说不准，不过他现在至少还有点怕你，所以还不至于。”

　　“他看上去可没有一点怕我的意思。”

　　“你太谦虚了，叶辞现在最怕的就是你，你表露出对他的厌烦和回避他就不敢出现了，心理战，你不懂。”

　　“嘶~怎么你俩还惺惺相惜起来了？”

　　段殊之拐上二楼，一个红色背带裙的小女孩正在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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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活在对话中的叶辞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