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格蕾思琳

3、街上奇遇

　　皇城果然热闹非凡，人群摩肩擦踵熙熙攘攘，法兰蒂尔像是穿梭在人海里的两条小鱼，特别是法兰蒂尔，东张西望目不暇接，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多人！
　　艾敏斯大街，皇城最繁华的商业区，四面八方的商人涌来这里交易。
　　整条大街前不见尽头，后不着边际，大方青石铺成的街面，两边尽是热闹的小店，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来往的过客如川流的河水，在这些装潢精致的小店里进进出出。
　　“少爷您看，那些穿着长袍的大胡子商人，带来了东方的丝绸瓷器；那边还有一个马匹集市，贩卖北方草原上好的马匹；我国的刀剑铸造精良，有不少外国商人也来采购卖到别的国家去。”肯达一路走一路向法兰蒂尔介绍，“再往前走还有一个大市集，有很多马戏魔术和稀奇古怪的东西。”
　　“嗯。”法兰蒂尔应和着，目光早已不在肯达身上，街上的每一样东西都能吸引他的注意，那些巧夺天工的小工艺品，栩栩如生的雕像，色彩艳丽的华服，美伦美奂的首饰……
　　看着看着，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走到一个卖刀具的摊子前。
　　“肯达，你看，这把匕首多精致！”
　　法兰蒂尔看中了一把匕首，银制的刀鞘镶着波浪形的花纹，细薄的刀刃锋利异常，闪着夺目的银光，巴掌来长二指来宽，握在手里刚刚好。
　　法兰蒂尔很是喜欢，想让肯达买下，回头寻他却不见踪影，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
　　法兰蒂尔这才发现，自己招惹了许多目光，人潮经过他身边时，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有的干脆停了下来，像他欣赏那些小商品一样地打量着他，发出啧啧感叹。
　　“这是哪家的孩子，长得这么标致？”
　　“从来没见过红头发的小孩，长得好漂亮……”
　　“穿戴这么华贵，是哪一门贵族的孩子？”
　　法兰蒂尔有些慌了神，众人灼灼的眼光让他有点晕眩，放下手里的匕首，挤开围观的人群，急着去找肯达。
　　他的目光焦灼地扫射着拥挤的人群，呼唤着肯达的名字，然而人多声杂，将他细微的声音淹没在声浪里。
　　这样的举动很快引来了流氓的注目，容貌出众的孩子可以在奴隶市场卖上好价钱，不论是男是女。
　　法兰蒂尔像头小鹿在人群里乱撞，突然有人从背后搭住了他的肩膀，回头一看，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咧嘴对着他笑：“小少爷，是不是迷路了？”
　　法兰蒂尔虽然少出门，但对于社会流氓还是有警惕性的，更何况这人的眼睛放射出一种看见猎物般的贪婪，不干净的眼神惹得他鸡皮掉了一地。
　　法兰蒂尔摆出了骑士的威严：“请放手。”
　　“嘿嘿，别害怕，兄弟们对这一带熟，你要找什么人告诉声，立马就能找出来。”
　　“谢谢了，我自己找。”
　　法兰蒂尔转身要走，那家伙挡住了去路：“走那么快干吗，大家交个朋友嘛。”
　　“让开！”法兰蒂尔怒目圆睁。
　　“嘿，性子倒不小，有意思……”
　　那流氓伸手想摸法兰蒂尔的脸，法兰蒂尔避开了他，厌恶地朝他脸上揍了一拳，法兰蒂尔手上戴着指环，割破了流氓的脸，立马出现了一条红色的弧线。
　　“哎哟！”流氓惨叫一声，双手捂住右脸，眼里的轻佻变成恼怒，对着身后的那帮人大叫，“给我抓住他！”
　　跟他一起的三四个男人，摩拳擦掌地向法兰蒂尔扑了过来。
　　法兰蒂尔见势不妙，钻过旁边摊子底下的空挡，掀起摊子打在他们身上，趁此机会拔腿就跑。
　　“给我追！”
　　凭着瘦小灵活的身型，法兰蒂尔在人群中左钻右挤，不分东南西北，只要有路就逃，那群人气急败坏，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毕竟是个孩子，速度和体力都比不上几名大汉，半个小时下来，法兰蒂尔气喘吁吁，两眼冒着金星，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法兰蒂尔又急又怕，如果落到那群人手里，不知会被他们怎么样，不得不拖动疲惫的双腿继续奔命。
　　不知跑过了几条大街，眼前开始发黑，那群人就快追上他了，绝望之际隐约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是肯达！
　　法兰蒂尔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心里又高兴又委屈，想喊他的名字，可是喉咙早已干涸只顾得上喘气，拼尽全力跑向那个背影，伸手抓住他的肩膀。
　　那人吓了一跳，口中喃喃道：“这么快就找到了？”
　　回过头来四目相望，法兰蒂尔失望极了，不是肯达！
　　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两眼发黑向前一倒，整个人瘫软下来——在他倒下之前，被撞上的少年扶住了他。
　　“臭小子，看你往哪儿跑！”那群流氓喘着粗气赶到了，口中骂骂咧咧，看见猎物被人搂在怀里，大声喝道，“喂，别多管闲事，放他过来！”
　　少年歪着脑袋看着这帮三教九流，微微一笑：“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消失。”
　　“什么？好大的口气！竟然敢对我这么说话，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为首的流氓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教训少年。
　　这时少年收敛起笑靥，双眼射出剑一般锐利的光，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挡在了即将动手的流氓面前：“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少年的呵斥让流氓停下了动作，见到金牌之后开始全身颤抖，带着手下连滚带爬地跑出巷子，一眨眼工夫消失得无影无踪。
　　法兰蒂尔刚刚只顾着喘气，也没看清少年手里拎的是什么牌子，一口气缓了过来，坏蛋也跑掉了，法兰蒂尔站到一边，对着少年说：“谢谢。”
　　少年看着这只撞进自己怀里的兔子，清秀的脸庞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身上的穿着十分讲究，应该是某家贵族的公子，看他纤细瘦弱的模样，又觉得像女扮男装离家出走的小姐。
　　少年没有理会道谢，反而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没有半点避讳，法兰蒂尔有些尴尬，该不是刚刚脱离虎口，又遇上色狼了吧？
　　“我叫罗伊，你呢？”
　　罗伊……
　　法兰蒂尔听着有点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看他的装束十分普通，却掩藏不住高雅的气质，难道是个没落贵族？
　　法兰蒂尔来不及细想了，他要赶快找到肯达，和他一起回家，如果让父亲知道他今天的经历，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惩罚。
　　“对不起，我要走了。”法兰蒂尔不敢告诉他名讳，他私自出门的事情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刚刚追你的那群人可能还在外面等着呢，你离开我身边，不怕被抓吗？”少年挽住法兰蒂尔的手不让他走，“你遇到什么困难了，我能帮助你吗？”
　　“不用了，谢谢。”少年的热情让法兰蒂尔受宠若惊，害怕又被流氓缠上了。
　　“那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们交个朋友吧。”法兰蒂尔越是想逃，少年越是不放手。
　　“我说不用了！”法兰蒂尔忍无可忍，情急之下竟然一巴掌甩了过去——“啪”地一声，少年脖子一歪，脸上留下了红色的手掌印。
　　少年终于松开了手，摸了摸有点红肿的脸，手掌的痕迹在脸上慢慢扩散。
　　法兰蒂尔的手也是火辣辣的，他想道歉又说不出口，转过身一溜烟地跑了。
　　算了，忘了这件事吧，反正以后也见不着那人！

　　少年捂着脸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红发少年钻进人群，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竟然没发觉身后已站了三个高大的男人。
　　“我不过是想知道你的名字，和你交个朋友罢了……”
　　领头的一人弯下腰，顺着他的眼神往前看：“看什么呢，殿下？”
　　“唉，美人……”少年叹气，显然还没回过神。
　　男人微笑着，有一种儒雅的风度：“什么样的美人能让你看这么久，连回皇宫的时间都忘了？”
　　少年的脸色骤变，缓缓地转过脸，干干地笑了：“首相大人……”
　　男人皱了皱眉：“殿下，您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撞伤的……”
　　“是吗？”男人挑了挑眉毛，“只怕是美人留下的吧？”
　　“别对我母后说……”
　　“呵，”男人笑着摸摸他的头，“说说你遇见了什么美人吧。你没告诉她，伤害王族可是要罪连全家的哦。”
　　少年一想起刚才的事情就兴奋：“首相大人，你没亲眼看见，无法想象他长得有多美！头发和眼睛是像石楠花一样的红色，皮肤细致得像白瓷一样，还有他的嘴唇……”
　　少年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男人脸上的微笑刹那间凝固了，眼睛里的温柔也消失了，变成了能将人烧成灰烬的怒火。
　　“可惜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就好了……”少年仍然沉醉在刚才的奇遇中。
　　“对不起，殿下。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处理，让他们送您回宫吧。”
　　“哦，好的，你先回去吧。”
　　男人把少年交给身后的两人，吩咐了一声，向少年行礼告退，回到马车，命令车夫策马直奔多时不回的首相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