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照幽冥》蔚露

139、昆仑山（八）

　　清贫的昆仑弟子个个摩拳擦掌想要赚一笔，更别说林慢笑呵呵的脸上写着人傻钱多，一时间他成了昆仑最受欢迎的客人。

　　林慢不知道那些东西价值几何，给出去的金银宝珠只有多的没有少的，于是个个都心花怒放，满载而归，大家又夸他慷慨大方，善良可亲。

　　他不知道这个荷包连着小黑的宝库，而远在京城的小黑刚把一个小妖怪踢回老家，水还没来得及喝就感觉到自己宝库少了金银。

　　他十分心痛，万分诧异，因为林慢平时很少花钱的，怎么一天之内少了这么多——“难道祁臻被绑架了，林慢去赎他？”

　　敖雪嗤笑：“你这么吝啬做什么，我的宝库就算天天这么花也够你花一辈子。”

　　小黑强调：“是我的宝库！给我了就是我的！”

　　“行，都是你的。”敖雪表示无所谓。

　　小黑再次强调：“说了是我的就是我的，你都是我的，哪里还有你的，就是我的！”态度非常坚定。

　　敖雪闷笑，伸手一揽把他抱在怀里，吻上去：“这么霸道啊……”

　　小黑挣开未果，傲然道：“那当然，快放开我！”

　　敖雪声音低哑：“这就由不得你了……”

　　夜深了，灯熄了，人睡了。

　　晚上，长极真人为心爱的弟子接风洗尘。

　　长极真人坐主位，祁臻和殷长启分坐左右，林慢坐在祁臻旁边，玄武坐——趴在林慢右手边，面前放了一盘仙草仙丹。

　　大家都很有涵养，长极真人说了几句就让他们随意：“就跟在自己家一样！”然后端着满满的一碗饭优雅地吃起来。

　　林慢还以为像长极真人修为这么高的早已辟谷了呢，没想到他胃口还挺好。

　　长极真人舒畅道：“你们快点吃呀，人哪有不食人间五谷的？就是仙人也未必餐风饮露，王母娘娘还吃蟠桃呢！更何况，生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殷长启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幽幽道：“师父还是节制些，浓油酱赤的难道就能延年益寿了？”他把趁人不注意拼命向红烧肉爬的玄武推回去，请林慢照看，叮嘱在他开口说人话之前一律不能吃荤。

　　长极真人像个顽固的孩童：“我天天修炼，身体比你们小伙子还好，怎么吃不得？”何况一天也就一顿肉！

　　殷长启保持微笑：“师父高兴就好。”

　　长极真人哼了一声，到底吃了两筷子青菜。

　　林慢听他们讲道，还没开始已经无聊至极，于是一边吃东西，一边把锲而不舍想吃肉的玄武抓回来，三番两次之后林慢烦了，玄武也发怒了。

　　他愤愤地把自己的盘子弄得乱七八糟，丹药滚到桌上，药草全部咬碎——尤自不足，他又朝殷长启爬去，趁其不备咬他的手指。

　　殷长启手一动把他翻了过来，丹药一粒一粒地塞进他嘴里。玄武四肢乱划，丹药梗在喉咙里，拼命伸长脖子吞咽以免噎死。

　　林慢瞠目结舌，殷长启放开他，微笑道：“小孩子需要管教。”

　　林慢：好吧╮(╯▽╰)╭。

　　玄武跟被鬼撵似的飞快爬到林慢身边，躲在碗后面，林慢从来不知道乌龟居然可以爬得这么快。

　　玄武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他虽是宁封却和宁封有所不同，比如他最怕的人就是殷长启。在宁封还是人的时候，他对殷长启也有尊敬，但完全不像现在这样见到他就爬走，爬得飞快。

　　林慢原以为殷长启可能会有点失落，谁知他完全不在乎：“大了恢复记忆就好了。”一副想继续欺负小玄武的样子，林慢赶紧抱着他脱离魔爪。

　　悠闲度过好几天后，林慢开始无聊了——自从殷长启发话不许卖东西给林慢以后，昆仑弟子的热情大大消退。

　　这天，林慢把吃完午饭的玄武放回寒池里睡觉。今天有一枚绿色的丹药太苦，他怎么也不肯吃，还是殷长启硬塞进喉咙里的。林慢清楚地看到他的小黑豆眼里沁出两颗晶莹的泪水，那是苦涩的泪水，绝望的泪水……咳咳！

　　殷长启像一个喂猪的老农，欣慰地说：“快长大了。”

　　林慢也觉得玄武马上要开口了，就是不知道第一句是不是好话。

　　因为脆弱的心灵受到伤害，玄武没有饭后散步的心情，早早午睡了。

　　林慢只好自己一个人走走，心血来潮去了山下的小镇。黄二郎和白灵子已经是昆仑弟子了，在小镇上搭了个房子，每天早上去各自的师傅那上早课，然后挑个地方感受天地灵气，打坐修炼，下午种种田跑跑腿打打杂，一天就过去了，忙碌又充实。

　　狐涂涂则被长极真人看中了，当了他的徒孙，目前跟在师父身边管理药田，涂涂有这个天赋，种田是一把好手。他师父摸着白胡子非常欣慰：神农绝技总算后继有人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林慢来得不巧，人都不在。他就沿着小镇外围踱步，欣赏昆仑优美的风景，时不时蹲在地上看那些奇异的小花，想着要不要摘点给玄武加餐好快快长大。

　　这时，身后突然冲过来一个人，一把按在他肩上：“小兄弟，这儿是不是昆仑？！”

　　林慢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地上，受惊不小。对方衣衫褴褛，胡子拉碴，情绪激动，看起来十分危险！

　　林慢两手着地试图往外爬，那人还激动地扑上来，面色狰狞：“快告诉我！是不是昆仑！”

　　眼看他抓到自己的肩膀，林慢大喊：“是是是，别伤害我！”

　　“大胆！竟敢在我昆仑撒野！”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衣人执剑斩来，剑风呼啸，兵刃迅速碰到一起。

　　另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上前把林慢扶起来：“你没事吧？”

　　“小白！？”

　　“林慢！？”

　　原来这两人是小白和伏寄！

　　久别重逢自然激动万分，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林慢在树后观战，忽然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准确的说是他挥舞着的两柄铁斧很眼熟，等等——

　　“祁伯父？是您吗？”那人一愣神，被伏寄打得倒退两步，虎口震得发疼，索性扔了武器，走到林慢跟前仔细一瞅。

　　“你是臻儿的小媳妇儿？”

　　大水冲了龙王庙，伏寄收剑，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林慢顶着小白和伏寄好奇戏谑的眼神，尬笑道：“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祈父很激动：“你这是复活了？臻儿呢？”

　　“祁臻在山上呢，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好好！”祈父用蒲扇般的大手亲近地拍着林慢的肩膀，拍的林慢脚下一个趔趄，幸亏被小白扶住了。

　　祈父哈哈大笑：“你怎么还是这么娇弱？”

　　“……”林慢看到他的铁斧还扔在一边，赶紧转移话题：“您的武器……”说着跑过去想拿起来，一只手没搬动，两只手没搬动，蹲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加上小白帮忙也纹丝不动。

　　祈父摆摆手：“不用搬了，刚才都被他的剑砍裂了，留着也没用。”他露出一口白牙，又拍上伏寄的肩膀：“小伙子也是昆仑弟子？好武艺！”亲亲热热地问起了伏寄师从何人家住何处是否婚配……？

　　林慢和小白跟在他们后面，激动地拉着手，互相询问别后之事。

　　“跟伏寄解除误会！回昆仑！没了！你呢？！”

　　“……”林慢：就这样？就不能扩展一下吗？

　　小白激动得耳朵一跳一跳的，林慢也被他带得落脚跟跳舞似的。他倒是有很多话说，不过须臾间他们已踏入主峰，伏寄带着祈父拜见长极真人。林慢赶紧去叫祁臻，小白拽着他不肯放手，被伏寄拉回去了：“任务完成要向师父交代。”

　　这天既是父子重逢，又是兄弟重逢，长极真人又摆了一桌，红烧肉用盆装着，特地摆在他手边，他笑呵呵道：“快吃快吃！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祈父拉着儿子说话，殷长启拉着师弟问询。小白缠着林慢，要他把分别后的事事无巨细地说给他听。

　　林慢懵了一会儿，摇摇脑袋，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长夜漫漫！说嘛说嘛！”小白抱着一盆瓜子，又沏了壶酽酽的茶，大有通宵达旦的架势。

　　这夜果然通宵达旦，第二天醒的时候小白蜷手蜷脚依偎在林慢怀里，大耳朵毛茸茸地蹭着他的脸。林慢打了个哈欠，见他可爱，捏了捏他的脸。

　　小白扭着身子，撒娇似地说：“不要…不吃胡萝卜了…人家昨晚好累……”

　　林慢的脸先是一红再是一绿，心下叹息：小白兔被胡萝卜啃了！

　　洗漱完了，林慢叫小白起床，小白看到阳光从窗户里漏进来，“刷”一下跳起来，左顾右盼，看到林慢猛地往他怀里一跳：“你真的来昆仑了，我还以为做梦呢！”

　　林慢想说你确实做梦了，不过不是这个颜色的……但是他不好意思说。

　　两个人亲亲热热腻了一会儿，小白说要带他去山上捡板栗吃。

　　手忙脚乱穿好衣服，又去刷牙，刷着刷着小白忽然呕了一下。

　　林慢走过去拍他的背：“没事儿吧？”

　　“没事——呕——”

　　看起来不像没事儿，小白呕得眼泪直流，林慢赶紧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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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夜深了，灯熄了，人睡了。
“睡”字一定要重读，说明人睡得很深。
“深“字也要重读，自行体会。
作者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