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桃花酿（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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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绛桃今日要出来见客了！”
“那绛桃不是和方员外私奔去了吗——”
“谁晓得呢，春江楼说绛桃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今日便能出来见客，是与不是今晚去瞧瞧便晓得了。”
走在路上，林沅芷忽然听见有人这样说着。心底微微觉得有些疑惑，她前些日子一直以为春江楼是故作声势，不敢让人晓得自己家头牌真跟人跑了才借口绛桃害了病，多给他们留些筹划的时间。
可如今既然敢叫绛桃出来见人，那可不就说明绛桃在春江楼里头好好待着吗？可那日来买酒的人确实是绛桃，自己不该认错的。
林沅芷边这么想着，边走回了酒铺。
林沅芷回了铺子后本想休息，但才走进后院没两步，便有浓郁的香气入鼻，林沅芷略微思衬了一会，才想起来该是自己前日里在暗室里阴的桂花。陆离摘来的桂花不多，拢共算起来也就刚刚能酿出两坛子桂花酒，但自己一个人喝也够了。
想着便去暗室把那阴好了的桂花搬到了院里，打算趁着今日天气还行，把这酒先给酿好，免得桂花阴得久了失了本味。
桂花酒的酿制也不复杂，大抵便是把那桂花沉入酿好的酒中，密封上几个月便好。
可林沅芷贯爱用新酒来酿，便每次都是从底酒开始，先是将米入缸，灌入清水，接着拿着大棒搅拌几下，将那米里头的杂质都清理出来撇干净，再静置三四个时辰。
米静置好后便是蒸米，将那米平铺在蒸笼里头，火烧至最大，等米约莫烂熟到八成时便可起笼，然后朝着蒸好的米上浇上冷水，等它自然降温。
接着便是拌曲，这也是酿酒里头最重要的一步，这次酿的桂花酒，林沅芷用的是小曲，小曲主要是大米、糯米粉和着各种中草药制成的，酿制时间短，只消五到七天便能酿好，若酒曲放得多些，发酵得便能更快些，但林沅芷总嫌这样酿出来的酒味不够醇正，也就宁愿多花些时间等着。
拌曲要做的便是把那蒸好冷透的米平铺开来，铺出来的米左右厚度都得一致，免得受热不匀。铺展开来后再把捻成粉末状的酒曲的洒在上头，放置上一段时间，随后把蒸米和曲面均匀的拌好，装入事先准备好的缸内。
米入缸后，用木棍从四周轻轻拍压，使中间留下柱状空间，接着盖上层白布，中间加上软圆草垫，密封好后放入地窖里头，过上几日酒醅便熟了。
不过先头这些步骤，林沅芷前几日便做好了，待到今日酒醅也差不多熟了。
林沅芷只需要将那酒滤好，再加入桂花等辅料便可，过酒虽然并算不上什么复杂的事，可到底要花些时间。
等林沅芷把酒滤好，时间一晃便已经到了下午。
她也不着急，拿着酒慢腾腾的出了地窖在那阴好的桂花旁边放好，又进了后厨拿出些酿桂花酒用的辅料，便准备开始酿桂花酒。
林沅芷准备得仔细，也没瞧见自个儿东边墙头上忽然扒上来个人。
陆离今日放学得早，回来的路上瞧见酒铺没开门，又听人说这几日铺子都没开张，不晓得林沅芷在做什么，心里微有些担心，回家后便扒上墙头想看看林沅芷在不在院子里头。
刚窜出头，便见到林沅芷在酿酒。
她就这么安静的动作着，眉眼间尽是专注，好似全身心都投入了进去，日光倾斜，微风轻拂，树影斑驳的洒在她身上，衬得她好似画中人，仿佛只要一个轻微的惊扰，便能叫她从此消散再不回到人间似的。
陆离只觉得心跳莫名的漏了几拍，心里像是忽然涌出陌生的情绪，却又不知道从何探寻，只是呆呆的望着林沅芷，忘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
林沅芷这边刚把桂花筛好，便听见铺子外头有人叫门。心想着外头已经挂上了今日歇业的牌子，来者该是做什么的，手上却还是把东西规整了下，捻了捻袖子进屋去给人开门。
林沅芷一打开门，发现外头站着的人正是这些日子被热议的主人公，绛桃。
绛桃见林沅芷来开门，微扯了下嘴角像是想笑，可又没笑得出来，那表情顿在脸上显得僵硬得厉害。
绛桃也不再勉强自己，收了表情朝林沅芷点了下头，侧身进了铺子。
林沅芷这时候才看到绛桃左右还跟着两个身高八尺的黑脸壮汉，林沅芷挑了挑眉，见绛桃没个要解释的意思，便也没问，只是看着她要做些什么。
“今日病好了，妈妈让我先来街上走上一圈让人瞧瞧，走着便到你这儿来了”绛桃微仰着头，一副往常一样略显清高的模样，她先是环视了一圈铺子，又看了林沅芷好一会，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拿余光看了看跟着自己的两个人，再顿了顿，说道：“今日有些什么酒？”
“春日醉，枭花堂，青梅酒，苏醣酒，三花酒...”林沅芷报了几个酒名，又想了想道：“还剩了些桃花酿”
绛桃听林沅芷说道桃花酿的时候，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却又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停顿了下，最后只道：“那便拿一壶青梅酒罢”
和绛桃相识四年，林沅芷倒是第一次见绛桃从她这拿不是桃花酿，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去给人饶酒。
而这边绛桃转身，轻皱着眉，端是我见犹怜的对着那两大汉道：“你们在外头守着罢，我跟林老板娘喝两杯便出来。”
两人却不为所动，只是道：“妈妈叫我二人看护着姑娘，免叫姑娘在病刚好便在外头又出了什么意外”
“左右不过一炷香罢，我人便在这儿，出不得什么事”绛桃道
“我二人寻个角落守着便是，不打扰姑娘喝酒”
这时林沅芷也把酒取来，递给了绛桃。
绛桃见劝不动二人，也不再提要留下来，只是付了酒钱，对着林沅芷扯出个笑，说自己该回去了。
这笑比之前瞧着正常了许多，可林沅芷却觉得此刻绛桃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像忽的被熄灭了的烛火，半点光亮也无。
林沅芷觉得绛桃兴许是在难过，又觉得自己也像是被这股子情绪给传染了般，有些喘不过气，连头也开始涨涨的疼，她扶了扶额角对绛桃说道：“今日便只有这么些了，明日我再送酒来楼里给姑娘吧”
绛桃脸上还挂着那笑，对着林沅芷轻声说了句谢谢，便带着那两人离去了。
等绛桃一走，林沅芷便把门关上，外头人来人往的，不用听便能知道他们又在说着关于绛桃的事。
林沅芷靠着门深吸了几口气，好一会才把那莫名而来的头疼感压下去，打算接着回去酿酒。
再说陆离那边，林沅芷走后，陆离仍扒在墙头上一动不动，他向来是知道林沅芷好看的，可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让他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个男子可以配得上他林姐姐的，叫他自己也看的入了迷，直到林沅芷离开都没回过神来。
陆离想起小时候街坊拿自己打趣，总问自己长大后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那时候尚还不懂事，便跟人说想娶个林姐姐那样的，温柔漂亮还能给自己糖吃。
陆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想起了那么久以前的事，只觉得心头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蒸腾起来，叫人连头脑也跟着不清醒了。
“阿离这是在做什么？”
陆离被林沅芷叫回了神，可一见来人，不知怎么的腾地红了脸，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轻咳了两声，才慢慢找回了自己声音，道：“我方才...瞧姐姐没开门，有些担心，便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我今日正巧拿阿离给的桂花酿酒”林沅芷对着陆离笑了下，道：“不过阿离年纪尚小，还是不要喝酒的好，只看看便是了。”
林沅芷边说着边走回树下，接着方才的工序开始酿酒，先是将筛好的桂花放在一旁，拿起白参、枸杞和剥好的干桂圆放入半满的坛子中，白参、桂圆便放得不多，每坛子只余十来颗，枸杞倒是铺了半个酒面。
随后便把桂花倒进去，阴干的桂花比才摘来时还小些，陆离那一大包袱刚好装够两坛，接着林沅芷又拿小棍把桂花和酒搅拌了下，让酒液和桂花混合得更充分些。
林沅芷不喜太甜，因着是自酿自饮，最后加的冰糖便按着自己的口味比平常分量稍微少些，能去桂花的苦味，又不压酒本身的醇香。
陆离就这么看着她酿酒，只一会又开始恍神。
“陆离，你扒林姐姐墙上做什么呢？”
但没恍神多久，又被陆安歌的声音拉了回来，陆离一转头便见安歌快步走进院子，大大咧咧的没个女儿家的样子。
“瞧林姐姐酿酒”陆离听安歌问起只觉得脸上莫名的有些臊，像是小孩做了什么坏事被大人抓到了般，心里那股莫名情绪更是像呼之欲出般，他不敢再深想，生硬的回答了句，便转了个话题问道：“你今日怎的这么早便回来了？”
陆安歌张了张嘴，顿了下又合上，没立即回他话，只是走到墙边堆砌处，挤了挤陆离让他给自己腾个位置，也扒上了墙跟人一起看着林沅芷。
林沅芷此时已经密封好了酒坛，瞧见陆安歌回来，擦了擦手朝着两个人走过去，道：“安歌去邻镇可查到什么了？”
陆安歌眉目间有些倦色，叹了口气，瞧了瞧自家弟弟，又看了看林沅芷，低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们在青韭镇外头发现了方员外的尸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桃花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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