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集》喜欢二淹

9、民主选举

　　“咳咳，今天召开后备干部民主推选会议，这是一件严肃的、重要的、关系学校命运发展的大事……”领导在台上正襟危坐。
　　台下，李丽和小林好久没在一起聊天了，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开始神聊。李丽说：“昨晚《黄金甲》上映了，套用了《雷雨》的故事，果然非同寻常呢。”小林说：“对呀，我也看了，不过呢，《黄金甲》中的情节重点落在勾心斗角上面，和《雷雨》有区别。”李丽说：“哎呀，咱中国人啊，就擅长于这个，几千年了，人们连点真性情都没有了，全给压制了。”小林说：“可不是吗？好在咱们无欲无求，可以按自己的本意活着。”
　　这时候，选票传过来，两人停了口，拿出笔准备在选票上打圈。一看，李丽发现上面有小林的名字，小林发现上面有李丽的名字，心中都震颤了一下。
　　李丽和小林是同学，毕业后一起分到这所学校当老师，两人理所当然成了好朋友，结伴郊游，一起逛街、看电影。但一直算不上知心，因为一开始两人都上进，在同一学校，同一个年龄档次，又在同一教研组中，处处有竞争，彼此之间暗争高下，难免影响了情感。不过，经过三、四年时间，高下已经区分出来了，李丽在业务上出类拔萃，多次在区级、市级、省级业务比赛中获得大奖，所任教的班级成绩优秀，在教师和学生中皆有很好的口碑。相比之下，小林十分平淡，很快她自己也心灰意冷，转而谈婚论嫁，结婚生子，而不肯在事业上多下苦功了。人们往往会妒嫉比自己优秀一点的人，但不会妒嫉比自己优秀的多的人。她俩倒越来越相处得好了。
　　这次学校推举两个后备干部，要让优秀的年轻教师走上领导岗位。报名者真是如过江之鲫，当领导的好处多啊，评优评先评职称，那一项领导不“身先士卒”的。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金刚钻，谁都要揽瓷器活。照理说，学校领导必须得业务专精，不过，现在的人谁会认个死理呢？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搞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能进候选人的围了。现在看来，李丽和小林，都算是“人中之凤”了。
　　李丽和小林互相笑笑，有点儿尴尬。李丽心想：“还说自己无欲无求，不知厚着脸皮使了多少手段才挤进圈里呢，平时在我面前演得像个贤妻良母。”小林心想：“我还以为你有多少真性情呢，要挤进这个圈中，还要什么真性情呀？平时在我面前假清高，我还以为真是林黛玉呢。”
　　胡乱画了圈，投了票。领导让大家坐下，照例讲几番话。李丽和小林又开始瞎聊天，不聊天会显得另类，整个会场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李丽说：“现在这种场合谁还当个真啊，我昨天改学生作文，一学生写上次团员上街做义工的事，他写道：‘我们站在街道中，听不知何方的领导没完没了的发言，头昏脑胀，四肢麻木，边上行人匆匆，像看猴似的看着我们，让我倍感丢人，心情一下子降到冰点。’你听听，连孩子们都把官场无聊的把戏看穿了，看透了。”小林说：“对呀，官场的形式主义真是无聊，像这次投票，又不当场唱票，投个什么呀，还耽误我去看我家的小宝呢。”
　　这时，领导用高分贝的声音叫道：“大家安静，这次民主选胜利结束，每位同志都积极主动地履行了自己的民主权利，由于时间以及人员问题，此次选举的结果将在以后择日公布，散会！”
　　李丽和小林边手牵手，边走边聊着出会场了。