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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制药 ...

  •   贺西平正独坐在酒肆中喝闷酒,小二上来满了酒壶退下去对老板道:“爷,贺大夫坐这喝一下午了,看起来不大好哪!”
      老板摇头说:“行医的人心里都有为难之处,我们看着点,别让他误事就好。”
      门帘子一挑,进来一个素衫少年,行至贺西平桌前坐下,道:“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贺西平抬眼瞧他道:“药我已经准备好了几种方子,要用的剂量和配置全在上面,你拿回去叫御医院的大夫照着弄就行了。”
      安佩远微笑道:“方子的事情是另外的,我就问你究竟想好没有?”
      贺西平叹口气:“医者父母心,安兄有董大学士教诲,一定不会不知道罢?”
      安佩远不说话,拿起桌上酒杯垂目把玩一番,才道:“那东海国也是我北齐世代仇敌,太子不许你为他们医治也是为着我国利益,无可厚非。”
      贺西平慢慢又喝了一杯酒,轻轻一笑道:“好一个无可厚非,那客栈几个人也是你派人抓走的吗?”
      安佩远坦然抬头,迎着他的眼睛道:“虽然不是我干的,但我也知道来龙去脉。”
      贺西平只是不住冷笑,安佩远又低了头看手上的杯子,过了一会儿轻声道:“贺兄若是信得过我,就照我说的去做。”
      贺西平沉吟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安佩远微微一笑,神色间轻松不少。

      两人回到医庐,安国公正在炉前捣药,见两人一起回来,迎出来道:“回来就好,快快过来听我说法子。”
      贺西平见安国公白发苍苍的站在阶下,忙跳下马上前见礼,安国公让两人进屋,仔细关上门开了窗子,如此如此的解说一番,贺西平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自从贺西平研制出来解病的方子后,太子顾虑贺西平知道甚多,就要贺西平从此不得离开京城半步,并且要在御医院行职。贺西平不仅不同意还提出要到东海国去为岛上居民治病。
      太子遂派人抓去与贺西平师门有渊源的几个人,其中就有那日叫柳儿的少女。贺西平赶到时已经晚了一步,他虽然想了一些法子,但是在大狱中救一群人出来谈何容易,正在借酒浇愁之际,碰上了安佩远。
      安国公提出来的法子也简单,他借着复职的时机把这件事略微提上一提,只不过这功劳得主却是安佩远,药方寻出来也是诸位御医和大臣学士们想的办法,贺西平乘着这个机会就从这件事里面抽身事外了。至于被抓去的那几个人,寻隙偷偷放了或者找些其他的人来混淆就行了。安国公虽然不在朝数年,大理寺的几位官员还是昔年门生,这点事情也十分简易好办。
      贺西平一直想着那几个被自己连累的人,对于自己会在这件事情上得什么封赏毫不在意,闻言笑道:“我正愁没办法从朝廷眼里脱身,这样子做很好!”
      安国公心里却有些愧疚,拉着他的手道:“佩远是我儿子,贺贤侄这件事上大大吃亏了,以后老朽会想法为你再在皇上面前圆说!”
      贺西平忙连说不敢。
      议定第二日安国公就进宫朝见梁帝,把这件事办理下来。
      梁帝见这扰乱海防的怪病终于有了解决的法子,龙颜大悦,太子是这件事的主办之人,自然多得夸奖,安佩远也有功,御赐为殿前行走一品带刀侍卫。
      朝野众臣见安国公回朝理事,朝中格局重又一变,都是驻足观望,示好之人络绎不绝。

      安王妃见丈夫回家,儿子得了封赏,喜意儿寸寸勃发,一时安家合府都热闹起来。安佩远却无意中听太子身边侍卫说起贺西平,似乎还有不利之念,遂叫贺西平搬到自己府上来住。贺西平坚决辞了,不几日董殽山并安国公都来劝,贺西平见两位老者赶过来,一时却不过终于答应下来。这边反复叮嘱安佩远不可让多余人知道自己身份。

      这半个多月来,贺西平没日没夜泡在药房里苦心研制药丸,安国公常常前来探访,问的却是当年从宫里逃走的张廷情况。但无论如何套问,贺西平一句有关张廷当年行踪的话都不说,只是道:“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多年,王爷何必再问?”
      安国公看他如此说,心里也有些患得患失,不敢再问。
      安佩远也时时前来观看,有时候也询问他一些有关药品方面的讲究。贺西平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把一些方子与他详细解答。
      安佩远又问些使毒的法子。贺西平道:“使毒用毒的法子都是江湖上狡烩之徒用来图呈一时计划,远远不是长远之法,小王爷既然有心建功立业,最好还是不要去碰这些东西。”
      安佩远笑道:“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有人前来害我用毒,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万一……,可怎么办?”
      贺西平微微一笑,拿出一本很薄的小册子放到安佩远面前道:“这都是历年来我走南闯北研制药品过程中的一些发现,你既然是不愿意完全受制于人,那么这个小册子或许有用。”
      安佩远大喜,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清秀小楷,讲的都是一些防毒之法,并没有什么用毒之法。
      安佩远笑道:“果然是一本好书,多谢贺兄了。既然贺兄好意,却之不恭,我就只有收下了。”
      贺西平微笑道:“不用客气。”
      安佩远道:“我除了那些金银珠宝的大块物件,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可以回赠贺兄,这样罢!我请你喝酒如何?”
      贺西平见他这么说不由得笑起来,道:“在哪里喝?”
      安佩远道:“这院子里有一个小亭子,可以看到外面的西山,秋色最好,我们就在那里看看风景喝喝酒。”
      贺西平失笑道:“我以为要去外面喝酒。”
      安佩远歉然道:“太子这些日子天天派人前来督问,这药丸研制就寄托在贺兄身上,待此事一了,我一定带着贺兄到处逛逛,京都的八大美景十处名楼都好好去看看!”
      贺西平笑道:“其实大半都看过了,不过还是要多谢安兄美意。”
      安佩远就吩咐属下备酒菜,一会儿摆置齐当,两个人就推杯换盏起来。
      酒至半酣,话就渐渐多了,虽然二人都是颇有城府之人,但是既然觉得脾性相投,闲聊的事情也就宽泛起来。

      细细讲过,安佩远才知道贺西平原来是个孤儿,当日在街上被师傅捡到,抱回山中抚养,从小打柴捡果样样都做了不少。贺西平对山里的事情讲得简单,安佩远听得神往,笑道:“我常见古人说什么山中渔樵不知世事,归去白云相伴,看来贺兄过的正是这样的神仙日子。”
      贺西平道:“国势苍茫,山野之间也没有什么清静之处。”
      安佩远眼神一亮道:“好!我一直觉得贺兄不是俗人,今日一看果然。想我北齐开国以来,国势日渐昌盛。但近年海疆漠北外族虎视眈眈,时刻想着进犯中原,我虽然才疏学浅,也不愿意就靠着祖辈福荫过日子。趁着大好年华,总要立下一些功业光宗耀祖,以后朝堂之上高庙之中才会有一席之地。”

      贺西平笑笑,道:“我没有你那般宏图壮志,只求有生之年能够游遍天下,寻到那些师傅找了一世的药草,炼制些救人的丹药就心满意足了。”
      安佩远笑道:“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有容易的办法,就不知道贺兄愿不愿意。”
      贺西平知道他定然会极力劝自己为朝廷效力,只是笑笑不说话。
      安佩远果然道:“只要贺兄弟能够在国家大事上多做一些援手,以贺兄对药谱药物的研究,不知道可以造出来多少好药,定然能够用它们为百姓造下大大的福祉,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贺兄救下千万人的性命,这功德又不知多大。”

      贺西平道:“国势之争太过于复杂,我还是置身事外好了,有安兄在朝中就不愁找不到我!”倒了一杯酒,端起来道,“我先干为敬。”一扬脖子喝了,又满上一杯。
      安佩远见他避而不谈,也只有暂时不说,暗想:既然你是要医者父母心,我自然有那么多事情找了一件一件让你做,到时候,就算名义上你还要推诿,实际上你也就是了。
      于是转而问贺西平药物研制的情况。

      贺西平道:“我参考了许多古书,终于找到一些个药材,现在正在试验它们的君臣属性,只要把其中的相生相克弄清楚,就可以下手配置药丸了。”
      安佩远又问时间,贺西平道:“最多不过半个月就可以有结果。”
      安佩远道:“贺兄如果真的把药研制出来,少死无数将士,实在是一件大大的善事。”
      贺西平脸红了红,道:“安兄过奖了,国家有难,我也只是在尽本分而已。”

      安佩远有心要好好拉拢他过来为自己效力,一心一意要多施恩惠,转眼又得了个主意,当下笑道:“你那些朋友我都已经妥善安置,因为你在这里研制药物的事情,我怕他们会被敌国派人挟持,一路上都派人跟随保护,前天接到飞鸽传书,说他们已经进入了天目山。贺兄可以放心了”
      贺西平点头道:“多谢!”
      安佩远与他一直喝到傍晚时分才罢,两个人都是大醉。

      半月过后,贺西平研制出来治疗海上瘴气和冻疮的药丸,此时正值东海国再次进犯。北齐国兵马有了药,装备又远远胜过东海国士兵,海战中大获全胜,歼敌三千,俘虏败兵千余名。东海国大败,元气大伤。
      捷报传回京城,一时朝野上下欢声一片,梁文帝龙颜大悦,亲自下诏封赏有功人员。
      此时正值中秋节,安王妃就请来了几个戏班子,连日开门宴客,好戏连台,亲贵古旧都登门拜贺。

      安佩远想起对贺西平说的要请他到处游玩的话,领功回来就兴冲冲到了东园,把贺西平拉出来骑上马就跑,贺西平跟在他后面见他如此高兴,揣测一定是海疆打了大胜仗,于是笑道:“小王爷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安佩远与他并头而行,道:“如果你有意,我可以向朝中举荐你,或者你就跟了我,我定保你不仅富贵荣华唾手可得,还有很多古医良方供你慢慢研究。”
      贺西平摇头一笑,道:“我只是一个山野之人,懒散惯了,只怕不适合这些庙堂规矩,多谢小王爷了,以后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安佩远皱眉道:“说的容易,江湖之大,我怎么去找你呢?”
      贺西平从腰间拿出来一个青玉做的小牌,微笑道:“你如果想要找我,只要派人将这个出示到江湖中,我自然就会来找你。”

      安佩远心头暗想:这人行事磊落,更难得的是云淡风清,不为俗名所累,当真是一个难得的人物,我若是顺着太子意思兔死狗烹,也太小家子气了,何况现在战事不断,留着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于是一笑接过玉牌,道:“贺兄有心了,从此江湖高远,我们看来是后会有期了。”
      贺西平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松了口气,他不是没有担心过安佩远会奉太子命暗下杀手,不过这些日子两人交往起来,觉得安佩远不是那等猜忌短浅人物,自己为了研制师父遗言嘱托的几样药丸,只有索性赌上一把,如今看来是自己险险胜了。

      贺西平见此间事了,就要请辞,安国公这些日子待他如同子侄,听说他要走就极力挽留,贺西平婉言谢绝。安国公无奈,命人是夜在水榭摆上一桌酒菜,预备给贺西平践行。辛时,梁帝赐中秋宴下来并着华老太妃中秋节出宫来府,安国公赶着进宫就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安佩远打理。
      安佩远于是吩咐了几道名菜叫小厮把外面的师傅请来府中现做,又叫小厮传命府里面的戏班,捡几出拿手的好戏排演出来。为了看好月色,还命人在后园空地上搭了数十丈高的台子,上面安上石梯木索,装饰上桂枝秋菊,看起来玲珑气派,锦绣堆山。又从花苑里取了千余盆异种的桂花树放在石榭湖中,这些桂花树高不过盈尺,枝上堆银泼雪的累累缀满珍珠般大的花苞,暖香浮动,佳雾袅袅。一时间后园仆役团团转转,都忙得不可开交。

      贺西平见他铺排的架势太大,道:“安兄实在不用这么麻烦,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应当不少。”
      安佩远精神一振,拉着他问道:“你要回京城么?”
      贺西平微笑道:“你不是要大展宏图么?我想好些地方你都要去,而我们走江湖行医的,也要赶去那些有大事情的地方,所以我们过不了多久一定会再见。”
      安佩远点头道:“不错!冬天快到了,塞外冬天没有什么吃的,恐怕有些部落就要侵扰塞上,还有黄河一带,冬天结冰正好准备一些加固,我都想去看看,贺兄如果也有意,我们不久就会再见了。”
      言罢又有些惆怅,叹口气道:“如果过年你也能够来王府就好了。”

      他从小孤单一人惯了,安王爷在他极小的时候就到庙观去修道,一个来月才回家一次,后来索性半年一次。幸而安王妃也是一个顺分从时的人,温良娴淑,从不抱怨,于是这个王妃也就安安静静的做了几十年。她把一大半心血都放在安佩远身上,但是安佩远诸般教育培养又都不要她操心,她能够管的也就只是安佩远的衣食住行,这些也有婆子丫鬟按照每年年初年尾的王爷吩咐一早筹划好了,安王妃只有每天早晚叫他来拜见请安一番,叮嘱闲话几句就完了。这王府之中伤春悲秋都是十分不适宜,于是安王妃没有多久也开始念经修道,咏读一些典籍,日子就过得分外快了许多。
      安佩远自小都是家中婆子嬷嬷带大,而这些婆子嬷嬷每过半年都要换一批,这些人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换上的人一个个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照顾虽然周到,但是感情却是没有多少。后来安佩远渐渐长大,有一次发脾气说,如果再把他身边的人换来换去,他就再也不吃饭读书练功等等,动静闹得很大,连在道观潜心修行的安王爷都被惊动,于是安佩远身边伺候的人没有再换。
      但没有多久,安佩远每日就开始到朝中专门为王孙贵胄设置的学堂去学习各种东西,天天安排了数不完的事情做,又开始陪伴各位皇子练习各种技艺,逐渐学会用心用智,渐渐对身边的人变换不再关心,于是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今日难得遇到一个谈得来的朋友,故而看见他要走了,心里十分的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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